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清早桑晚被鬧鈴吵醒,很不開心,伸出手,心滿意足的關掉鬧鈴,接著睡。
她閉上眼睛,不久又像想到什麽似的,猛的坐起身,扒扒頭發,咬咬牙,起床,她還有采訪,不能遲到。
洗漱完,桑晚迷迷糊糊的走出房門,準備吃早餐。
“媽,你們幹什麽,整的像三堂會審似的,怪嚇人的。”桑晚立馬從迷糊進入備戰狀態,誰讓她昨晚和羅雅喝咖啡,故意喝的那麽晚呢,她殷勤的陪著笑臉。
“姐,你要嫁出去了,美不美。”老弟邊吃早餐,邊幸災樂禍,瞧那一臉放蕩不羈的樣子,看著心裏就恨得厲害。
“真狗腿,養不熟,小白眼狼。”桑晚心裏恨恨的想著。
“去,胡說什麽,八字還沒一撇,開學就把你送到部隊,鍛煉鍛煉,男人不靠譜,沒前途,一點也沒遺傳到我。”老桑見機報複,時間掐的真準,老媽現在的心情可不是一般的好。
“你爸,說的對,你是該出去鍛煉鍛煉。”桑晨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陳媽媽拍磚定了下來。
“小樣,活該。”桑晚和老桑心情可不是一般的美妙,兩人在這個時候,出奇的相像。老桑報複完,也就不講話了,低頭看著報紙,喝著茶。
桑晚,眼睛咕嚕嚕的轉著,打著現在溜出去的可能性。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陳媽媽看著女兒那咕嚕嚕轉著的眼睛,就知道她要找借口跑路了,老桑還不幫她,低頭看報紙,今天要想事成,看來要拿出必殺技了。
桑晚,看她媽,一個勁的瞅著老桑,這架勢,不行,事情要不妙了,這不來了,桑晚渾身一抖,抖的跟濕了身的小貓崽似的,冷颼颼,想停都停不下來。
“晚晚,你以前不著急找另一半,媽也沒說你什麽,可是晚晚,你的年紀不小了,媽老了,不能照顧你一輩子,媽呀,不忍心讓你一個人,女人年齡一大,男人那玩意就會嫌棄……”說完又看了老桑一眼,估計此時的老桑和她一樣,不美妙。
“來了,老媽的必殺技,完了。”桑晚就知道,陳媽媽肯定會緊緊抓住這個把她嫁出去的機會,這不老桑茶也不喝了,冷冷的瞅著桑晚“晚晚,你媽說的對,你年齡也不小了,該找了……”說完老桑看看老婆的反應,發現挺好的,又低下頭看報紙,陳媽媽心裏那叫一個美滋滋。
“晚晚,這是大後天見麵的地址。”就這樣桑晚沒精打采的離開家,苦著一張小臉,前往B大。
桑晚坐在出租車上,窗外不知不覺下起小雨,相同的人,相同的路,不同的天氣,不同的心境,還有那一首不同的歌,緩緩地在空氣中流淌。
B大,那個她曾以為再不會去第二次的地方。
下車後,桑晚看了看手表,見時間還很充足,於是慢慢走著,B大還是她心目中的那樣,仿佛永遠不會變,不知不覺間她走了很久,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發現她迷路了,雨勢漸大,她習慣性的向身旁看去,隨後露出一絲苦笑。
“還有一個小時,也不知能不能趕上?”桑晚抱著沉重的設備,向紫藤長廊下跑去。
她需要先躲會兒雨,今天的陽光,微冷;雨,微涼;風中夾雜著紫藤的淡淡香氣,縈繞在她的鼻間,雨下的紫藤長廊,隻有三三兩兩的人經過,就在這樣的時刻遇見他,有些猝不及防。
桑晚看著迎麵走來的他們,立即轉身背過去,不過顯然上天並沒有站在她這一邊。
“薑遲,那人背影看起來是不是有些像晚晚?”站在薑遲傘下的陸薇很是驚訝的指著她問道。
“她又不是傻子,下雨沒傘,還待在外麵。”輕蔑的話語讓她略有些躊躇與狼狽,涼涼的雨水,早已打濕了她的黑發,發梢緊緊的貼服著她蒼白的臉頰。
