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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師父(三)

  伯曆“嗯”了一聲,道:“他見我肯收他為徒,當然高興啦,就蹦蹦跳跳地帶著我去見皇上和皇後。謊稱我被壞人追趕,由於慌不擇路,誤入皇宮,被他發現了。因見我武功好,想拜我為師學武藝。我見皇上有點不相信,就趕緊附和著他的話解釋了一遍,皇上這才信了,要我展示展示武藝,如果可以的話,就讓我教他。我就打了一套拳,皇上看後覺得還不錯,便讓我留下來教他武功。從那天起,我就住在了宮裏,每天等他學習完了以後,我就教他練武。就這樣過了一年多的時間,我見他的基本功已練得差不多了,就打算離開,便跟皇上說了一聲,出宮遠遊。”


  呂雯梅問:“那你後來就到了這裏?”


  “我在昌巴郡先收了你們的師兄和師姐兩個孤兒為徒,然後回到蒙山,又收了瑩兒你為徒。”他抬頭向四周望望,“因我打從這裏經過,見這裏景美又寧靜,就在這裏定居了。”


  崔紫瑩明了:“原來師父你是這樣收師兄為徒的呀。”


  呂雯梅淡淡地道:“如果伯曆你沒到禦膳房找東西吃,也不會遇到他。若非他纏著你,你也不會收他為徒了。”她瞟了蕭懌一眼,聲音裏又透出諷刺的意味:“你這樣拜師學藝,可不算正經。”


  伯曆讚同道:“確實是這樣。”向蕭懌道:“不過我今天回來見到了你,你倒還記得我這個師父。”


  蕭懌微微一笑道:“徒兒哪會忘了師父,倒是師父你怎不願認徒兒?”


  伯曆神態忸怩起來,不好意思地道:“你是太子,我這麽個窮師父,哪敢認你啊?”


  他們才知伯曆是為這個。蕭懌道:“原來師父你不肯認徒兒,隻為這個原因。其實師父窮也好,富也好,你都是徒兒的師父,徒兒怎會嫌師父窮呢?”


  伯曆舒心一笑,道:“你能這麽說,為師就很高興啦。”他思慮了一下,問:“我當年離宮時曾經給過你一卷功譜,不知你是否研習過?”


  蕭懌答得謙虛:“那卷書中所講的輕功、劍法、掌法之類,徒兒都認真研習過,但書中有些內容我沒看明白,還需師父你多多指教。”


  伯曆眼睛一亮,跳起身來,高興地道:“我正想試試你這小子武功練得咋樣了?”他摩拳擦掌,叫道:“來來來,咱師徒倆先過上他三百招再說。”


  蕭懌見師父要跟自己切磋武藝,可自己傷勢未愈,實有不便,卻又不願掃了師父的興致。正猶豫,崔紫瑩適時道:“師父,師兄他傷還未好,你就先別跟他比武了。”


  伯曆這才想起蕭懌還有傷在身,是不能跟他比武的。失望道:“算了,還是下次再跟你切磋武藝吧。”


  呂雯梅卻道:“我看他的傷早好了,是假裝還沒好。”


  伯曆麵露喜色道:“你的傷當真好了?那咱們快比試吧。”他跑到了不遠處的空地上,等蕭懌過去。


  蕭懌不悅地道:“師父你別聽她的,徒兒的傷哪能好這麽快?”伯曆想想也是,隻好走回來坐下。蕭懌想著呂雯梅總說自己的風諒話,太可氣,也得諷諷她才行。略一思忖,有了計較,他笑問:“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聽好不好?”


  伯曆先鼓掌道:“好啊,好啊,我最愛聽故事了,你快講。”


  崔紫瑩也很高興,問道:“是不是皇宮裏的故事?”


  蕭懌嘻嘻一笑,道:“在宮裏我曾養過一隻鸚哥兒,開始我好心喂它吃喝,它非但不領我的情,還用嘴咬我的手。”


  崔紫瑩“呀”了一聲,關心地問:“那它以後還咬你麽?”


  蕭懌笑笑道:“後來它見我對它不錯,不光不咬我手了,還和我成了好玩伴。”忽覺腳上一痛,似被人踩了一腳,忍不住“哎唷”一聲,連忙縮腳。一抬眸見呂雯梅正一臉怒氣瞪著自己,心下一驚,難道她聽出是我拿言語諷她了?麵上卻裝不滿道:“你這姑娘怎麽不是打人,就是踩人啊?”


  呂雯梅慍道:“誰叫你瞎說八道啦?”


  蕭懌故作不明:“我怎地瞎說八道了?我是在講故事,又沒說你,幹嘛生這麽大的氣?”


  呂雯梅崔地站起身來,怒道:“你說的鸚哥兒,分明就是在說我,你當我聽不出麽?”


  蕭懌見她聰明,不再辯駁,隻小聲嘟嚷道:“鸚哥兒都和我成好玩伴了,你為何就不能對我好一點?”


  呂雯梅不聽則罷,一聽反而氣大了三分:“你繞著彎子罵我,把我比作一隻鳥,憑啥還要對你好點?”


