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爭吵不休
程雨琪隻感覺堵在自己心口的那團涼氣濃鬱成厚冰，將整顆活蹦亂跳的心髒禁錮封死，全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動。
陳皓傑曾經說過比這更狠毒的辱罵，她也毫不示弱地反擊回去。二人在電腦鍵盤前用一個一個稚嫩的文字注滿毒藥和憤怒，將對方刺得千瘡百孔，毫不留情。
隻是如今，她全身的力氣似乎都被陳皓傑剛才的話語抽離幹淨，隻留一團微弱呼吸一進一出證明她還是清醒狀態。
“是我犯賤了。”程雨琪艱難地從喉嚨擠出幾個字，深吸一口氣，抬眼望了望陳皓傑布滿烏雲的黑臉苦澀一笑，轉身離開。
陳皓傑眉頭一緊，自己說的話那麽難聽，她怎麽會是這樣一個態度？為何不像從前一樣反擊，爭論？
程雨琪才剛邁出幾步，身後渾身充滿火藥味的陳浩傑行走如帶火焰一般直接跨到她身側，一把拉過她就往旁邊的洗手間拖了進去。
“陳皓傑！”
程雨琪一驚，連忙往外掙脫。此刻每個廳院都在播放電影，不同聲音透過厚厚牆壁還有微開的安全通道窄門傳了出來。
外頭並無路人行走，也沒人在欣賞精彩電影的時候跑出來上廁所，自然而然，她這驚嚇一喊並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盡管程雨琪身材並不瘦小，但陳皓傑畢竟是服役軍人，滿身都是力氣。程雨琪就像一隻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綿羊被陳皓傑直接毫不費力地推至了男洗手間門口。
“陳皓傑！”程雨琪伸手扣住洗手台上的水龍頭，堅決不讓自己的身體被他拖進男廁。
陳皓傑順勢將她壓倒半躺在洗手台上，冰涼的大理石緊貼著她的後背，濕漉漉的涼意肆意侵襲。
她整個腦袋都後仰至洗手盆內，高抬的水龍頭就在她上方，仿佛隻要歪一點就能戳到眼睛。
程雨琪沒辦法抬頭，因為陳皓傑的身子已經靠了過來，甚至將頭低了下來。
“陳皓傑！”
程雨琪無力地再次喊道，一手依舊死死扣住水龍頭，另一手被陳皓傑緊緊抓著甩不開，隻得反抓著他的手抵在他胸前不讓他再往前靠近。
“就這麽迫不及待了？”陳皓傑冷哼一聲，看向程雨琪的眼神充滿鄙夷。
“你放開我……”程雨琪將頭偏向一側，不想看他那近在咫尺的五官。
曾經那麽熟悉，如今卻陌生得讓她恐懼，害怕……
看著她眼眶中浮起的水霧，陳皓傑眯了下眼，低頭用鼻尖在她發絲中隱約露出的雪白頸脖重重一嗅再沉重歎息。
噴灑出來的氣息落在程雨琪的脖子上，讓她整個身體陣陣顫抖，抓著陳皓傑的手也不由得緊了一把。
“原來這裏還是你最敏感的地方……”陳皓傑吹了口氣，看到程雨琪緊閉著眼睛強忍著情緒的模樣才滿意地鬆開她的手從她身前移開。
程雨琪緩慢睜開眼睛，癱軟在洗手台上沒有動彈，一行熱淚從眼角滑落，隱在發際中消失無影。
“怎麽，這麽一下，你就受不了了？”陳皓傑從兜裏掏出煙和打火機，熟練點上火吞吐了起來。
他沒有看到程雨琪隱入發絲的淚水，隻瞟到她依舊無力躺在洗手台上許久都未動彈。
他以為，她還沒從剛才的顫栗中恢複平靜。
程雨琪穩了穩情緒，吃力地抬起上半身讓自己身體站直，伸手壓了壓被大理石硌得酸疼的後背，沒有再理會吞雲吐霧的陳皓傑，抬步往外走。
