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成王娶親,我總替龍少爺不值,他在前方帶領將士們辛苦打仗(真的有辛苦麽?),後方自己的弟弟張張羅羅的要做快活新郎,這事想想挺鬱悶的。
成王成親,最高興的莫過於謝貴妃,兒子好不容易健壯了,又要娶妃,娶的還是重臣的女兒,喜上加喜,因此她對明帝撒了個小嬌,明帝一高興,傳旨要內廷風光大辦,吩咐的事務中,有幾項甚至有點越製,但眼下謝貴妃親手撫養長大的洛王在前線捷報頻傳,成王又身體大好了,正是炙手可熱的時候,這風往那邊吹,朝臣們也很明白,因此也沒說什麽。
中秋已經過了,再晚日子便不太適合,內廷忙得焦頭爛額,心裏少不得要嘀咕幾聲,認為這成王殿下實在是急了點,難道府上就這麽缺位正妃當家作主嗎?
當然,內廷想什麽,都是我猜的。
本來成王娶親和我沒有關係,但是樹大招風,誰叫咱的芝味鮮名氣大了呢?自從上次那位孫內侍來挪借過食材,很多大戶人家擺宴,都會來芝味鮮商量著高價買些市麵上見不到的稀缺食材,畢竟芝味鮮的貨運的快,食材新鮮,時常有讓人驚喜的異味珍饈。
嘿嘿,也不看看我的靠山!我身後可有沈家的海路和天安閣的陸路撐著呐!
雙路合並!再加上銀子!這就是我製勝的法寶!
成王府喜筵,謝貴妃非要親自看過菜單才算數,她一氣點了不少大菜,急得成王府的管事急急忙忙的找到芝味鮮,商量著買了不少食材。
“嗬,都是大菜。”我看著菜單,一項項的念道。
“總共二十四盞菜,還要四樣山水拚盤,第三盞就是鏤金龍鳳蟹,還有八仙盤、王母飯,仙人炙、鴨花湯餅、金栗餅、蜜餞荔枝冷蟾,白龍絲……這幾味倒很平常,其他幾道菜雖然麻煩,但也不是弄不到,這些南方的水產果子我們都有,就是價錢貴了點,不過這時鮮拚盤倒是有點難度,眼下入秋,拚盤裏的幾味新鮮蔬菜找起來有點難,不過芝味鮮有自己的暖室,裏麵的蔬菜種類還是很全的。”我笑道。
屏風外,王府的劉管事笑道:“大掌櫃這句話說出來,我就放心了,聽說就算是寒冬臘月,芝味鮮也能點得到蔬菜,難不成您是神仙下凡麽?”
我和流雲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流雲笑道:“劉管事說話真是風趣,這麽說,專門在溫泉搭暖洞,給皇上種新鮮菜的內侍們也都是神仙嗎?何況芝味鮮才開了不久,這話說的太滿了!未免有點太高我們了。”
劉管事笑道:“這話隻在兩位麵前抱怨一下,溫泉宮的暖洞一共就那麽幾間,隻能保證皇上和後宮的幾位娘娘的量,宮裏別人就算想吃還沒有呢,可就這還有斷頓的時候呢,幸好還沒到冬天,到了冬天,殺了頭也湊不齊這十幾樣蔬菜呀,隻能來您這裏分點了。”
流雲笑道:“要是我們的大掌櫃是神仙,那我們就去做神仙的生意了,芝味鮮的莊子裏也有溫泉水,暖室不用燒柴,又派了不少人工看護照料,花的心思不比宮裏少,無非是為了賺錢罷了。”
他的話不錯,不過我們的暖室自然比宮裏的要好上幾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瘋魯班設計出來的地下傳熱管道,那裏是宮裏比得上的?想到這裏,我有點小得意。
成王府上的喜事在即,前方也傳來了喜訊,當今皇上第三子洛王殿下,率領將士又打了一場勝仗,惹得京城裏人人喜氣洋洋。
“這樣是否可以說大局已定了?應該過不久就能凱旋歸來了吧?”我問謝安懷。
他剛接到一封信,正準備打開,聞言笑道:“戰局千變萬化,這可不一定,不過最近觀天司上奏,說最近從天象上來看,今年突厥恐怕有大雪災,突厥人以遊獵為生,最怕的就是雪災,秋天一過,草場枯衰,這場仗就能見分曉了。”他突然笑了一聲。
我奇道:“怎麽了?”
