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矛盾心理
夜色如同被人潑墨般濃黑，高樓大廈中的點點星燈也都滅了，整個城市由最初的喧嘩變得寂靜。
隻有程雨琪房間的燈還在執著地亮著。
回想著何筱筱之前說的話，已經平靜的內心又蕩起了波瀾。
“如果還愛他，就離婚，給自己一次機會，打扮得光鮮亮麗去主動追他。如果不愛了，但還想見一見，了卻多年前的願望，那就抱著一顆平常心去見。”
關於她和陳皓傑的故事，何筱筱沒有參與，但卻知道全部。
何筱筱分析得一針見血，直白得讓程雨琪整個晚上的情緒都是恍恍惚惚，吃完飯後看喜劇電影時也都是眼神空洞一直心不在焉。
身旁的何筱筱時而捧腹大笑，時而笑到嗆到，可她如個木頭人般一聲不吭，甚至整個電影播完散場，她連電影名字都沒記住，內容更是完全不清楚。
“明天去見麵，如果真的還如從前般愛得無可自拔，就不要再錯過了，這些年他一直沒有戀愛，想必也是對你還有感覺。”
何筱筱在離開前再次對程雨琪說道，見過她為了陳皓傑哭得像個孩子一般手足無措，也見過她為了陳皓傑開心得像個瘋子般手舞足蹈。
那麽愛過，又怎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更何況他們之間連一個正式的道別都沒有，隻有一句絕情的帶著深深恨意的“老死不相往來”。
也是，都是恨之入骨的人，怎麽會有正式道別呢？
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程雨琪才意識到自己沒有吃晚飯一直在房間裏發呆，揉了揉淩亂的頭發，她直接走到客廳撕開一包泡麵泡上開水。
曾經那麽恨，現在又怎麽會同意再見，李銘在這場牽線見麵中，到底說了什麽，才讓陳皓傑同意見麵？
程雨琪知道，若陳皓傑沒有同意，李銘是不會那麽幹脆直白對自己發那樣的信息。
吃完泡麵，隨便洗漱一番，她便開始整理家裏的衛生。
程雨琪的床上和衣櫃中雖然不太整齊，但家具沙發地板卻是一塵不染，那些肉眼能看到的灰塵，讓她渾身難受。
雖沒有與公婆同住，但他們也有家裏的鑰匙，把家裏打掃得幹幹淨淨，也是程雨琪母親多番囑咐過的。
“嫁人了就要有做媳婦兒的樣子，手腳勤快些，嘴巴甜一些，婆媳關係自然會好。”
婆婆對她的確很滿意，個子高，又不瘦，是個生孩子的好料子。
隻可惜，結婚這幾年，程雨琪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
吳梓軍的父母看著別人的孩子眼紅，奈何自己兒子常年不在家，造人機會不多，也不好說什麽。
隻是，吳梓軍一回家，二老便尋了那些一次中招的偏方讓二人吃，婆婆甚至幫程雨琪買了幾套情趣睡衣。
迫切想抱孫子的念頭完全明了，這讓程雨琪很尷尬，因為就算吳梓軍回了家，他們二人也沒有太多肢體上的交流。
吳梓軍不主動，程雨琪更不主動。相敬如賓，平淡如水，這樣也好，沒有爭吵也沒有矛盾，一切順其自然，至少，她現在還不想要孩子。
不是不想生，而是覺得她和吳梓軍的異地婚姻，暫時還不適合有孩子。
這一夜，程雨琪意料之中沒有睡好，頂著兩隻熊貓眼趕緊敷了個麵膜，打開衣櫃左挑右挑尋找待會要穿的衣裳。
突然，她手一頓，感覺呼吸有些幹澀。她走到梳妝台前揭開才敷幾分鍾的麵膜，望著鏡中膚色暗淡，雙目無神，唯有五官端正，臉龐嬌小的自己暗暗沉思。
