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偏偏相伴相惜
一連好幾天,蕭齊都沒再過來給程懇補課。
鍾芸覺得有點奇怪,“心心,小齊最近怎麽不來了?你的功課都已經複習好了?”
“他有事。”程懇早就想好了托詞。她之前也擔心再見到蕭齊,自己要拿怎樣一副麵孔去麵對他,是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和他像往常一樣相處,還是冷著臉與遠遠地他拉開距離。程懇為此糾結了好幾天,最後才發現,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因為他根本沒有再出現。她暗自鬆了一口氣,又有些莫名的惆悵,隻能自我安慰說,再見也隻會平添尷尬,還是不見的好。
轉眼春節就快到了,程實從醫院實習回來。好久沒見到兒子的鍾芸,理所當然地把一腔熱情轉移到了程實身上。原本還覺得束手束腳沒有自由的程懇發現突然之間竟沒人再管著自己了,不由得心生失落。
爸媽上班去了,程實躲在房間裏打遊戲,家裏安靜得可怕。
程懇拿出手機給顧淮笙發了條短信“在幹什麽”,等了半天沒有回複。
她萬般無聊地看了會兒電視,決定還是繼續寫寒假作業吧。
以往這個時候,蕭齊早就過來了。大多數時候,他都會耐著性子給她講題,實在急了,也隻拿筆輕輕敲敲她的腦袋,叫她小笨蛋。間隙,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小時候的趣事,學校裏的見聞,從不冷場。要是餓了,蕭齊也會鑽進廚房煮碗泡麵,兩個人埋在一個碗裏大口朵頤。
這樣的日子,以後都不會再有了吧,程懇落寞地想。她一直把他歸位於同程實一樣的身份,所以才能肆無忌憚地享有他的寵溺。她以為他也是一樣的。卻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對自己有了別樣的心思,她何曾見過那樣炙烈又哀傷的眼神啊。
有那麽一刻,程懇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融化了。也許隻需輕輕向前跨出一步,她就可以把他牢牢攥在自己的手裏,理所當然地擁有他的寵愛。
荒謬!程懇立刻停住了這自私的妄想,她已經有了想愛且正在愛著的人,怎麽可以因為不願失去蕭齊而卑鄙地給予他無望的希冀。雖然她萬般不願,但如果她和蕭齊的關係隻能是相愛或者遠離,她的選擇也隻能是後者。
秀秀跟父母回青市過年,兩人很早就在電話裏約好在外婆家碰頭。乍一見到程懇,秀秀就敏銳地察覺到她有什麽不一樣了。她盯著程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拖起她的手說,“丫頭,半年不見,你的變化倒挺大的。”
“哪有啊。”程懇噘著嘴撒嬌道。
“說吧,是不是談戀愛了?”秀秀單刀直入。
程懇看了一眼邊上搓麻將的大人們,瞪圓眼睛看著秀秀,壓低嗓音說,“你就不能小點兒聲!”
秀秀好奇心被勾起,拉著程懇進了書房,“到底怎麽回事?”
程懇也就沒有隱瞞,一五一十地把她和顧淮笙的事跟秀秀講了一遍。
秀秀有些吃驚,聽程懇的意思,兩個害羞內斂的人,居然以這麽激烈又理智的方式走到了一起,真是不可思議。看到程懇提起顧淮笙時滿臉掩飾不住的崇拜和欣賞,秀秀有些為自己這個單純可愛的小妹妹擔心。追著一個人跑會有多累,她自己就深有體會,隻能祈禱那個顧淮笙真如程懇說的那樣,對她抱著十二萬分的真心。
秀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拍拍程懇的肩膀,說,“心心,人生的路很長,以後會發生我們都無法預料。如果能夠用真心換得真心,是再好不過的。倘若不能,我們能做的,就是對自己好一點,保護好自己,不要受傷。”
程懇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氣氛過於凝重,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於是亮出右腕上的那串黑曜石手鏈,得意地晃晃,“姐,你看。”
果然,秀秀的目光很快就轉到了手鏈上,她拉過程懇的手,仔細地看了看,“是黑曜石啊。”
“對呀。我認識一個賣水晶的漂亮姐姐,沒準你倆會很合拍喲。”
“真的嗎?在哪兒?帶我去,帶我去。”秀秀雀躍起來。
“等吃過午飯咱倆出去逛逛吧。”程懇想了想說。
“好啊,好啊。”
程懇沒料錯,她倆果真一見如故,一拍即合,誌趣相投,惺惺相惜。不到半個小時,兩人已經把對方姓誰名啥,家住何方,生平背景,人生經曆摸了個一清二楚。程懇在旁邊看著秀秀和莊清打得火熱,隻能望洋興歎,自歎弗如。她從小膽子就不大,不擅長和陌生人交流,所以到現在也隻有張瑤一個好友。若沒有張瑤的熱情開朗,長袖善舞,她恐怕要一直做個孤家寡人了。
莊清是本地人,高中畢業後就沒再上學。到外麵打工賺了些錢就回來開了這家水晶店。因為她本人並不逢迎,賣的水晶又都是精挑細選的上等貨,所以客戶群很少,生意不好不壞,勉強夠維持生計。
秀秀和莊清聊了好久,從水晶種類,手鏈編法,到十二星座的幸運水晶及佩戴方法,這兩個人的共同話題簡直不能更多了。直到天黑,兩人各自留了聯係方式,才依依不舍地跟對方告別。臨走前,秀秀一再囑咐莊清要她多照顧程懇一些,莊清欣然答應了。
程懇在莊清店裏的時候給顧淮笙打電話。自那天從農家樂回來,兩人已經快十天沒有見麵了。他好像總是很忙,短信也回得少。
第一次撥過去,顧淮笙沒有接。程懇以為他沒聽見,又撥了過去,對方終於接起來了。
“你好。”中年男人的聲音。
“你好,找下阿……顧淮笙。我是他同學。”程懇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小笙感冒了,這會兒吃了藥睡著了。等他醒了我讓他給你回過來吧。”
“噢,好。那個,他感冒不嚴重吧?”
“問題不大。有些咳嗽,低燒。”
“噢,知道了。謝謝。不好意思打擾了。再見。”
“再見。”
秀秀見程懇看著手機發愁,拍拍她的肩膀,“怎麽了?”
“顧淮笙好像生病了。”程懇咬咬唇,一臉憂色。
“嚴重嗎?”
“說還好。”
“那就別擔心了。”
“可是……”程懇及時住了口。每次自己感冒發燒,媽媽都會煮一碗薑糖水讓自己喝了出汗,還會一遍一遍地拿濕毛巾蓋在額頭幫自己退燒。阿笙的媽媽已經不在了,生病的時候有人照顧他嗎?難過的時候有人安慰他嗎?程懇光想想都覺得好心疼,卻又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