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現代版指腹為婚
初秋的傍晚,陽光細碎地撒在操場上,風輕輕吹來,拂去了熱氣,有結伴跑步的,也有三三兩兩的小情侶手牽手漫步,欄杆邊上靠著兩個女生,一個看起來嬌俏活潑,另一個溫柔沉靜,都是不可多得的漂亮姑娘,頻頻惹來過路男同學回頭。
“知月,你說真的?沒開玩笑吧?”小桐誇張地瞪圓了雙眼,她本身眼睛就大而有神,這下倒是顯出十二分的可愛來。
“真的。”回答她話的女生留著齊背長發,梳成中分的發型,巴掌大的一張小臉,下巴尖尖,皮膚仿佛白得透光,穿著一條漢元素的白裙子,顯得很有氣質。
“我的天,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有指腹為婚?”小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倚靠在欄杆上,還是有點不太能接受自己最好的朋友已經從小被訂婚了這個事實。
“好在是葉簡,不是別人。”蘇知月笑了笑,倒是露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
“說的也是啊,像葉學長這樣長得帥,智商高,又溫柔的娃娃親,我也好想要……”小桐說著還雙手捧臉一臉花癡。
“你這麽喜歡,讓給你好了。”蘇知月打趣地看著她。
就在這時,一道影子落在了二人身上。
“你倆聊什麽呢?要把什麽讓給她?”來人長相非常斯文,穿著一身休閑西裝。蘇知月本就是身材高挑的姑娘,他走過來站在她身邊,倒把她襯出一副小鳥依人的感覺。
“沒……沒什麽……哈哈,那個,葉學長,我還有事,先走了,就不當電燈泡啦。”小桐衝二人揮揮手,小跑著撤離現場了。
葉簡抬起手揉了揉蘇知月的頭發,牽起她的手,“走啦,給壽星過生日去。”今天是農曆七月十五,蘇知月十八歲生日。
夕陽把兩人牽著手的身影拉得長長的,看起來般配極了。
要說起這段指腹為婚,就得牽出上一輩的故事了。蘇知月的父親蘇重安和葉簡的父親葉黎明曾經是戰友,一起當了十幾年的兵,後來蘇重安轉業後從商,葉黎明則繼續在軍隊任職,依舊留在同一個城市。
葉黎明結婚得早,一舉得男,並且孩子長得可愛極了,乖巧聽話得不得了。從妻子懷孕起蘇重安就惦記上葉簡了,四個月時,剛查出懷的是女兒時,就把家傳的雙鯉玨都拿出來了,死纏爛打地給倆孩子定下了娃娃親,整天嘴裏念叨著:“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雙鯉玨,是蘇家祖傳的玉佩,由兩塊鯉魚佩組成,鯉魚雕刻得栩栩如生,僅僅是看著它就能讓人內心變得平靜祥和。兩佩又可以合成一個完整的八卦圖形,而且玉質溫潤,瑩白中微微透出一點青色,相傳能保夫妻和睦。
這玉佩究竟傳下多少代了蘇重安也不清楚,從他記事起,玉佩一直是在婚禮當天傳給長子,他的爺爺和奶奶就持有這對玉佩,接著是他的父母親,在他結婚當天父親鄭重地把玉佩交給了他和妻子,隻是到了蘇知月這一輩蘇家不再有男丁,玉佩第一次傳給了女兒。又因著是指腹為婚,蘇知月一出生玉佩就掛在了她的脖子上。蘇家繼承了這塊玉佩的家庭全都夫妻相敬如賓,如今,這兩塊玉就掛在蘇知月和葉簡的脖子上。
蘇知月的父母對女兒管教得非常嚴苛,隻允許她在本市讀大學,甚至每天幾點鍾之前要到家,應該和什麽樣的人交朋友,該學習什麽樣的才藝都通通過問。蘇知月已經大二了,葉簡大她五歲,雖說讀同一所學校,但已經畢業了,在蘇重安的公司工作。蘇知月的母親是典型的大家閨秀,人美不說,教養好極了。於是,蘇母一直按照這個標準培養女兒,除了必不可少的學業之外,蘇知月每周還有鋼琴、繪畫和舞蹈課,蘇母對她的禮儀也十分重視。蘇重安也覺得女兒這樣很好,他也早就想著等女兒畢業就讓她和葉簡結婚,自己的公司交給葉簡打理,蘇重安覺得自己也該享享清福了,和妻子一起出去旅旅遊,打打太極,釣釣魚什麽的,傷腦筋的事就交給年輕人好了。
葉簡的車就停在校門口,黑色,也不是什麽豪華的牌子,和他的人一樣低調內斂。蘇知月坐上車,有些雀躍,這是她第一個不在家裏舉辦宴會的生日。
“你是怎麽說動我爸媽的?我以為這次又要在家裏辦生日宴會,請來一堆不熟悉的人。”蘇知月打心底覺得過生日沒意思,雖然在家裏,但自己就像打仗一樣,一絲也不能鬆懈,時時刻刻都要微笑著扮演一個溫柔的教養良好的淑女。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葉簡笑著說。
車子開得很平穩,漸漸開出了市區,向郊區駛去。過了不久,車子已經行駛到一座山腳下,太陽已經落山,天還微微亮著,山上的樹木鬱鬱蔥蔥。
“這是什麽山?”蘇知月右手扶著車窗,側頭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問道。
“似乎叫招搖山。”
“我們去哪裏?”
