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聰明人對上聰明人
“小姐，你看這……這樣我們沒法做生意了。”老鴇看她還打算賴著不走了，有些為難地說。
蘇知月瞥了老鴇一眼：“怎麽沒法做，你這裏姑娘陪客要多少銀子。”
老鴇賠笑著說：“大廳裏陪客的姑娘們一次一兩銀子。”
蘇知月在心裏算了算，嗬，這沒本兒生意夠賺的！一兩銀子就是一千枚銅錢，在沐陽城的包子鋪裏兩枚銅錢就能買一個管飽的大包子。這大廳裏陪客的姑娘無非就是陪吃陪喝陪聊罷了，都要一兩銀子，那廂房裏陪著親熱的姑娘肯定價錢更貴了，難怪說妓坊是男人的銷金窟。
她沒再糾結價錢，直接道：“小葉，拿五兩銀子出來。”
葉晗聞言從儲物手鐲裏拿出五兩銀子遞給了老鴇，這下老鴇更不敢怠慢了，她雖然不是修士，但迎來送往的次數多了，眼界早就開闊了不少，一個丫鬟身上都能戴得起儲物手鐲，小姐的背景隻怕比她想的還厲害。
蘇知月笑了笑說：“來，生意照做，給我來五個姑娘。”
老鴇尷尬地說：“小姐，我們這裏的姑娘是陪男人的，你這……”
“怎麽，你開妓坊不就是為了賺錢嗎？男人的錢是錢，女人的錢就不是錢了。”蘇知月咄咄逼人地說。
這時候一個姑娘快步走到老鴇身邊和她耳語了幾句，老鴇聽後長舒了一口氣，笑著說：“小姐，我們老板請你上樓，你有什麽事就跟我們老板說。”
蘇知月抬頭看了看老鴇，想到她剛剛的表現，對這個未知的老板戒心又重了幾分。領路的姑娘把她送到廂房門口就離開了，蘇知月帶著兩個“丫鬟”推門走進去，就看到了熟悉的兩張麵孔。
“在下戚如墨，是天香樓的老板。姑娘，請坐。”戚如墨正是蘇知月在西市酒坊見過的那個穿著月白色外衫的青年。
她當然沒有忘記自己是喬裝打扮過的，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說：“初次見麵，戚老板真是一表人才。”
戚如墨給她倒了一杯茶，“這是我們天香樓珍藏的碧螺春。”
蘇知月端起茶杯聞了聞，讚道：“清香怡人，果然是好茶。”但是她並沒有喝就把茶杯放下了，且不說這是陌生人給倒的茶，這裏是妓坊，俗世間最下三濫的玩意兒在這裏你都可以找到，這種不明來曆的茶她又怎麽會喝呢，之前鄭衍得到的蘭芝草十有八九就是從妓坊裏流出去的。
“看來姑娘是不信任我啊，”戚如墨端起他倒給蘇知月的茶，親自喝了一口，“碧螺春是好茶，不喝可惜了。”
她根本不為所動，戚如墨本來就是天香樓的老板，他就算做了什麽手腳自己自然也會沒事。
“想來姑娘也是聰明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百年竹葉青我這裏的確有，不過天香樓有天香樓的規矩。”戚如墨也不打算和她繞彎子了。
蘇知月這才明白原來戚如墨早就知道她們是誰了，說不定根本就是布下魚餌在等著她們上鉤呢。
“不知道天香樓的規矩是什麽？”既然話都挑明了，她也不再遮掩。
戚如墨又呡了一口茶，笑著說：“天香樓是妓坊，自然是靠美人招攬客人，最近天香樓正在征集畫師繪製新的十美圖，這百年竹葉青正是畫師的酬勞之一。姑娘隻要能夠畫出一副得到認可的美人圖，百年竹葉青自然可以帶走。”
蘇知月聽了他的話，也笑著問：“認不認可，不知道由誰來評判呢？”
“姑娘可不要小看了我們天香樓，我們樓裏的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琴棋書畫都是樣樣精通的，自然樓裏了幾位專教畫畫的先生，就由他們來做評判。”
“隻要畫的是天香樓裏的美人就可以？”
“對。”
“需要作畫的美人在哪裏？”
“阿夜，去把今年備選的頭牌都叫過來。”
不一會兒，五個姑娘就跟著阿夜來到了廂房，阿夜老實地說：“公子，其他五個正在接客，不太方便。”
戚如墨明顯對阿夜的老實巴交有些無奈，但他很快就轉變了神色，“姑娘，你就任選其中一個畫吧。”
蘇知月抬起頭仔細地打量了一圈剛進來的五個姑娘，還真是環肥燕瘦，各有姿色，要不是在天香樓裏看到她們，她還真的猜不到她們是妓女。她選了一名看起來弱柳扶風的女子，戚如墨就讓其他人先退下了。
“阿夜，準備紙筆。”
“不用，我自己有。”蘇知月從虛天鐲中取出了白紙和鉛筆，將紙鋪在了桌上，抬起頭來對戚如墨說，“戚老板，我作畫不喜歡別人在旁邊打擾，還得麻煩你先讓一讓。”
戚如墨看到她拿出的鉛筆愣了一下，即使見多識廣的他也認不出那是什麽東西。他沒再多說什麽，起身坐到了一邊。蘇知月讓那個她選中的姑娘也坐到了戚如墨的旁邊，還貼心地幫她擺了一個看起來很嬌美的動作。楚靈和葉晗一起後退了三步，一來怕打擾她，二來怕擋住光線。
蘇知月先是細細地觀察要畫的對象，她看得很認真，從上到下地一寸寸看過去，差不多過了三分鍾，她才拿起鉛筆畫了起來。三個多月沒有摸鉛筆畫畫了，這時一拿起來她就感覺到了親切的熟悉感，房間裏此時靜極了，隻能聽見鉛筆摩擦紙張發出的沙沙聲。
戚如墨原先隻是想為難她一下，看看她還能想出什麽辦法來，畢竟打著“捉奸”的名頭闖妓坊的姑娘他還是頭一次見。他倒是沒想到她是真的會畫畫，而且一旦開始畫起來，她顯得格外認真，不時微微抬起頭來看向這邊，然後又低下頭去輕輕畫著，還有她用的那支筆讓他很好奇。
蘇知月畫得很小心，原因很簡單：因為她沒有橡皮……就這樣靜靜地過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她才停下了筆。
阿夜走過去打算拿走她的畫，她立刻眼疾手快地把畫反扣在桌上，按住那幅畫笑著說：“戚老板你剛剛不是說由專教畫畫的先生來評判嗎？”
戚如墨示意阿夜去請幾位先生過來，自己則轉頭打量起蘇知月選中的姑娘來，他倒要看看她到底畫得像不像，能不能把天香樓頭牌的風韻展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