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三四章失明的唐蜜
早晨,薑遲晃晃悠悠的睜開眼睛,經過一晚上涼風的洗滌,殘留在他鼻尖獨屬於她的氣息,已漸漸變淡,尤其是那唇角含著的那抹馨香的餘韻,自齒間流轉,回味於味蕾之上,為他的玫瑰色唇瓣,徒增一絲芬芳。
焦急趕來的方書宇,一進門,就見到這般散漫且帶著淺淺笑意的薑上校,心頭不由猛然一滯,好家夥兒,看這樣,他算是沒什麽大礙了,弄不好,此時還相當的得意,真不知道,誰又被他給挖坑騙了,估摸著這得瑟樣,那個被他騙了的姑娘定是吃了大虧。
“看起來精神不錯,倒是我多慮了。”方書宇的桃花眼裏,粹滿了不抵心底的笑容,想來他是完全笑不出來了,自昨晚起,那個讓他惦念的女人,一個電話都沒有給他打過,甚至是在她上了對方的車後,他給她發了一條短信,她也置若罔聞。
“嗯。”薑遲忍著傷口帶來的疼痛,緩緩坐起了身。
“你覺得蘇櫻是一個怎樣的姑娘?”他的聲音趨於平緩,甚至可以用幾不可聞來形容,不解的語調,在明媚的陽光下,總有那麽些許孤獨與涼意。
薑遲掛在眉梢的好心情,瞬間慢慢沉澱,麵上再次恢複一如既往的神態:“有很多很多故事的人,大概。”
他不想打擊方書宇,畢竟這是那人是他第一個喜歡的女人,且在他麵前,毫無保留展現愛意的姑娘,她與他的晚晚不同,那人的眼裏,全是理性的分析與取舍,如果愛情是那樣可以用理性來談的話,她倒是可以作為一個可以戀愛的對象,但是,結果顯然不是那樣,因為愛情中的盲目與不可自拔以及毫無理由的想念,才是真正居多的存在,這也就是為什麽,他當初會同意她的請求的原因,對於同樣可以相互理性相處的人,即使順應父母的要求,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至少她幸福了不是?
“晚晚,沒有我,你會幸福嗎?”薑遲那顆仍在跳動的心髒,樂此不疲的陪著大腦思考著這個蠢問題。
“有很多故事嗎?這還真是到位。”方書宇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既然你已經沒事了,那我呆在這裏也沒什麽用處,弄不好還要耽誤你挖坑種姑娘,外邊的事情,你暫時也不需要擔心,我和首長會處理好,那麽,你還有什麽需要吩咐的嗎,上校?”
“方警衛員?”
正準備拍拍屁股走人的方書宇,被這一聲又酥又脆的警衛員。叫的是渾身起雞皮疙瘩,哆嗦了好幾下,才勉強的緩過了神。
“您可別,有話好好說,瞧瞧,這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嘍,嘖嘖,春風得意的人,就是和平常不一樣,感情被丘比特將心髒給射壞了。”
方書宇不正經的,酸著病床上的薑某人,按理說他這個該算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了吧,想來他也是個可憐的娃娃,在昨晚那種情況下,還被路人,潑了一身的咖啡,就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反過來還指責他的眼睛長在了腳底板,那樣的姑娘,誰娶誰倒黴。
“羨慕不來就別羨慕了,你讓朱強去調查名叫花曉冉的女人,包括叫澤兒的那個人,我要詳細記錄,要是薑首長插手此事,就當作沒發生好了。”
方書宇雖然不明白薑遲為何突然這麽嚴肅,不過,這不妨礙他去執行命令。
“是,還有……”
“還有事?”薑遲隱隱作痛的傷口,讓他的精力在極速消耗。
“佟彪相見你,現在就在門外。”走到門旁的方書宇,像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提了一句已經完全康複了的佟彪的名字,也算是替那個不敢見薑遲的家夥兒,傳個話。
“讓他進來。”起初的好心情,早已被這紛繁的事情,折騰的消失的一幹二淨,甚至就連渣渣都不剩一點。
隻不過,佟彪算是在得到應允後進來了,可隨後還跟著一個薑遲極其不願見到的女人。
在方書宇讓道,給佟彪進來的時候,在看到跟在他身後的來人時,漂亮的桃花眼,竟然也眯著用來打量了。
“陸小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方先生。”輕盈的聲音,至少在佟彪聽來,不會有強烈的不悅感,所以,他不是十分的明白,他家上校為何會在聽到他後麵陸小姐的聲音時,指尖會下意識的往身下的被子靠去。
“我先走了,注意病人的休息時間。”
佟彪被方書宇臨走之時的小眯眯眼,嚇了一大跳,這是有人招惹他,讓他不爽了?他不解的對著方書宇離去的背影,撓了撓板寸頭。
窗外綠蔭蔥蔥,明媚的陽光,傾瀉如瀑,投於屋簷斑駁的痕跡,將濕意與涼意,同時撇開,帶來大片宛若積水的清亮的光輝,映襯於薑遲的枕旁,奪走了佟彪身後,陸薇的淺淺的呼吸聲。
她有點看不真切,仿佛那年滿眼印著萌芽新葉的少年,再次清新的出現在她的眼前,即使是那麽疏離與遙遠。
另一邊的桑晚,在問了三個人以後,終於成功的抵達目的地了,她有些發怵,不知該如何麵對唐蜜,除了來來回回的在門外徘徊,她不知該如何冷靜下來。
門外的桑晚,努力的調整著自己的麵部表情,她知道唐蜜的情況肯定不怎麽好,要不然他們一個個的也不會瞞著她,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後,她終於鼓起勇氣,敲了敲房門。
“是唐爸爸回來了?”無神的眼睛,轉瞬盯著聲音的來源之處。
“我去看看。”羅雅安撫性的拍拍唐蜜的手,起身去開門。
羅雅打開房門見是桑晚,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也提了起來,勉強的對著桑晚笑了笑,不用說,她也知道自己笑的有多假,
羅雅的餘光,往桑晚的身後瞥了好幾眼,麵上說不上興奮,也說不上難過。
桑晚見羅雅的目光不在自己的身上,所以往旁邊挪挪,雖然她也不知道羅雅在找誰。
羅雅移開目光後,往旁邊讓了讓。
“羅雅,是誰?”
