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二九章陸文森的陰謀
夜晚的呼吸,似乎太過自由與猖狂,潔白的窗簾,自風下往上揚起,今夜有月,亦有星,將王婉清的眼眶,氤氳成茫茫一片雪色,不見眼底一絲煙火氣,清冷且冰寒。
“薑正華,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卑微的感情,從未得到過回應,而她不過隻有這麽一個兒子罷了。
“為何不敢開燈?我就說你怎麽會突然想要吃梨花烙,而且還是我做的,他不是你兒子,對吧?”王婉清側頭,並沒有看著薑正華,而是看著敞開的病房門外的那群醫生,一明一暗之地,交接的天衣無縫。
皎潔的月光,透過敞開的窗戶,將屋子裏的角角落落,鍍上一層淡淡的黑影,包括王婉清挺直的腰肢,以及薑正華拄著拐杖的身影。
“不說話?你不會要告訴我,大半夜的帶著一群醫生,偷偷摸摸的過來,是救你唯一兒子的,況且還瞞著他的親身母親,更是要將她支開。”
薑正華從沒見過這樣厲聲厲色的王婉清,就連那腳下搖曳顫動的影子,都在排斥他的接近,寂靜裏的鍾聲,是他熟悉的頻率,她還真是有心,他以為她的眼裏一直都隻有自己罷了。
“嗯,有點事,一會兒兒就好,你要在這裏也可以。”
啪嗒一聲,天花板上的燈光,閃閃爍爍,掙紮數次後,將整個病房照亮。
她的臉色慘白。
他的臉色,一如往昔,泰山崩於頂而不變,自從那個女人從他生命裏消失後。
“為什麽?”王婉清淒慘的笑著,她不是什麽都不懂,兩耳不聞窗外事,更與她無關,一直知道的不是嗎?
“薑正華,他會死,你可知道。”王婉清一眼也不看病床上的薑遲,隻將目光給了此時眼裏的那個人。
“危險,至少不是死刑,澤兒要死了。”病房內,除了他們兩個站著的人以外,就隻有躺著的除了還有呼吸能證明他活著的薑遲了。
“他叫澤兒啊,瞞了這麽久,為什麽不繼續瞞下去,不怕一直以你為傲的薑遲,對你改觀?哦,對了,我忘了,都要趕盡殺絕了,又何來醒了之後,與你作對。”突然笑起來的王婉清,卡著脖子,將她的聲音,渲染的無比嘲諷。
“你不必在這兒嘲諷我,當年要不是你非要橫插一腳,曉冉也不會被迫離開。”
“你很恨我呀!那幹嘛還要酒後亂性?不是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嗎?再說,當年我就算是橫插一腳,你大可拋棄你所有的家世,與她遠走高飛不好嗎?現在全算在我的頭上,不好吧,薑首長。”
都說人的眼淚最有情,可也最無情,開心了要哭,傷心了也要哭,做什麽不專一一點,就讓那開心時哭就好了,傷心哭的時候,最是傻愣。
“王婉清,你以為我沒試過?”薑正華的拐杖應聲而落。
這點倒是她王婉清忘記了,他是為了,他和花曉冉的感情而努力過的,這不,現在腿上還保留著他的愛情見證。
“她的兒子,要死了,關我王婉清什麽事?”王婉清不急不慢的,小步走到薑遲的病床前,輕輕坐下,替他仔細的掖了掖被角。
“還債,這理由夠嗎?”薑正華的身形有點不穩,所以並不上前。
“還債?薑正華,你可真是為了那個女人,老臉都不要了。”王婉清並不打算多說什麽,背對著他的身影,在越來越亮的白熾燈下,顯得格外高大。
“你……你……”薑正華的連連咳嗽,讓王婉清的指尖,在看不見的角落裏,顫了又顫。
“夫人,不會有事的,隻是抽點骨髓。”陸文森不知何時走上前,將掉落的拐杖撿起,交到薑正華的手裏。
薑正華冷冷一哼,不屑的接過拐杖後,往身後看了看。
“我就知道是你陸文森,怎麽當年的虧心事,就一點也不覺得罪孽?”王婉清倏然一瞪,寒光畢現,驚的沒有絲毫準備的陸文森一愣,就連那繼續要靠近的腳步,都不自覺的慢了下來。
“王婉清,你明知今晚此事必行,何必再多此一舉,救了薑澤後,我答應你不會再見她。”
薑正華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病床前的那個凳子上,遠遠的盯著孤木無支的王婉清,不過,顯然薑正華沒有想到,她會一口叫出陸文森的名字,畢竟這麽多年過去了,而她也僅僅是在婚禮上見過他一年罷了。
