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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到達校舍的桑晚

  “不好看,哪有男生的嘴唇是那種豔紅色的?整的跟個,跟個.……反正我是個男的,沒興趣,沒興趣.……跟你們一般!”磕磕絆絆,一句話好不容易說完了,還拉著她的胳膊不放,專門往有鬼針草,還有天星星的地方鑽。


  都告訴他,今天不能走這個地方了,因為今天她和桑晨約好,要去看兔子的,衣服花花紫紫的像個什麽樣子?她看他就是故意讓她出醜的,沒準現在桑晨,都已經自己去了,畢竟她因為路難走,遲到都遲了五分鍾了,在這麽下去,她可能得直接去接她弟弟回家了,都怪他,說什麽他今天替同學值日,往常他都等她值日,所以這次她等等他,也是應該的。


  當然,最後她是迫不得已留下來的,因為他說星期天,會給她用胡蘿卜做小點心,可誰來告訴她,為什麽放學後,值日生隻有他一個人?最後的最後,他為什麽還要用這樣的方式,讓她成為不守信用的人?


  至今桑晚都沒搞清楚,那時的薑遲,到底是個什麽意思?該不會,這就是他在那天雨夜裏,對她說喜歡的理由吧?要真是,她還真消受不起,騙子,最不值得相信。


  桑晚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強行不去糾結那謊話,繼續強求自己去回憶,當初的甜蜜,唯有這樣讓她不斷的回憶,才能真正的忘記,所有有關他的事情的全部身心感覺。


  對了,她當時是怎麽回他的言論的?好像是回了一句,隨他,怎麽想。


  因為她一點都不想告訴他,她說的是粉玫瑰的顏色,才不是那種常見的大紅色,要是誰的唇瓣是那種顏色,多半時香腸嘴,要不就是化了精致的妝容,就像陳媽媽參加什麽活動時,老桑最喜歡給抹的唇膏色。


  “不許隨我,你知道女生對男生說這話的意思嗎?”


  她哪裏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意思,反正就是單純的喜歡,他那玫瑰色的唇瓣,因為不想找借口,於是就說了句,她要快點回去看兔子,讓他自己一個人回去,不用跟著她了。


  隻是,事與願違,那時的他,力氣也不知為何那麽大,一下就將她抵在了樹幹上,不讓她走,還死皮賴臉的硬要告訴她,說是要親他的意思,所以,以後,一定不能在他麵前說這樣的話,要不讓他誤會了,就不好了,畢竟他一點都不想親她。


  當時的自己,還真是被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孩子給氣到了,也不想和他說一句話,有這功夫還不如和弟弟匯合,去看那可愛的兔子。


  一路上他都尾隨著她,即使自己不再搭理他。


  他會有事沒事,就說上那麽一句,直到他問她知不知道,玫瑰代表什麽意思?

  她知道他在故意的轉移話題,所以在那時,她並沒有理睬他,一直等她回到家中後,才默默地開始搜集他無心提到的花語,隻為了,下次他再問的時候,她能告訴他答案。


  現在想起來,就覺得太傻,可有些東西,深入腦髓後,想忘都忘不掉,看到她了解過的花時,不自覺的就會從腦海裏冒出,它所代表的花語,也許有些人會覺得,這是一件浪漫的事情,不過在她看來,這樣的浪漫,她寧願不要。


  但是,話又說回來,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刻意的去遺忘,能回想起什麽的時候,就去回想,直到時間帶走回憶中的甜蜜與痛苦,被珍藏的記憶,才隻會是一段必不可少的經曆,懷念就好,不需感傷,不需害怕,否則在你刻意去忘記的時候,又何嚐不是一種,下意識的去記得?

  桑晚如是這樣勸服,她那仍會不經意間,回想到過去的自己,隻是效果如何,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晚晚姐姐,你在想些什麽?鄒老師叫你好幾聲了!”發呆的桑晚瞬間回神,握著二妞放在她腿上的手,淡淡的笑了笑。


  “想你給我的這個天星星能不能吃。”翹翹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看向鄒恒。


  鄒恒回以同樣的笑容,並暗暗的告誡自己,千萬不可以急攻心切,他還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去暖化她的心,至於薑遲,也就別怪他,乘虛而入,愛情麵前,從來就沒有所謂的公平可言。


  “可以吃的,晚晚姐姐,甜甜的。”


