第七十五章 夜半時分
“怎麽了？”北涼坐在頂樓，看著遠處的白色的洪流，不由得有些心慌的問道。
“稟告聖女，是南方的軍隊回來了。”左侍看了一眼，然後不太在意的說道。但是右侍聽到這裏，卻有些擔心的看著北涼。
“是，”北涼一呆，然後看著右侍，滿臉的興奮，提起裙擺就站了起來，就要向外麵跑出去，“哥哥，哥哥回來了。”
“聖女，你不能出去。”左侍一呆，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右侍卻是立刻反應的過來，跑到北涼的麵前說道。
“可是，哥哥今天回來。”北涼著急的說道，“我和他們說過的，我要去接他們。他們看不到我會擔心的。”
“可是，聖女你不能出去。”右侍堅持的說道，毫不退讓。
“我就去偷偷的看一下，不會被發現的。”她懇求道，一直看著右侍，眼睛裏早已流下了淚水。
“聖女，你知道的。”右侍搖了搖頭，看著她，“這是不可能的。”
“你好好休息一下，或許晚上會有宴會讓你去呢？”右侍帶著左侍出去，關上門時有些無奈的說道。
北涼坐在地上，眼淚流著不停，有些呆滯的看著她們離開。
“為什麽不讓聖女殿下出去，畢竟偷偷出去還是可以的。”左侍有些疑惑的看著右侍，以前她們就和洛藝洗偷偷出去過，要不然洛藝洗也不會遇到燕京，然後再和他有交集。
“聖女的哥哥，死了。”右侍歎了一口氣，“你覺得我還能讓殿下去嗎？”她看著左侍說道。
“可是聖女不是說還要去看？”左侍還是疑惑，“難道那個南國三皇子說的是真的？”
她突然想到那天大殿上的談話，但是那個時候她也不相信，因為那麽多人，怎麽可能確定是聖女的哥哥死了。
“當然是真的。”右侍看了一眼門，仿佛看到裏麵那個依舊在哭泣的女孩，“隻是聖女殿下一直不願意相信罷了。”
“哎，可是早晚她會知道的。”左侍隻能歎了一口氣，人死不能複生，北涼不相信自己的哥哥死了。但是有一天她還是會意識到他們死了，那個時候她會不會瘋了？
“啊。”左侍突然撞到一個人，下意識的叫了一下，抬頭才看到來人是誰。
“見過成王。”她們趕快行禮，雖然她們是聖女的左侍右侍，但是依舊也就是一個奴婢。在皇宮裏的身份比一個宮女高不了多少，所以禮節還是要有的。
“嗯。”洛玄卿點了點頭，讓她們起了身。
“她還好嗎？”洛玄卿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雖然這是保護她的最好的辦法，但是他還是擔心她承受不住。
“請問是？”左侍還是有點疑惑，難道成王是在問聖女殿下怎麽樣？
“回稟成王殿下，聖女殿下不好。”右侍冷冷的看著洛玄卿，她不和左侍一樣神經有些大條。她在宴會的時候就看出來了，北涼對於成王的依賴，和知道她成為聖女時候的絕望。她知道北涼喜歡成王，而北涼為什麽突然成為聖女右侍不知道，但是她能感覺到和麵前這個男子有關係。
照顧聖女不是你們的責任嗎？”洛玄卿的臉色難看了一些，然後冷冷的問道。“她到底怎麽了？”
“照顧聖女是我們的責任。”右侍不卑不亢的說道，看著洛玄卿的眼睛，毫不退縮的看著他，“隻是聖女殿下鬱鬱寡歡，我也不知道原因。”
“她，哭了嗎？”洛玄卿一呆，然後冷靜了下來，看著右侍問道。
“哭了。”右侍看著他，“一個隻有12歲的女孩，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然後被自己最相信的人送到這裏，怎麽能不哭？”
“我知道了。”右侍的話，字字誅心，洛玄卿麵色蒼白了一點，然後對著她們說道，“以後還要麻煩你們多照顧她。”
“我們當然會好好照顧聖女的。”右侍認真的說道。
“嗯。麻煩你們了。”他看了一眼那個房間，到了門口，卻直接就要轉身離開。
“你不進去看看聖女嗎？”右侍問道，語氣又冷淡了一些。
“不了。”洛玄卿頓了一下，“畢竟她和我單獨在一起不合適。”
右侍看著洛玄卿的身影下了樓梯，然後看不到身影。一直看著他離開了觀星樓的院子，她的臉色才好看了一點。
“怎麽了？”左侍看著右侍問道，剛剛她完全沒有說上一句話。為什麽右侍會對這個成王這麽的不友好，而且他竟然也沒有生氣，這一切都讓左侍看不清楚。
“沒有什麽。”右侍搖了搖頭，然後看著左侍說道，“對了，以後不要讓這個人接近聖女殿下。”
“怎麽了？”左侍還是不太明白，“不過好吧。”雖然她覺得成王挺好的，如果沒有毀容，那半邊臉真的很帥呢。
“還要給聖女準備晚飯呢。”右侍對著左侍說道，她看了房間一眼，帶著左侍下了樓。