桑晚勉強的笑著轉過身,打聲招呼:“好巧。”隻要正麵看到他,腦袋裏就空空的,眼裏心裏不由的都是他,好的壞的她什麽也想不起來。
“薑遲,你看,我猜對了吧。”陸薇巧笑嫣然的看著他。
薑遲玩世不恭的嗬了一聲“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蠢。”打著傘,帶著陸薇繼續的向前走,漸行漸遠。
隱約間還能聽到陸薇在問,他們怎麽不帶上她?他很是不耐煩的說了一句:“她自己會想辦法的,一把傘隻夠兩人。”
桑晚擦掉臉上的雨水,紅著眼眶,緊緊抱著懷裏的包,不停地安慰自己:“不能哭,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錯,怪不得別人。”
最終,桑晚在路上碰到一個有過幾麵之緣記者,在知道她迷路後,並沒有因為他們是競爭關係而獨自走開,相反還熱心的帶自己去今天要采訪的地點。
路上的學生,記者,老師越來越多,偶爾間還能看到幾個醫學界的泰鬥。
“你今天也是來采訪他的?”
桑晚看著她頭頂的雨傘,有些發呆,並沒有接話,等她反應過來時,對方已經跳過這個話題了,她不好意思的主動問道:“你們公司來了幾個?”
“就我一個,你們呢?”桑晚見對方的神情,並未在意,心裏不由一鬆。
“一樣。”
“果然。”
“嗯?”桑晚不解的看著對方。
“小心!”
當桑晚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她被樓梯狠狠地一絆,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幸好對方即使拉住她,否則毀容是小,去醫院了可得不償失。
站好的桑晚抬頭,推推對方,靠的太近,親密的讓她不適應,就那麽不經意的一瞥,她和他的視線撞個正著,他不屑的拿著一把傘,向外走去,剛被驚嚇的桑晚,此時心裏泛起陣陣難言的委屈。
“你沒事吧。”對方貼心的為她拂去頭發上的雨水。
“沒事,走吧,要遲了。”桑晚低著頭往裏走去。
會場很大,但座無虛席,記者媒體個個嚴陣以待,低頭嚴肅的討論著她不是很懂的醫學術語,反正跟她這個娛樂記者要問的完全不同,果然她就不該來。
“別擔心,他們也不一定有機會去采訪的,據說那個人對采訪這件事很嚴格,一般問題,他都不會輕易回答。”
桑晚被他這一安慰,心裏更加忐忑不已,那些深奧的話,居然在他眼裏是一般問題,那她要問的豈不是,就是來侮辱他智商的?
桑晚慢慢的向後挪去,她要回去,即使“黑寡婦”會罵死她。
就在她緩緩的向後退去時,耳旁頓時一片寂靜,就連一貫喜歡蜂擁而上的記者都安安靜靜的待在原位,一動不動的,嚇得她急忙縮回伸出去的腳,筆直的站好。
倒是底下的醫學院的學生們顯得異常激動與自豪,不停地討論著他的事跡,等等,她好像聽到他的名字了,錯覺?
一聲更比一聲高的呼喚,讓她往台上看去,薑遲?
隻見他不緊不慢的收回雨傘,緩緩向台上走去,陸薇站在他的身後目送他,周圍的同事不停地調笑著她:“不就是出去看看所謂你們定情的地方嗎?瞧把他急的,打著傘就去找你,怎滴,怕我讓你淋雨?”桑晚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吵的地方,她卻能聽的清清楚楚,鼻子有些泛酸。
轉頭,愣愣的看著台中間的他,一張一合的嘴巴,隻可惜她什麽也沒聽到,也不知道他和他們在說些什麽。
“薑教授,剛剛在你身後的那個女生是你什麽人?”