“好啊,我可以讓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甚至現在就可以拖走他的身體,去給你那兒子做實驗。”
薑正華對於她明裏暗裏的諷刺,麵不改色,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倒是那小人臉色的陸文森笑著再次接過了話。
“薑夫人此話嚴重了,活體實驗什麽的,不說我不敢,就連專門進行這項研究的,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既然薑首長都首肯了,您又何必遲遲拖著,是在等您兒子醒嗎?其實就算醒了,也不會對這個決定,造成任何改變。”
陸文森的胸有成竹,與王婉清漸弱的氣勢,形成鮮明對比。
“李嬸,我知道你在,難道你也任由這一群豺狼,去折騰你從小看到大的半個兒子?”孤立無援的王婉清自知沒有任何勝算,陸文森說的很對,她就是在拖時間,拖到她兒子醒,世界如此美好,他不該一直留戀於他自己的夢裏。
“夫人,我……”李嬸的眼睛,一轉不轉的盯著腳前的地麵,晚風徐徐,吹的窗簾,比何時都要歡快。
“是了,你也放棄了我的兒子,以前就貫是聽您少爺的話,我居然將這點忘了,明明今天中午之時,還勸我回去,不要在這裏礙著你們事的,錯了,錯了喲,瞧瞧我這兒差記性。”王婉清的眼淚,背對著所有人,一顆接一顆,洶湧的落在一無所知的薑遲麵前。
“將夫人請下去休息,她累了。”沉重的聲響,自捶地的拐杖處傳來。
“別碰我,我自己會走,薑正華,還是你狠,我王婉清都自愧不如。”除了起先的淚痕,她沒有當著他的麵,掉過一滴脆弱的眼淚。
“請將他就地燒成灰寄給我,畢竟身為一位母親做不得這樣的事情,都說父親的內心是強大的,以前我是不相信的,現在是不得不信,那個孩子是該怪我的,否則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任他親身父親,采摘身體部位的地步。”
“首……首長?”被叫進來的警衛員也是一頭霧水,起初要強硬帶走王婉清的想法,也被這莫名其妙的話,驚的不知如何是好,薑遲上校他們自是認識的,病床上的也確是本人,可薑夫人口口聲聲的言辭,也不會作假,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除了怔愣的站在一旁。
“王婉清,你非得將話說的這麽難聽?”薑正華氣的直喘,要是以前,她該心疼的捧上一杯茶,替他舒心才是,王婉清自笑的往後退了退。
“不就是用我兒子的命,去換她兒子的命嗎?說的那麽好聽幹什麽?怕我不同意?同意,我同意的很,你這個好父親從小管他,管到大,都不心疼,更何況我這個13歲就無情的將他拋棄的母親。”
她的心髒很疼,疼的就快要碎了,密密匝匝的冷汗,自額角開始往滿身擴散,李嬸見狀,下意識的往前走了幾步,但終究在王婉清的冷嘲與無窮無盡的恨意下,停下了腳步。
“薑首長,正事要緊,澤少爺是真的……”陸文森見薑正華的言辭,漸漸遲疑,就心知不妙,隻能及時打斷他們的交流,希望趕緊把該做事情都做了,以免夜長夢多。
“陸文森,你可真是裝的一手好人,當年那個孩子,還真虧你和花曉冉以及……”
轟隆中夾雜著巴掌聲,再反應過來後,王婉清已是跌倒在地,很疼,疼的她辨不清方向,唯有緊緊捂住自己的臉頰。
“那個孩子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如今還要推到別人身上,當初我是不是早就提醒過你,不要幹涉我的事情?曉冉從不知道我去偷偷看她的事情,要不是你嫉妒成災難,那孩子也不會沒了。”薑正華每說一句,拐杖就要狠狠的在地麵上敲上幾下,動靜大的,就連躲在遠處偷聽的桑晚,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是的,桑晚從他們對話的一開始,就已經在這裏了,並且越聽越震驚,那表麵陽光男孩的身影,逐漸現於眼前,又霎那間消失不見,讓她總是看不見他的麵目,但是心髒處卻隱隱作痛,一刻不得停。
“嗯,說的都對,既然你已經蓋棺定論,我無話可說,那麽祝你好運,也祝我好運,薑正華。”此話剛落,病房內就湧進了一群麵容嚴肅,穿著白大褂的醫生。