  二妞許是怕她不信,一連吃了好幾個,邊吃邊笑,又遞來幾個,賽她手裏,讓她嚐嚐味道。


  鄒恒伸手打算阻止,畢竟這種山間的東西,還是不怎麽衛生的,他是沒什麽,可那麽纖弱的她,可就不一定了。


  但是,桑晚並沒有給鄒恒阻攔她的機會,而是像當初那般,一口塞到嘴裏,吞了下去,隻是這次的味道有點苦,許是二妞給她的天星星還沒完全熟透。


  鄒恒嚇了一跳,急忙遞過一瓶水給桑晚漱口:“在這裏病了,到時候采訪不能圓滿結束,可不能怪我沒有提醒你。”還沒有弄清楚鄒恒意思的桑晚,從鄒恒的手裏,接過水。


  “放心喝吧,沒動過。”說這話的鄒恒,完全是因為他看出了桑晚的遲疑。


  “鄒老師,你這話說的,就算是碰過的水,還能扔了,不喝嗎?桑記者既然來這裏調查采訪,那肯定是做好功課的,畢竟這水也是從山的那頭,幾公裏以外,村子裏的壯漢一挑一挑的挑過來的,嫌棄不得,嫌棄不得。”吞吐的濃煙,隨著說話時的鼓吹,以及牛車的前行,離他們越來越遠,時不時還能聽到,嗓子眼裏的悶咳聲,咕咕囊囊的憋在口邊,就是不喘出來,聽的桑晚越加的覺得,對方對她可能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友好。


  “查村長,我自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怕桑小姐不習慣罷了。”


  二妞看著突然嚴肅起來的鄒恒,心底怯怯的再次往桑晚身邊挪去。


  桑晚自是知道鄒恒的好意,但確實不需要為她,這個隻呆這裏幾天的過客,去得罪村長,所以,隻能硬著頭皮轉移話題:“鄒恒,你們班一共多少個學生?”


  一旁的二妞,羨慕的看著桑晚順長烏黑的發,小手不自覺的就伸出去,摸了摸,桑晚低頭將二妞抱到懷裏。


  鄒恒會心的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坐在桑晚懷裏的二妞。


  “一百多個。”


  “嗯?”正替二妞整理有些鬆散麻花辮子的桑晚,不解的抬頭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鄒恒。


  “因為師資力量與國內其他地方相差太遠,所以這裏的老師也就隻有三人,如果再將它們分成多個年級,分別管理的話,那麽最後的結果,可能就是誰也學不到東西……”欲言又止中的無奈,說不出的同情,憐憫與自責,鄒恒是個稱職的好老師,這點桑晚還是能確定的,最起碼,他有常人所不能有的毅力。


  桑晚突然覺得此次的采訪,也許是她從事記者的這幾年裏來,唯一一次對她來說,具有重大意義的事情,

  “那他們的教科書,是采用幾年級的教科書?畢竟要是都統一在一起上課的話,由於年齡段的不同,大家的理解能力,肯定也是不一樣的,對此您應對的措施是什麽?”


  鄒恒並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輕微的側過身去。


  “晚晚姐姐,我看到鄒老師在偷笑。”憋的很是辛苦的鄒恒,終於在二妞戳破自己後,成功破功。


  “晚晚,你怎麽突然這麽嚴肅?可真不習慣。”悶在嗓中的笑聲,斷斷續續的跟隨著顛簸的牛車,浮浮沉沉。


  “職業病,職……業病”桑晚的臉,瞬時燒了起來,因為一時忘了形,所以現在頗為窘迫。


  “等你安頓好了,想怎麽問就怎麽問。”


  “晚晚姐姐,快看,前麵就到我的學校了。”二妞撲騰的從桑晚懷裏跑出來,將腦袋勾的長長的向不遠處看去。


  “鄒老師快看是查老師。”


  鄒恒的眉頭皺的緊緊的,還沒來得及回答二妞以及桑晚困惑的目光時,前方趕著牛車的村長接過了二妞的話,用著盡量和藹的聲音誘哄道:“二妞喜歡査老師嗎?”


  “喜歡。”


  小孩子的世界裏永遠沒有大人之間那麽多的彎彎繞子,天真無邪的稚嫩笑容與那村長對著桑晚意味深長的笑容,形成鮮明對比。


  桑晚覺得一定不是她在多疑,她總覺得這個村長對她防備的厲害。


  “鄒恒,你去哪了?”