“竟然忘了跟你說,你記得朝風吧?我二師兄的嫡傳大弟子。”
“家裏開點心鋪的那個可愛的小大夫?記得,怎麽可能不記得?他怎麽了?”我很有興趣的問道。
“他背了個小藥箱,千裏迢迢去了突厥,每天來回在陣前兩邊跑,即治突厥人又治大行的將士,最有趣的是兩方將官都不阻止他,隻是任他來去。”謝安懷笑道。
我愣了一下,腦子裏出現一副有趣的畫麵,羞澀的盧朝風背著藥箱,氣喘籲籲的來回突厥和大行的營帳,忙的臉上都是汗。
這畫麵非常有喜感。
“果然有趣,那麽,還有什麽新消息嗎?”我問謝安懷。
“還有一條。”謝安懷低頭讀信,皺眉道,“查到忘憂穀六仙要找傳人的謠言的源頭了。”
“誰?”我興致勃勃。
謝安懷歎息一聲,“魯班師兄。”
“你開玩笑吧?”我詫異的伸手拿過那封信,也看了起來。
古代的謠言傳的一點都不比現代慢,魯班大叔和幾名江湖人士喝酒時,無意間很得意的說起他師兄師姐等人在合寫一部書,裏麵記載了多年心得,為的是送人,巴拉巴拉巴拉,醉酒後的話便這麽傳了出去,一傳十、十傳百、就傳成了眼下的這個版本。
“魯班大叔沒有把我姓誰名誰給說出去吧?”我急道。
謝安懷皺眉道,“信上寫的不清楚,我會再叫人好好問問,師兄最近正在五華山幫江湖名宿梧桐長老安裝機關,送信不便,大概要幾天後才能知道,你那幾本書放在那裏?”
“櫃子裏,和我的家當躺在一起。”我很甜蜜的道。
“那沒問題了,你一向對自己的錢物很看重。”謝安懷笑道。
“我這是珍惜自己的血汗!”我抗議道。
話音剛落,就聽到海子的喊聲從隔壁傳來,“你是誰!放下!”
我和謝安懷對視一眼,同時衝了出去,但謝安懷比我更快,我剛一衝到院裏,謝安懷宅第裏的許多人手也已經衝了出來。
我翻牆跳入自己家的院子,院裏已經有了一大堆人,點了火折子,分頭查找角落和屋子裏的死角,一個個殺氣騰騰。
謝安懷站在我的臥室裏,正和海子說話。
這是怎麽回事?我站在房門口,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屋裏很亂,很多東西被淩亂的攤在了地上,我的被褥被人掀開,露出了下麵的地台,明顯的,有人翻開地台,翻看了我放在裏麵的箱子。
衝到箱子邊,我快速檢查了一下,鬆了一口氣,銀子什麽的都沒少,這人顯然誌不在錢。
“眉兒,今晚到我那裏去睡。”謝安懷語氣嚴肅的對我道,“來人肯定是衝著那幾本書來的,我記得你說書放在櫃子裏,怎樣,他拿走了嗎?”
“沒有。”我定定神,“那幾本書昨晚之前還在箱子裏,但是我昨晚臨睡前拿出來翻了翻,然後就順手放到書架上了。”我有點不好意思,床頭打了個小書櫃,裏麵的書放的有點亂,但眼下要慶幸這亂,那幾本書上麵放了一本誌怪小說,旁邊一本攤開的畫冊又將它們遮住了大半,那人肯定沒想到我把那幾本珍貴的“忘憂穀諸仙多年心得”隨便的放在床頭。
謝安懷伸手拿起那幾本書,鬆了一口氣,笑道:“來人把這幾本書想的很重,大概沒想到你會放在這裏。”
“肯定不是普通的賊了。”我環顧四周,“花瓶什麽的、這些大東西都被挪動了地方,沒有力氣和手段,肯定會弄出聲音的,這人輕功一定很好,海子,你是怎麽發現他的?”
海子看上去沒受傷,他伸出手來,手心裏躺著一支手指大小的鐵箭,箭頭十分鋒利。
“這個沒毒吧?你沒事嗎?看清楚他什麽樣子了嗎?”我一口氣問下來。
海子搖搖頭,“他動作很快,我一喊他就知道不好了,就翻牆跑掉了,我快,他更快。”
我苦笑不得,海子動作極快,他看到那人,竟然有點興奮了。
我看向謝安懷,“我想你不用派人去五華山了,這人肯定已經知道這幾本書在我手上了。”
謝安懷皺起眉,輕聲道:“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