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謝師叔還沒回來嗎?”小翠端了早上的藥來給我,奇怪的道。
“他可能是回謝府了,昨天我聽說有邊關急奏,他可能留在宮裏了。”我不以為意的道,“這補藥不是說不用再喝了嗎?”
小翠笑道:“眼下要入秋了,天氣幹燥,你再喝個十天吧。”
“好。”我點點頭,“你放下吧,我馬上就喝。”
小翠出了門去,我把手上的那本小冊子重新拿了起來,一邊喝藥一邊端詳自己這段時間來的成績。
醫仙的字大氣雍容,飄逸灑脫,毒仙的字小巧秀麗,行筆邪魅不拘,神廚的字則方方正正,潦草了些,人如其字,真是有趣。
還是抄成這樣比較好,我放下藥碗,滿意的點點頭,醫仙等人送我的那幾本心得實在是太珍貴,總是讓人不太安心。
我選了極硬的裱紙,裁成手掌大小,用我自製的鵝毛筆和墨水,工工整整的用簡體小字抄了一遍,再用麻繩緊緊的裝訂了,大大的數本心得被我濃縮成了兩本巴掌大的小書,翻起來輕鬆不說,還能隨身帶著翻閱,這多方便,那幾本書便鎖起來,隻當紀念好了。
開酒樓就是方便,想要多少鵝毛就有多少,幾筐子都有,考慮那天做個鴨絨被吧,我在心裏計劃。
“聽說你找我?”謝安懷推門進來。
我回頭笑道“你回來了?我是找你呢。”
“我昨晚臨時替大哥值班,大嫂生產了,這次又是個男孩。”謝安懷淡淡笑道。
“恭喜,我得準備賀禮吧?”我笑道,“開酒樓也有好處,點心菜肴都是現成的。”
謝安懷遲疑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麽,我對他擺擺手,“我明白,不要擔心我。”
以後不能有自己的孩子的確很讓人傷心,但是人總得朝前看吧?我把桌上那“文房四寶”收起來,隨口問道。
“安懷,成王爺會武功吧?”
謝安懷脫下外衣,坐在我自製的沙發上,笑道:“沒有,他天生體弱,筋骨不適合練武,後來姑母求了我師傅,師傅傳了他一套可強壯心脈的心法,但不屬於武功一路。”
“真的?”我懷疑的道,“可我覺得他會。”
“為什麽?”謝安懷正拿起茶壺,他頓了一下笑道“怎麽說?”
我把成王出手傷了獅子犬的事情大致對謝安懷說了,他皺眉道:“我沒有親眼看到當時情景,不好斷言,你何以覺得他會武功?”
我道:“若是一個普通人的話,隻要斷然出手,一隻小狗怎麽也拿下來了,隻不過獅子犬身形細小,動作如同閃電,撲上來的時候,我覺得我都很難閃開,但是成王輕輕鬆鬆的閃開不說,同時還能一手劈中獅子犬的鼻子,再出腳踢開它,說起來容易,但是這三個動作我看他做得一氣嗬成,不像是有病的樣子啊。”
“他本來就沒病。”謝安懷笑道,“是天生不足導致的後天羸弱,底子比一般人薄和心力不足,不過他這一年多來的精神的確是越來越好了。”
是啊,精神不好怎麽臨幸高麗舞姬,我心裏嘀咕道。
“我這邊倒是有個好消息,邊關初捷。”謝安懷笑道。
我一愣,掐指一算,“這才走了幾天?速度可真是夠快的。”
謝安懷微笑道,“沒錯,老實算起來,洛王到了第二天,這大捷便到了手,田將軍是邊關老將,他帶著士卒取近道阻擊突厥軍隊,這功勞卻得有一半算到洛王的頭上。”
我腦子裏出現了龍少爺穿著盔甲,一臉不耐和故作體麵的樣子,突然覺得很滑稽,忍不住咯咯笑起來。
“所謂的穿了龍袍也不像太子,估計說的就是洛王殿下這種人吧。”我笑道。
謝安懷也忍不住一笑,但立刻皺眉道:“你這話隻在我麵前說就行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笑道。
“公子!”安豐大叫著闖進門來,他手裏竟然還拿了謝安懷的朝服,“太好了,公子小眉都在!”
