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終止妊娠
這三天的時間程雨琪乖乖地躺在床上聽從母親的安排，讓她按她希望的方式來照顧自己。
隻是那黑糊糊的液體再沒給她端過了，醫生給她開的藥，程秋珍都倒了出來，端到床邊看著程雨琪吞下去。
程秋珍也想開了，這個孩子要是命大，跟他們家有緣，自然會留下來；如果命薄，強行將孩子留下來，以後也會是個體弱多病的。
如此一想，倒不如就聽醫生的安排，反正最壞的結果就是做人流拿掉這個孩子。程雨琪還年輕，還有的是機會懷孕。
程雨琪也是程秋珍的第二個孩子，第一個胎死腹中直接引產了出來。所以程秋珍自己安靜思考了一陣後，還是不再強求程雨琪了。
關於女婿吳梓軍，程秋珍不想放棄。這是她認真挑選的滿意女婿，也是她認為最適合程雨琪的男人。
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是事出有因，吳梓軍隻是一個老實本分的男人，還是一個極度有責任感的服役軍人。背叛家庭的事，程秋珍相信他絕不會做。
程雨琪的婆婆陳潔也過來看了看程雨琪，提了一些人參，冬蟲夏草過來，說是要給她補一補。
程雨琪冷靜地將孩子的情況告訴了陳潔，要她做好心理準備。
陳潔臉上的笑容凝固，但也立馬反應過來了。
“這都是命中注定的，該來的總會來，都聽醫生的，健康咱就生，不健康咱就做掉……反正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程雨琪很感激陳潔的理解，她盼了孫子孫女那麽多年，現在好不容易懷上她定是比任何人都要高興。
現在變成這個模樣，陳潔也無能為力。隻是在她轉身過後，程雨琪看到了她在偷偷抹眼淚。
程秋珍陪著程雨琪去醫院複查，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孩子已經停止了發育，原先的微弱胎心變成了聽不到胎心。
用藥物也沒能挽救這個孩子，程雨琪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更多的，她還鬆了口氣。
在她和吳梓軍現在感情的特殊敏感時期，沒有這個孩子，可能更好處理問題。
躺在手術台上，程雨琪還是落下了眼淚。
對不起，孩子，去找一個更好的歸宿吧，我不是一個好媽媽……
術後的痛苦之感不言而喻，程雨琪慘白著一張臉由護士扶著才走了出來。
程秋珍趕緊過去攙扶住程雨琪，她的眼睛紅腫，臉上還掛著淚痕。嘴裏說著不在乎這個孩子，實則心底疼得要命。
“先坐著休息一下吧……”程秋珍心疼說道。
“回去吧……”程雨琪費力開口，感覺說這三個字都耗費了自己全身剩餘的力氣。
進手術室前，程雨琪就要母親預約了一輛滴滴專車在醫院樓下等著他們。
這會下去也能立馬坐上車回家，所以程雨琪不願再在這個醫院久待了。
剛才從床上起來時，她隨眼掃了一下垃圾簍中被醫生刮出來的紅色物體，那一幕在她腦海中久久不能揮去。
那是她的孩子，第一個孩子，還沒成型就被她狠狠拋棄……
生孩子是坐大月子，流產打胎是坐小月子，所以程雨琪還是要臥床休息多日。
那種比大姨媽還來勢洶洶的感覺讓程雨琪很無措，還好母親一直都在身邊陪伴著自己，讓她感到暖心和安全。
吳梓軍的父親吳祖明下班後帶著陳潔一同過來探望了程雨琪，還給了她兩千塊錢。
“好好養身體，以後再生……”陳潔拍了拍被子，柔聲說著，滿眼都是遺憾之意。
吳祖明帶上老花眼鏡拿著程雨琪的產檢化驗單看了一會，終是歎著氣放下去，雙目流露的也是遺憾之意。
程秋珍留他們在這裏吃飯，被陳潔婉拒了。
“今天真的沒胃口，下次再過來吃，親家母，您照顧好琪琪就是，辛苦您了……”
程秋珍送他們進電梯，門在即將關閉之時，已經轉身的程秋珍聽到電梯裏傳來的談話。
“這懷的肯定是兒子，太可惜了……”
“行了你，別念著了！”
程秋珍厭惡地望了眼已經下行的電梯，再走回家裏去陪伴程雨琪。
“就知道他們想要孫子不要孫女，這孩子都沒了，還在惋惜說打掉的是兒子！”
一進臥室，程秋珍還是沒忍住嘮叨了兩句。
程雨琪已經從悲痛情緒中恢複了過來，吳梓軍這幾天都沒有給自己打電話，她還沒想好等吳梓軍來電話，她要怎麽告訴他。
他肯定會覺得是自己故意不要這個孩子的。
雖然程雨琪一直都有這種心理，但逼迫她走向這一步的不是這種心理造成，而是孩子的現狀造成。
這孩子，跟程雨琪和吳梓軍，無緣。
“他們就這麽一個獨生子，肯定希望我生兒子。”程雨琪沒有母親那麽大的反應，這些都是她意料之中的，雖然她更希望自己能生一個女兒，把她打扮得像個公主一樣。
“反正以後你生了女兒，他們不疼，你就讓孩子姓程，我來養！”程秋珍伸手指了指大門的方向，心底還一口怨氣沒有消散下去。
“媽，知道你疼我……”程雨琪拉住程秋珍的手，將後背的枕頭拿走，躺了下來。