“你還是來了啊。”右侍坐在觀星樓頂，看著麵前的黑衣人，目光裏都是嘲諷。
“你知道？”黑衣人低低的說道，語氣有些格外的低沉，還有一些沙啞。
“我當然知道。”右侍笑了笑說道，“成王是覺得我是傻子嗎？”
“還是覺得聖女殿下是傻子？把聖女殿下一個人丟在這裏，你以為可以保護她安全就可以了。你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聖女殿下想來這裏嗎？她想要你的保護嗎？或許她寧願在外麵和那些人周旋，也不願意在這裏什麽都做不了，隻能一個人傷心，擔心。”
“我隻知道她能好好的活下去就好了。”洛玄卿有些粗暴的打斷了她，然後冷冷的看著她。
他知道她不開心，他也知道他做的不是很好。但是除了這個辦法，他想不到別的辦法了，隻能這樣。他可以早死，反正活不了多久，但是他不想看到北涼為了他奔波辛苦，最後卻發現沒有任何用處。他的病，隻有血蓮能救，隻是最後一朵血蓮早已不知所蹤了。
“半死半活的活著，那樣有什麽好。”右侍冷冷的說道，“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那個時候聖女也不想活了呢？”
洛玄卿呆住了，他沒有想過，或許說他不敢想。但是他其實也是害怕，她的哥哥死了，他也離開了她，那麽她還會好好的開心的活下去嗎？
“你是來看聖女的吧，聖女已經休息了。”右侍歎了一口氣，她看著洛玄卿有些痛苦的眼睛，她就明白了他們，原來隻是她們都把對方看的比自己重要，但是卻忘了離開了對方，她們又怎麽能開心的生活下去呢。
“看的時候，小心一點。”右侍跳了下去，然後消失了，“聖女可是好不容易睡著的。”
她其實沒有說錯，因為北涼一直在想回來的軍隊。要不是他要了一點安神藥，北涼估計都不會睡著，就算是這樣，北涼的眉頭在睡著的時候，也是一直皺著。
他站在北涼的床邊，看著床上的小小的人兒，他的眉頭也皺著。床上的人兒蜷縮著，小小的一團，眼角還帶著一些淚水，看起來睡的不是很安穩。
他歎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北涼的眉頭。北涼不知道感受到了什麽，眉頭竟然舒展開了，隻是她的臉上依舊不是什麽安心的表情，甚至多了一些害怕。
“別怕。”洛玄卿輕聲的說道，撫摸著她的頭發。他也慢慢的躺在北涼的旁邊，拉過她的頭，讓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你好好的活著就好了。”他輕輕的吻了她的眼角，眼角的淚水有些苦，“沒有我們的日子，也要好好的。”
北涼突然伸出手摟住了他，他身體一僵，一瞬間他差點以為她要醒了。隻是他多慮了，北涼隻是掙紮了一下子，然後又安靜了下來。他輕輕的拉了拉北涼，他不希望北涼摟著他，畢竟他還是要離開的。
隻是北涼摟著他有些用力，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樣。
“我不會離開的。”洛玄卿歎了一口氣，然後溫柔的說道，又輕輕的吻了她的眉心，北涼的慢慢的眉頭舒展開來。
她像是聽到了什麽，手漸漸地放開了，卻依舊的摟著他。看起來北涼就是蜷縮在洛玄卿的懷裏，取暖的小貓一樣。讓人心疼，現在洛玄卿就覺得有些心疼。他這樣對待北涼，雖然為了她好，但是何嚐不是在傷害她呢。希望以後她自由了，她可以不要恨他，畢竟那個時候或許他已經死了。
“到那個時候不要恨我啊。”他在她的耳邊說道，有些可笑的說道，“畢竟那個時候我或許已經死了。”
“不要……”北涼突然說道，好像又做了惡夢，又好像在回應他的話，她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手指又用了一些力氣。
“沒事的。”洛玄卿對著她說道，語氣格外的溫柔。隻是又在疑惑道，她是不是真的聽到了。
“洛玄卿。”北涼突然喊到，語氣也是格外的溫柔，甚至還帶了一絲別的感覺。好像她很久沒有這樣喊過他了，都快要讓他不習慣了。
洛玄卿一下子呆住了，她好像從來沒有這樣喊過他，但是那種熟悉的感覺又是怎麽回事？他看著北涼，不知道該怎麽辦。他正準備說話，北涼又開始說話了。
“來生不負卿可好？”好像是從前世傳來的許諾，那款款的情深，仿佛早已相愛了幾生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