桑晚看著被簇擁而起,嬌羞不已的小女生,木木的又轉頭看著台上的他。
“你覺得呢?”薑遲穿過她的視線,看著她身後的那個女生問道。
見她說不出話的那群同學,急忙搶過她手裏的話筒:“女朋友?未婚妻?還是老婆?”這番話問的會場內人聲鼎沸。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被鬼附身了,也不知道為什麽被關掉的話筒突然就開了,她無所知的看著場下突然安靜下來的學生,還有四周看著她的記者,接著她便聽到台上的他,笑著道謝的聲音,卻不再看她一眼。
這聲道謝後,剛剛還嬌羞不已的小女生頓時哭著跑了出去。
直到這場演講終止,他笑著走向陸薇,並肩離開,她都未回想起,她到底說了什麽。
“你剛剛怎麽會犯那麽低級的錯誤?幸好對方沒為難你。”
抓著話筒的指尖毫無血色“我說什麽了?剛剛?”
對方驚疑的看著她,不確定的問:“你真的不記得了?”
此時會場上陸陸續續離開的記者,都會不屑的看她一眼,有的甚至會故意撞她一下,然後離開,嘴裏不停地指責她讓他們白白準備那麽多天,不屑,厭惡的眼神比比皆是。
桑晚渾不自知,仍然說道:“忘了。”
對方深深的吸口氣:“你祝他們百年好合,估計明天他們的關係就會成為頭版頭條,你是娛樂記者吧?”
“嗯?嗯……”桑晚低頭開始收拾她的設備。
“你們明天就不用愁了,倒是我們這類的,還不知道明天該怎辦?現在看來,那倒不是你不小心犯的錯誤,該是故意的吧,畢竟那可是大爆料,得了,看樣子我也得趕快回去寫點什麽,應付應付領導。”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桑晚依然低著頭,收拾著她的東西,窗外的雨越來越大。
“真是的,怎麽總是忘記帶傘。”
桑晚站在雨廊下,視線漸漸模糊,目光有些渙散,四處張望著,沒有長期停在一個點上,其實仔細的看,她的目光總會在遠處那棵梧桐樹上若有若無的停頓片刻,梧桐樹下站著一個打著傘的男生,他似乎在等人,須臾,樓梯口便出現了一個齊耳短發的女生,那個女生歡快的撲到他的傘下,他低下頭在那女生耳邊說了些什麽,女生便抱著他笑了,直至他們離開,她的視線都沒有能移開,雨下的世界在她的眼中就這樣支離破碎,據說梧桐的花語:情竇初開,在春季裏晚開的花朵,有著恬淡的氣息,那是甜蜜愛情的到來。
“該習慣的。”蒼白的小臉,在烏黑秀發的映襯下,更加慘白。
就在這時,羅雅打來電話,問她采訪怎麽樣,她隻是說提前結束了,不過她沒傘,現在回不去。
然後電話那頭,便是恨鐵不成鋼的怒吼聲:“你給老娘等著。”
桑晚努努嘴,仿佛沒事人一般的訴說著:“最後一次,幹嘛那麽生氣。”
“你的最後一次,可信過嗎?哪次不是我給你斷後,要不你以為我會在這個時候,給你打電話?你知不知道我正在跟我老公約會?”
桑晚伸出手接著空中的雨:“好羅雅,我知道錯了,不過這次是真的。”
“等等,不會受到什麽刺激了吧?怎麽聲音那麽不對勁?”
“沒呢!你快來。”桑晚急忙掛掉電話,頭看著天空,漸漸往雨裏走去,可惜電話又響了。
“晚晚,你帶傘了嗎?外麵的雨好大。”
“沒。”
“那你現在在哪?我下午沒有課,可以偷偷去接你。”
“唐蜜?”
“嗯?”
“羅雅來了。”
“這樣啊!”唐蜜有些失落。
“你們不是早就說過要見見彼此的嗎?今天我們一起出去大吃一頓吧。”
“好啊。”
最後桑晚就這麽乖乖的站在雨廊下,等著她們。
兩個小時後,她們三個撐著一把傘,一步一步的離開B大,驚起滿地鮮活的梧桐葉,沙沙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