興許是有感應，又或者隻是湊巧吳梓軍忙完了任務，可以重新與外界聯係，這還沒休息多久，吳梓軍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老婆，不好意思，失蹤了幾天……”一開口，吳梓軍就親昵地喊了程雨琪，聲音中還偷著堆積的疲憊。
“嗯，你為祖國服務，辛苦了。”程雨琪打了一個哈欠，軟軟開口。
“寶寶怎麽樣？有沒有讓你覺得哪裏不舒服？”這幾天他夜不能寐，隻要靜下來滿腦子都是程雨琪還有B超單上那幾個字。
程雨琪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抿了下唇，醞釀了一番情緒平靜開口：“孩子沒了。”
電話那頭傳來死一般的沉默，程雨琪一度以為是信號不好所以聽筒裏傳來的隻是靜音狀態。
良久後傳來的沉重歎息才讓她意識到吳梓軍一直都在電話那頭，網絡狀態一直很好。
“醫生說胎兒停止發育了，前幾天用藥物調整了下，也沒有起效，所以隻能做掉。”程雨琪輕聲解釋孩子為什麽沒了的原因。
“什麽時候的事？”吳梓軍悶聲開口。
“今天上午，10點左右。”程雨琪估摸了一下時間說道。
“程雨琪，我走的時候孩子還好好的，這才過去幾天，就什麽停止發育了，還一聲不吭做了人流手術！你好歹告訴我一聲，跟我商量一下，我是孩子的爸爸，我也有權利去決定他的生死！”
吳梓軍突然轉變的語氣讓程雨琪一愣，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她沒有心情去跟吳梓軍爭執，也不想再解釋過多。
“我把檢查單子拍照發給你看成嗎？你自己看是醫生要我做掉的，還是我自己要做掉的！或者你打電話給婦幼保健院去問，問一問這個事！”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孩子已經沒了，這不就是你一開始所希望的嗎？”吳梓軍失望說完，猛的掛斷了電話。
程雨琪料到吳梓軍會不相信這個孩子離開的真正原因，但沒料到他會如此生氣。
什麽叫他也有權利去決定孩子的生死？在她的肚子中，一切決定權定是皆在她手中！難不成沒有了胎心，他想要留著，就讓那死胎一直就在自己的子宮中腐爛潰爛？
現在自己在修養身子，她不想再多解釋，等再多休息幾日恢複些元氣再說吧。
手機震動了一番，來了一條短信。程雨琪解開鎖一看，是吳梓軍發來的。
“你不是想離婚嗎？現在沒有了孩子的束縛，你自由了！”
程雨琪將手機扔下床，掉落在床邊的地毯上沒有發出太大聲音。她將頭埋進被子，什麽都不去想，什麽也不想理。
之後的吳梓軍，也似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再與程雨琪聯絡。程雨琪休息調整了一個星期，她就跟在程秋珍身後，幫忙挑揀下菜，盛下飯。
看到程雨琪氣色恢複得不錯，人也有力氣，目測又胖了幾斤，程秋珍也放心了。
隻是閑下來的時候，程雨琪就在打包著她的行禮，將所有屬於她的東西都收納裝箱。
“琪琪呀，你這是幹什麽呀！”程秋珍不理解。
“回咱們家住一陣子呀，你離開家快半個月，你不擔心家裏的花花草草渴不渴呀！”程雨琪笑眯眯說道。
“都放在窗戶外的防盜窗內，已經囑咐了隔壁老董讓他時不時去幫忙澆一下水，沒事的！”程秋珍擺擺手，表示一點都不擔憂。
“我想回家住段日子，想要兒時的味道，住一住二層小樓房，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遠離一下城市的喧嘩……”程雨琪拍了拍一個26寸的粉色大皮箱歎了口氣說道。
這麽多東西一次性也運不回去，到時候留一把鑰匙，讓妮可幫忙發快遞運回去吧。
這房子是吳梓軍的父母婚前買的，自然是留給吳梓軍；隻是這裏頭的部分家電家具都是她的嫁妝，到時候如何處理等吳梓軍回來簽訂離婚協議時再做打算吧。
程雨琪低頭想著，卻沒讓自己的情緒掛在臉上。抬眼看到母親困惑不解的望著自己，她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再對母親吐了吐舌頭。
“媽，快去整理你的行禮呀！我已經買了明天上午的票，一大早就要往回走呢！”
“可是冰箱裏還有好多菜喲……”程秋珍隱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沒關係，繼續放冰箱吧，我會處理好的。”
“哦……”
若一次性整理得一幹二淨，隻怕母親會懷疑，看來等回家住陣子，還是要再回來清理一番，將她最後殘留的痕跡徹底抹去。
她想等吳梓軍下次回來時，這屋子裏已經看不到她一點痕跡的存在。
不是他說的，她已經自由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