為什麽要敷麵膜？為什麽要挑選衣裳？
平時出門不都是從衣櫃中隨便拿出一件套上就可以出門嗎？
不，不是對陳皓傑還有感覺，自己已經嫁做人妻，這次見麵隻是老同學相聚，稍微打扮一下是一種禮貌，一種尊重。
這樣想著，她歎了口氣，擦了擦臉，塗好乳液素顏霜，再把頭發紮一半丸子，披下一半。
一條黑色鏤空一字肩連衣短裙，一套卡其色連體闊腿褲，一件雪紡白襯衫和牛仔短褲。這是她衣櫃中唯一沒被何筱筱吐槽過的三套服裝，平時上班都是工裝，她沒有太多好看的款。
三種不同風格，自己要怎麽打扮呢？
回想起昨夜何筱筱說過的話，如果還愛還有想法，就打扮得光鮮亮麗去見麵。
一抿唇，程雨琪脫了身上睡衣，就把雪紡白襯衫和牛仔短褲套上。這樣的裝扮，才顯得年輕吧？
念頭一出，程雨琪自己也嚇了一跳，為什麽會這樣想？
難道是這些年壓抑的情愫被他突然的歸來隱隱有些蠢蠢欲動了嗎？
心跳驟然加快，甚至都能聽到那撲通跳動的聲音，程雨琪開始質疑自己的決定了。
真的要見麵了麽？
不，放輕鬆，你已嫁給吳梓軍做妻子，與他之間再無任何瓜葛，隻是一次普通的見麵而已，這樣的緊張感不應存在！
程雨琪這樣時刻提醒自己，一直到出門上了出租到了泊通商廈。
“啦啦啦，我是一頭小母豬，愛吃愛睡還貪玩……”
正欲掏出手機給李銘打電話說自己已經到了，手機鈴聲適時響起，她以為是李銘打給的自己，低頭一看，是吳梓軍打過來的。
心突然就狂跳了一下，一種灼膚的熱度從心口蔓延，一直到掌心，讓她有些握不住手機。
他這個時候怎麽會打電話過來？現在不應該是上班時間嗎？
要不要接？接了該說自己在哪裏？
程雨琪不善於撒謊，平日和何筱筱幾個姐妹一同出來玩，他碰巧打電話過來時，自己都會讓何筱筱接電話讓吳梓軍聽到其他姐妹的聲音，證明自己是和她們在一起。
腦袋突然就短路，她完全沒有去想其他對策，隻覺得自己這趟出來是和兩個男人見麵是錯誤的，更何況要和陳皓傑見麵，這根本就是對吳梓軍的不忠，對他們婚姻的不忠。
可是，若知道陳皓傑回來了，她不見陳皓傑一麵，自己真會心有不甘。不明不白被他恨，被他罵，再一人承受同學們的冷言冷語。
這些年她都不敢去參加高中同學聚會，她怕別人的眼神，別人背後的議論。明明錯的不是自己，為何別人的冷嘲熱諷都隻針對她一人？
還在出神想著，手機鈴聲戛然而止，將她從思緒中拉了回來。過了片刻也沒有再響起，看來吳梓軍不打算打第二遍了。
等回家後再給他打過去吧，現在接電話自己一個語氣的不同都能讓他嗅到異樣，不管自己是喜怒哀樂他都能從自己聲音中分辨出來，這個時候不適合跟他通話。
“雨琪！”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是李銘的聲音。
程雨琪正準備回頭，轉念一想，陳皓傑會不會跟李銘在一起？
“雨琪！”
李銘的聲音由遠至近，一隻大手已經拍了拍自己肩膀。程雨琪緩緩轉身，看到隻有李銘一人，暗暗籲了口氣又微微有些失落，陳皓傑為何沒來。
“銘哥，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程雨琪吐了吐舌頭，將手機放回包中。
“老熟人見麵，不打打招呼嗎？”李銘聲調有些提高，雖是站在程雨琪麵前，臉卻朝向另一邊。
程雨琪這才意識到，陳皓傑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