“怎麽了?”我問道。“你拿朝服做什麽?”
“謝府來人了,相爺請您回去呢,皇上昏倒了!”安豐急道。
我和謝安懷都是一驚,謝安懷沉聲道:“說了是為什麽昏倒的嗎?”
“是,說了,據說是半個時辰前,皇上正在長孫貴妃那裏歇息,內侍請罪上奏說獅子犬死了,飼養獅子犬的內侍也畏罪自盡,皇上本來就寵愛獅子犬,又氣又急的便昏了過去了,眼下韓王和成王兩位殿下以及朝臣們都進宮請安,請您也一塊過去。”安豐道。
“我得走了。”謝安懷站起身來,安豐急著上前給他換裝,“今晚我可能不回來了,你若是有事,傳個口信給我吧。”
“我沒什麽事。”我想了下,“可能要去看看齊磊他們,齊軍大捷,這個消息要告訴他。”
“他定已經知道了,若不是皇上昏倒,眼下可能已經滿城煙火歡歌了,不過皇上最近身體似乎不好,但這慶祝還是得辦。”謝安懷似乎有點不高興。
明帝的身體確實不太對勁啊,那麽貪吃到現在才出問題,也算是天賦異稟了,我心道。
把金絲魚袋遞過去,忍不住順手吃了把謝安懷的豆腐,我道:“我覺得你最好去做一件事。”
“什麽?”謝安懷幾下整理好自己的發冠,笑著問道。
“暗地裏把獅子犬的屍體偷出來,看看這小東西到底是怎麽死的?我懷疑是成王下手傷了它的內髒。”我道。
謝安懷失笑,“你想得不錯,不過獅子犬是高昌王進貢的珍獸,它死了,必然要厚葬,偷來是不可能的。”
我不死心,“還要厚葬?那麽就等到夜半無人時,剖開看了再縫上!我懷疑這可憐的小東西是被震碎心脈而死的,摸一下腹部就可以感覺得出來。”
安豐奇道:“小眉,你在說什麽啊?”
謝安懷笑道:“安豐,你先出去安排馬車吧,我立刻就來。”
安豐答應著出去,謝安懷對我道:“眉兒,這件事情,我想你還是不要再放到心上了。”
“為什麽?”我奇道,“你不想知道嗎?”
“我的確想知道,但是我覺得這並不重要,就算成王會武功,這又能說明什麽呢?”謝安懷俯下身來輕輕吻了我一下,“你別多想了,芝味鮮便夠你忙了。”
“不是。”我抬手幫他整整衣領,“沒錯,大家都知道成王的後盾是謝家,他要是當了皇上,謝家就是外戚,可你不覺得奇怪嗎?成王既然會武,為什麽要隱瞞這件事?”
“成王小時因為體弱,所以騎射都隻是做做樣子,並不像洛王和韓王一樣被要求精習,出宮建府以後,自由多了,年歲又漸長,筋骨日強,王府中定有許多會武的侍衛,他學了些用來強身健體不很正常嗎,而且獅子犬年幼,成王就算體質再贏弱,總不能連它也對付不了吧?”謝安懷伸手幫我整了下頭上的珠花,“你想的太多了。”
“希望如此。”我還是有點懷疑……難道是我和成王八字相克?我怎麽看他怎麽覺得不對勁!
“雖說成王的後盾是謝家,但是別忘了,你祖父和父親不也還存了讓你取而代之的念頭嗎?你敢說成王沒發現這點?”我輕聲道,“你們身為表兄弟,你和他之間還不如與洛王之間來往的密切呢,我敢說你對他的了解不多。”
安豐在外麵叫了一聲,“公子!要走了!”