桑晚站在門口,逆著陽光,在往屋裏看去的同時,努力的扯出一抹笑容:“是我,唐蜜,你還……好……那個,感覺怎樣?”
“進來,還在屋外杵著幹嘛?當門神?”
桑晚有點不解,她不明白羅雅為何又突然換了一種態度對她,但是,對於這樣的變化,她還是很願意看到的。
羅雅被桑晚看的心裏一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她也知道自己這樣,可能會有點尷尬,可從沒想過,會如此的尷尬,有些措手不及吧。
不過好在,遠處的唐蜜也發現了不對勁,畢竟遲遲不傳來對話的聲音,使得四周的空氣,莫名的有些安靜。
“都進來坐啊,再不進來,別人指不定,以為我這個傷患在欺負你們。”
“我和晚晚欺負你還差不多,要喝點水,潤潤嗓子嗎?”羅雅低頭,邊將自己腹部衣服的褶皺撫平,邊走到放茶水的櫃子旁,給唐蜜和桑晚各自倒了一杯水。
桑晚見羅雅去倒水了,自己則拿了個蘋果,走到唐蜜病床前的小凳子上,準備給她們二人各削一個蘋果。
病床上的唐蜜,努力的裝作很正常的樣子,細細的聽著對方的腳步聲,可即使能暫時判斷對方的方位也無濟於事,因為由於看不清坐在凳子上的人是誰,她沒辦法準確的叫出名字,所以,隻能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假裝在做其他的事情,比如說,小幅度的整理自己的衣服,枕頭,被褥之類的東西。
羅雅見她們二人還沒有動靜,於是抬頭看了一眼,這才想起了來,唐蜜看不見,但是又不想讓桑晚知道這件事,所以,急忙拿著兩杯水,往桑晚她們那邊走去。
“喝水,桑晚你這削蘋果皮的技術見長啊。”羅雅將水遞過去後,就坐到了唐蜜的身邊。
唐蜜對著羅雅感激的笑了笑:“感覺是熟練了不少。”她將目光,準確的定位到了桑晚的位置上。
“嗯……以後隻要你想吃,我就……都給你削。”桑晚見唐蜜代替自己虛弱的躺在病床上,心裏十分的不是滋味。
這淚意也是說來就來,羅雅見狀,急忙起身想要去穩住桑晚的情緒,至少不能在辛苦微笑的唐蜜麵前崩盤,隻可惜,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唐蜜,對不去,真的對不起,都怪我連累了你,可是你真傻,傻的讓人心疼,做什麽去救我?也不怕因為我,把自己的小命賠進去?要是你有什麽,我還有什麽……”
“晚晚,不準你胡說,要怪的話,你們兩人都該來怪我,要不是我懷孕,脾氣三分兩秒就變一個樣兒,還容易生氣,也不會將你氣跑,要是不把你給氣跑了,唐蜜也不會為了救你而……都怪我都怪我才是。”
“你們別這樣,說到底都是我的錯,但是,失明對我來說也不是很嚴重的事情。”是的,這一切都是她的錯,明知道自己與他人不一樣,可她卻在得知真相的那刹那猶豫了,包括在麵對推桑晚的那個歹徒時,要不是她耽擱的好幾秒,也許她和他們都不會有事情。
一時間,三人在病房內哭做了一團,誰也不讓誰的爭著承擔責任。
事實證明,唐蜜得救場,並沒有使得氣氛好轉,相反更加的寂靜,桑晚掙紮著起身,她剛才聽到了什麽,失明?難道除了受傷嚴重以外,還有其它病狀?
她的心裏有些慌亂,是她想的那樣嗎?她就說為什麽剛進來的時候,唐蜜的眼睛就有些飄,始終也不願看她,本以為是在恨她連累了她,所以才不想看到她的,誰曾想,還有這麽一件可怕的事情。
羅雅見桑晚癡迷了,就知道剛才是她和唐蜜想多了,但是,她也不打算彌補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紙是包不住火的,桑晚知道,也是遲早的事情。
逐漸顯現的更加肆意的哭腔,終究還是讓唐蜜的隱瞞暴露了,也是,一個失明的人,怎麽可能會瞞住擁有正常視力的人呢,即使唐蜜不說……
唐蜜也知道剛才是自己誤會了,可事已至此,她唯有攥緊自己的衣服,鼓勵她們,同時也是鼓勵自己。
“你們別哭,我會很多東西,看不見也沒什麽的!”是的,她會很多很多東西,琴,棋,書,畫,刺繡,廚藝中的點心那塊兒,她也略懂一二,差不多,大家閨秀會的,她都會點,不會因為一雙眼受傷,而讓自己喪失所有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