  純粹的聲音,從不遠處緩緩傳了過來,聽得出來,那個女生很關心他,就連一直對她有敵意的村長,在聽到遠處女人的聲音時,也收起了他吃了一路的大煙,爬滿老年斑的鬆鬆垮垮的臉,笑的一顫一顫,堆積在一起的花白胡子,更加襯的那煙牙,略有發黃發黑。


  來人在桑晚眼裏,算是長得很健康,皮膚不算黑也不算白,步子很大,幾乎是三兩步就能走出四五米遠,剪著一頭幹淨利落的齊耳短發,手裏拿著戒尺就過來了,看的出來是有急事的。


  “爸,你怎麽也來了?”她的目光不再是隻專注,她起先叫的鄒恒,而是笑眯眯的看著,坐在牛車前方,樂嗬嗬的村長。


  “順路就來看看你,瞧你,剛才眼裏哪裏有我這個糟老頭子?”


  按理說這查姓,絕對不會是這林家村的大姓,但為什麽他能當上村長,就得從多年以前林家村發生的一件大事說起了。


  當時,查昆因為家裏太窮,娶不到老婆,自家父母也是愁斷了心腸,可積蓄在前麵三位哥哥娶媳婦時,就花光了,甚至還欠下了不少外賬,但是32歲的他有自己的主意,也不懼同村人的目光,經媒人介紹,與這隔壁村的算上還是擁有不錯家庭條件的林花相識了,林家也就這麽一個女兒,且身體實在不算好,所以招上門女婿勢在必行,查昆見林花除了身體不好外,長得也不是太醜,既有老婆可以傳宗接代,又可以讓自己過的好點,一咬牙就不顧父母的意願,倒插門插在了林家。


  這林花為他生下一兒一女以後就病逝了,前後也就五年左右的時間,接下來的十年時間裏,他獨自拉扯著兩個孩子,當爹又當媽,直到一場龐大的泥石流襲擊了這個村莊,這也是查琨成為林家村村長的重大契機。


  由於時代在不斷的發展,林家村附近山頭上的樹木砍伐販賣很嚴重,而這種現象,對於身在深山裏與世隔絕的林家村來說是致命的,本來他們這裏的地勢就較為低窪,泥石流衝下來的那刻,更是避無可避。


  更何況那時是林家村發生的第一次泥石流,因為不懂死了或者被困的人很多,其中林家村的原先村長懂得相較於其他人來說知道的稍微多一點,這種重大的災難過後,通常會有疫情發生,再有外村在城市裏工作的朋友一慫恿,拖家帶口的就拋棄了林家村裏的人還有那村長之位。


  林家村裏活下來的人,因為沒了主心骨,頓時就如一盤散沙逃的逃,跑的跑,就在這種荒村行為持續沒多久後,查昆主動提出,帶著遇難親屬進泥石流群裏,搜索活下來的人。


  當年因為林家村封閉的很厲害,所以政府也無從得知,最後是憑借著查琨出色的領導能力,加上老婆去世多年未娶的重情重義的擔當感,當選新一任村長。


  事後,查昆將林家村整頓的很好,種樹的種樹,開流的開流,一傳一,十傳十,直至外邊逃跑的人,都聽到家裏的變化時,林家村裏的人數開始增加,才不至於廢村。


  當然,這些都是在以後,桑晚走訪林家村的時候,從老一輩人口中得知的事情。


  現在的她,不過是剛到這裏,哪裏知道什麽林家村的事情。


  “這位是……你好我是鄒恒的同事,查雨。”


  “你好,我叫桑晚,是……”


  “記者?我聽鄒恒說了。”


  “嗯。”握完手的桑晚默默的將自己的手收回來。


  “鄒恒,我來替桑小姐提行李箱吧,畢竟我們正好一道,你就先去上課,別耽誤了上課時間,前麵的那幾節還是我替的你,下次你可得替我一次。”查雨殷勤的從鄒恒手裏,接過行李箱,笑意盈盈的在前麵領路。


  “你去吧,有查小姐就夠了。”


  鄒恒抿著唇,將牛車上的兔子遞給桑晚:“好,等我,下課後就去……”


  “鄒老師,還是上課重要,有什麽話,晚點說也不遲。”


  老村長又掏出了煙葉,吸一口吐一圈,看起來很注重孩子們的教育。


  桑晚在心底,暗自給村長加了那麽一點印象分,至少他隻是對她這個外來人,比較嚴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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