謝安懷笑道:“成王年幼的時候我們倒不錯,隻是後來我多跟師傅行走江湖,來往的少了,洛王因為沒有母族庇護,皇上對他並不多加管束,因此我們才能結伴共遊江湖,這裏麵的事情,不是一時半會能說得完的。”
我和謝安懷步出房門,外麵院裏,安豐正紅著臉從小翠手中接過一個荷葉包。
“哎哎?是什麽定情信物啊?”我開玩笑。
安豐和小翠猛地分開,安豐笑道:“小眉別胡說!飯吃到一半相爺那邊就來了人,小翠看我還沒吃飽,給我包了米團和鹹菜,讓我在車上吃的。”
“真不錯,看來我也得沾點光了,小翠,可以嗎?”謝安懷背手笑道。
小翠難得紅了臉,“師叔請便。”
謝安懷轉頭對我道,“我走了,晚上回來再談。”
我點點頭,送走了謝安懷,我站在院子裏,心裏還是犯嘀咕。
“這麽毒的秋老虎,你還不進屋?”小翠定定神,走過來問道。“還是你要去那裏?芝味鮮還是薩伊娜那裏?”
我想了下,“齊軍大捷,我寫封信告訴齊磊那裏便好,眼下不急著去他那裏,對了,先得去芝味鮮一趟,謝府新添了小公子,我得送些賀禮過去,套車去芝味鮮吧!”
秋天幹燥濕熱,馬車上的碧紗便還沒換,可惜吹的也還是熱風,馬車裏雖然放了冰盆但還是熱的很,我心裏暗自琢磨,眼下賣水果冰酪的店還能再賺一筆,待到天氣涼了,就得縮小冰酪的生意,另外選別的小吃代替了。
正好,蛋糕店正預備開張,分一部分給冰酪店,賣些奶酪蛋糕之類的,做些熱奶糕之類的牛奶點心也不錯,奶皮子卷山楂山藥糕,上麵灑上桂花糖,這小吃夏天放不了,正好秋冬賣,多開發幾種,要不然那些牛奶可要浪費了。
我一路計劃新商品,等到了地方,我一下車,抬頭便看到門外三四個夥計正和一套馬車較勁,那馬車似乎陷在了溝裏,馬光用力卻出不來。
“怎麽了?這不是宮裏的車嗎?出什麽事了?”我走上前去問道。
那幾個夥計忙的滿頭大汗,抬頭見是我,其中一人道:“大掌櫃,這車出了點問題,前兩天這水溝上的石板不知道被那個缺德的搬了兩塊,這馬車的後輪掉到裏麵了,掉的太寸,這馬使不上勁兒,我們正為難呢。”
“這樣啊,為什麽不叫人來幫手?”我問道。
“酒莊裏送了新酒來,能幫手的都到後門去了。”那夥計笑道,“您先請進去吧,那些宮裏的內侍們才剛來,少不了吃他一兩個時辰,咱們還有的是功夫呢。”
“來的是宮裏的內侍們嗎?”我隨口問道,“那麽小心些,這是宮裏的馬車,萬一擦了車壁可不是玩的。”
那幾個夥計沒口的答應,我便帶了小翠進到店裏。
上了三樓,才剛坐下,流雲搖著扇子走進來笑道:“你很會挑時候,我今日正好在。”
“我又不是為了看你,對了,銀子取回來了?”我問道。
“取回來了,王掌櫃說他去宮裏的時候,是那內廷孫總管親自來迎接陪著取的銀兩,估計是很感謝芝味鮮幫忙吧。”他道。
取回來就好,這也算是發了一筆小財了,否則宮廷賴賬可夠鬱悶的,打官司也沒用,宮裏?
我心裏一動,“剛才是不是來了幾位內侍?”
王掌櫃正進門來,聞言笑道:“是,大掌櫃,那幾位大人都陰沉著臉,我還以為他們要喝悶酒呢,他們都是獸宛裏專門看管奇珍異獸的,裏麵的那位王大人我認識,他可沒少跟我說過獸宛裏的笑話。”
我跳起來,“他們在那間房?”
“在春字號的桃花房裏。”王掌櫃一楞,“怎麽,您想去打招呼嗎?”
“怎麽可能。”我轉向流雲,“我要聽聽他們說話,流雲,你可有什麽好辦法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