“到了你就知道了。”
汽車停在一棟古色古香的建築前麵,房子看起來就像是木頭造的,門匾上是很有藝術感的三個大字“桃花醉”。原來這是一家小酒館。
店裏人並不多,葉簡帶著蘇知月進到一個小包廂,這裏的包廂也很特別,沒有門,相反掛著印有桃花的半扇門簾作為遮擋。
桌子是典型的實木桌,刻意有些做舊效果,椅子是藤椅,桌上放著一個造型簡約的白瓷瓶,裏麵插著一枝仿真桃花,桌上還有一把檀香扇。
“這個地方真不錯。”蘇知月坐下後四下打量了一下。
“你喜歡就好。吃點什麽?”葉簡打開扇子,把它遞給蘇知月。
“原來是菜單啊!”不過看了一眼後,她又把扇子推了回來。“你點。”
葉簡也沒再看那把扇子,直接按鈴叫來了服務員,點了幾個小菜和一壺這裏的招牌桃花釀。
“明明每次吃飯,都是你點菜的,還要每次把菜單給我看。”對麵的姑娘有些不滿,每次隻有在他麵前她才會表現出有些任性的一麵。
“這是尊重啊,知月。”葉簡無奈地搖搖頭。
“反正我愛吃什麽你都知道的。”蘇知月雙手十指相扣交疊撐著下巴,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他。
“你別這樣看著我……”葉簡有些不自然地別過頭。
“你害羞了?”蘇知月玩性大起。
“……算是吧”
“可是,那麽多女生都是這樣看著你的,你應該早就習慣了呀。”
“你和她們不同。”
“哪裏不同?”
“你是我的未婚妻。”
“哦。”蘇知月忽然就沒興致了,重新回到她安靜的一麵。
服務員端上了桃花釀,及時打破了已經變得有些尷尬的氣氛。蘇知月端起酒壺,揭開蓋子聞了聞,鼻頭微皺,“好像聞不出桃花味。”
“你這個動作可不淑女,若是家裏人看到了肯定要批評你。”
“你怎麽也變得和他們一樣了。”對麵的女孩微微嘟起了嘴。
“算我錯了好不好,以後不說了。”葉簡拿起酒壺給她倒上了一杯酒,雖然蘇知月平常滴酒不沾,但這是果酒應該不要緊。
“你不喝嗎?”
“我開車。雖然是果酒,有你在車上,我更不能大意了。”
桃花醉客人不多,上菜的速度挺快的。兩人都不言不語地開始吃飯,一樣地動作優雅,咀嚼無聲,彰顯著良好的家教。蘇知月心想:其實我好羨慕那些能夠邊吃邊聊的人,可葉簡實在不是那樣的人。
放下碗筷,蘇知月端起小酒杯輕輕呡著桃花釀,入口時有點苦,漸漸化為一股甘甜,有一點微微的酒味,並不衝。
“知月,祝你生日快樂。”葉簡又按了鈴,服務員推著置物車進來了。小車上層是一個生日蛋糕,旁邊擺著蠟燭和火柴,下層是一個長方形禮盒,紮著緞帶。
蘇知月淺淺地笑了,露出兩個小酒窩,“你不是知道的嘛,我不吃甜食,會長胖。”
“給你許願用的。”
“盒子裏是什麽?”
“裙子。”
“定做的?”
“嗯。”
“肯定合身。”蘇知月打開盒子,裙子包裝得很精美,她沒有當即拆開,隻看到是淡淡的鵝黃色。
葉簡這邊已經把蛋糕擺到了桌上,十八隻蠟燭也都插好了,他修長的手指劃亮了火柴,火光仿佛在他的眼中跳動。
“我不會唱歌。”他有些局促地說。
“要唱,今天是我的生日。”
葉簡沉默了幾秒,“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說實在的這歌聲實在談不上美妙,甚至這麽簡單的旋律還略有些走調,不過蘇知月聽得很開心。
“許個願吧。”唱完歌的他臉有些紅,還好是隱藏在黑暗中,並不明顯。
蘇知月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在心中默念:“好想隨心所欲地生活。”然後一口氣吹滅了所有的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