  伯曆和崔紫瑩原本不知道蕭懌為何會講這樣一個故事,待聽呂雯梅一說,才恍然大悟。伯曆見他倆吵吵嚷嚷挺有意思,忍不住打趣道:“我瞧你們倆呀,倒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呂雯梅又羞又惱:“伯曆,你要再敢胡說,我……”看到他腮上略顯花白的胡子,心念一動,“我就拔掉你臉上的雜毛。”


  伯曆聽呂雯梅管“胡子”叫“雜毛”,不禁捧臉大笑,眼淚都笑了出來。蕭懌和崔紫瑩也忍不住笑起來。伯曆玩笑道:“你若真拔了我的胡子,那我豈不就年輕了好幾歲?”


  呂雯梅聽了,立即伸手拔下他幾根胡須。


  伯曆覺得下頜有點痛,見呂雯梅又要拔自己胡子,忙起身退開幾步,連連搖手道:“別拔了,別拔了。”


  呂雯梅很是得意,把拔下來的幾根胡子繞在指上玩兒。


  伯曆摸摸下頜道:“看不出你倒是個挺厲害的女娃娃,拔胡子拔得我臉怪疼的。”


  蕭懌笑向呂雯梅:“你瞧我師父都說咱倆天生一對呢。所以嘛,你該改口叫我好夫君嘍!”此言一出,登覺不妥,待要說句道歉的話,呂雯梅已向他打來:“你又胡說什麽?”


  蕭懌受傷未愈,可武功要比呂雯梅高出許多,完全可以打過她,但他不想跟她打架,閃身躲在了伯曆身後。


  伯曆未及反應,呂雯梅已一拳打來。但因中間隔著伯曆,這一拳自然打不到蕭懌身上。


  蕭懌見她打不到自己,高興地在伯曆身後偷笑。


  呂雯梅更怒,連連揮拳想打蕭懌,可左擊右打連他衣邊都沒碰到。


  伯曆本可走開讓他倆打去,但覺得這樣雖有點險,呂雯梅隨時都可能不小心打在自己身上,可又覺挺好玩,甘願以身護著蕭懌。


  崔紫瑩在旁看著,大感有趣,被逗得咯咯笑個不住。覺著蕭懌是個很難說的人,說他好吧,卻有些無賴;說他不好吧,偏心眼又不壞,實在令人難以相信他會是太子。


  呂雯梅因打不著蕭懌,又氣又不滿:“伯曆你要再不讓開,那你就是包庇你徒弟欺辱我。”


  伯曆一想不錯,趕緊讓開。


  呂雯梅見無人再護著蕭懌,抬手又打他,蕭懌卻靈巧地閃身避開。呂雯梅連連出手,可蕭懌總能巧妙地避開,她見奈何不了蕭懌,氣得一跺腳,轉身便奔。


  伯曆怨怪道:“你瞧,因為你一句話,把人家姑娘氣跑了吧?”蕭懌頓悔不該拿言語挑逗她。伯曆壓低聲音問:“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她?”蕭懌稍一猶豫,輕輕點點頭。


  伯曆推他一把,催促道:“那你還傻站著幹啥?快去追呀。”


  蕭懌見呂雯梅早去得遠了,為難道:“她已跑了那麽遠,我追不上了。”


  “哎呀,你真是笨。”伯曆見他垂頭喪氣,隻得安慰道:“不過你若再見到她,給她道個歉,或許她就會跟你和好了。”


  蕭懌卻不知她日後還願不願見自己了,自感懊惱。


  伯曆忽問:“對了,你咋把為師當了擋箭牌?”


  蕭懌歉疚道:“對不起啊師父,徒兒是不想跟她打架,無奈之下才躲到師父身後了,不想卻把師父當成了擋箭牌,這的確是徒兒的錯。”他躬身賠禮:“還請師父見諒。”


  伯曆擺擺手,大度地道:“算啦,算啦,我也沒責怪你的意思。”


  蕭懌道聲:“謝師父原諒。”見太陽已升得老高了,辭道:“師父,我想回去了,免得父皇和母後要擔心我。”


  伯曆經他一說,也想到了,忙道:“對對,你快回去吧,說不定他們現在正為找不到你而擔驚受怕呢。”


  蕭懌依依不舍道:“師父、師妹,那我走了,等我有空了,會再來看你們。”正要走,崔紫瑩叫道:“師兄你等我一下。”轉身向屋裏跑去。


  伯曆皺眉道:“這丫頭咋這麽囉嗦?”


  片時,崔紫瑩跑了出來,將一個藥包遞給蕭懌,道:“這裏麵有三服藥,你回去後一定要記著吃,這樣你體內的毒才能徹底清除。”她輕聲叮囑道:“路上小心。”


  蕭懌接過,感激道:“多謝師妹,我記住了。”向師父看去,見他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道聲:“師父,我去了。”


  伯曆擺擺手道:“去吧,去吧。”


  蕭懌與他們揮手作別,向穀外走去。他腦海中轉過多個念頭:時隔多年,不想師父身體還那麽硬朗,相貌沒多少變化;師妹崔紫瑩對我不錯,還惦記著我的傷;我惹呂姑娘生氣走了,要是再見到她,她肯不肯原諒我?明珠姑娘跟那夥山賊又在一起了,不知她以後能不能過得幸福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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