這七年，她覺得自己並無太多變化，除了已經結婚嫁人，還有的改變就隻是心態，變得更加穩重平和，少了曾經的輕狂衝動。
可陳皓傑的變化，讓她無法承受，幻想中的簡單見麵被陳皓傑這麽一折騰，已經喪失了最初的純淨。
她承認自己在那段聚少離多的寡淡婚姻中過得是太壓抑，可她從未想過與陳皓傑的再見會是這樣的開場！
她反感他的觸碰，厭惡他的不屑眼神，討厭他的傷人話語！
“你要去哪裏？”陳皓傑掐滅手中才抽了幾口的煙，攔在程雨琪前麵。
程雨琪扯了扯嘴角，強擠出一個看起來淡定的笑容，平靜說道：“七年不見，你就送我這樣一個見麵禮，實在是讓我受寵若驚，承受不起，我自然是回家，難不成繼續被你羞辱？”
“七年，你倒記得清楚，我都忘了。”陳皓傑沒有改變姿勢，眼神卻變得有些恍惚。
“勞您讓一讓，我這結了婚的女人可不敢跟除了老公以外的男人鬧什麽流言蜚語！”程雨琪皺眉說道，他那模樣哪是不記得二人有幾年未見過麵了，隻怕自己剛才開口說七年讓他想多了。
陳皓傑看向程雨琪的眼神終於有了焦距，他在她臉上仔細探索一番，問道：“那你這結了婚的女人為什麽還和老情人出來看愛情電影？”
“陳皓傑，我投降好嗎？我後悔答應李銘出來與你見麵了，也後悔點頭同意一起看電影，我怕了你，成嗎？”
程雨琪所有的耐心都被耗盡，想起何筱筱勸說自己若這次見麵自己對陳皓傑還有濃厚感情便勇敢一次結束與吳梓軍貌合神離的婚姻，對她而言貌合神離的婚姻，就覺得無比可笑和打臉。
自己在那最青春懵懂的年紀，是愛過一個怎樣的人哪，為何如今再次見麵會有種厭惡至極的感覺？
她見陳皓傑神情再次恍惚，一把推開他，快速從洗手間門口走開，朝電影院出口走去。
“你說錯了，是七年五個月零三天。”陳皓傑沒有拉扯她，而是看著她的背影大聲說道。
程雨琪身形一頓，未料到陳皓傑會說出如此精準一個時間。這，真的是他們分手至今的準確時間嗎？
“我喜歡聽你喊我的名字，想讓你把這七年五個月零三天的上萬個晝夜缺失的都補回來。剛才你隻喊了六次，還差好多呢……”
陳皓傑的語氣變得頹軟，聲音也悶悶得不再有之前的氣勢。
程雨琪感覺自己腦袋嗡嗡作響，陳皓傑的聲音不大，卻震得她耳膜發痛。這個危險的男人，變臉得如此迅速，讓人根本分辨不出他情緒的真假！
“我覺得這麽多年過去了，大家都早已放開，我的婚姻也幸福美滿，你的職業也讓人仰慕。雖然曾經說過老死不相往來，但畢竟曾經陪伴過彼此，到了這個年紀，既像朋友又像親人一樣換種方式生活在對方生命中，才是難能可貴的。”
“這是我的想法，也是我答應銘哥前來與你見麵的原因。至於你是怎樣想的，我不知道，因為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已不是當年的我，你也不是曾經的你，我們互不了解，隻能重新認識。”
“隻是你剛才的舉動讓我嚴重懷疑我最初的想法是對是錯，我決定還是不去改變現狀，大家還是繼續維持陌生人的狀態為好，以後見麵也別打招呼，今天也當做沒見過吧。”
程雨琪一口氣吐了出來，心底感覺舒服多了。她沒有勇氣在陳皓傑臉上多逗留，也沒有膽量繼續與他到付相處。
“我以為，你答應銘哥前來前麵，是想跟我舊情複燃，來一場幹柴烈火呢。”
陳皓傑黯然失神，砸了砸嘴失望說道，似乎他之前的親密接觸都隻是進入下一步驟的試水前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