桑晚的心髒,緊了又緊,想也沒想的就擠進了人群裏,直到一個摔趴,摔到了薑遲的身邊。
“誰?”陸文森眉頭狠狠一皺,眼底的不耐煩隨之顯露。
“那……那個,我路過。”桑晚不敢回頭看眾人,隻能撅著小屁股,趴在原來的位置上,替自己掩耳盜鈴一番。
“拖出去……”薑正華麵露嫌惡的對著警衛員下令,看得出來,此時的他,正在爆炸的邊緣處,無數次的徘徊著,就差這麽個不知所謂的導火索。
桑晚還想辯解來著,可她嘴下與手下的那個位置,顯然有點急不可待了,她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個在不斷膨脹的部位:“騙,騙子……”麵紅耳赤的慌手慌爪的急忙爬起身,跌坐在地麵,與王婉清做伴。
可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病床上的那位有什麽動靜,晃晃悠悠的,桑晚又從地麵上爬了起來,拍了拍坐到地上的屁股,說實話,有點疼,幸好沒疼到她需要齜牙咧嘴的地步。
“你怎麽在這兒?”王婉清淡然的站起身,仍然以一種居高臨下的目光看著眼前的桑晚。
桑晚避開她打量的目光,轉身用餘光,看了一眼薑遲,他可真不知羞,都這種模樣了,心裏還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活該爹不疼,娘不愛,整個身體,還要去被那素未謀麵的私生子做供養器官的道具。
“路過的時候,見這裏這麽晚了還亮著燈,就過來看看,聲音有點大來著,哈哈,哈,哈……”桑晚勉強的厚著臉皮笑了兩聲後,聲音漸弱,真是活該透頂了,說什麽他活著以後,自己就是他的了,瞧瞧,這還能活著嗎?要不是她看那門口的老太太著實奇怪,指不定他就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去了她腳下的地方,沒準清明過節什麽的還要去探望探望這個倒黴人。
“家事,請你出去。”薑正華自是知道,她是桑家的姑娘,雖在言語上有些嚴厲,但卻不曾有什麽實際動作。
王婉清見狀,急忙拉住了桑晚的衣角,打著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的心思,至少得等她兒子醒來,到時她到要看看誰能動的了她兒子。
“桑晚,你救救你老公,他……他快要被你對麵的狼父,推到火坑裏了,剛出完車禍,怎能再失去骨髓,這不是活生生的要他命嗎?”王婉清假仁假義的拉住桑晚的手哭訴道,她沒有其他辦法,也不知道薑正華為何要忌憚桑晚,但是隻要有一絲可能阻止他,她都願意試一試。
“老……老公?”桑晚震驚的重複著王婉清剛才的別扭稱呼。
病床上的某人,心髒在她話音剛落的那刻,狠狠的劇烈的跳動了一下,蒼白的唇瓣,逐漸被玫瑰色取代,隻是這悄然的變化,沒有一人注意到罷了。
“對,未來老公,隻要你今晚救了他,他就是你未來老公,我……我保證。”王婉清有些迫切的看著猶猶豫豫,呆呆傻傻的桑晚。
“伯母,我想你是多想了,他是有未婚妻的人,我和他……”
兩人旁若無人的討論著薑遲的歸屬問題,這不禁讓站在一旁,搭不上話的陸文森,心急如焚,他不能再拖下去了,就如王婉清現在所做的那樣,隻要拖到病床上的那位醒了,估計誰也討不了好處,到時別說是就澤兒了,弄不好他們全都得為這場謀殺陪葬。
是的,他早就一直按照某人事先策劃好的計劃行事了,奈何薑正華遲遲不上道,與眼前這位不及曉冉的瘋婆娘糾糾纏纏的,要不是看在他一直深愛著曉冉的份上,他真要懷疑,這個男人是否早已知曉他與那人的計劃了,畢竟這次行動,救澤兒是之一,之二就是徹底要了薑遲的命,平時這裏被薑正華護的滴水不漏,他根本沒有機會,如今好不容易利用他對曉冉與澤兒的感情達到目的了,卻又鬧出這麽一出,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陸文森麵部猙獰的對著桑晚笑了笑,雖然他不知道,為何她會毫發無損的到達這裏,但這些都不重要,隻要將這擾亂他計劃的二人拖走,他就不信還會有人阻止的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