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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終將而至的事實

  花暖暖站起身,濕透了的衣服,緊緊的貼在身上,天地間無拘無束的雨,沒完沒了的又大了起來。


  方書宇凝神的看著前方暖亮的燈光,一眨不眨的就這麽盯著,有些像迎接雨水衝刷的雕塑,隻是沒幾秒,又遲疑的踱起步來,看的身後的花暖暖一愣一愣的。


  雨水落在傘麵上的聲音,說不上來是好聽,還是不好聽,既不是所謂的淅淅瀝瀝,纏纏綿綿的靜謐聲,也不是滴滴答答,嘩嘩啦啦的悅耳聲,而是大珠小珠落玉盤的破碎聲,淒涼而又孤寂的蕭索,尤其還是站在夜幕裏撐傘聽雨聲。


  花暖暖自知無趣,想要趕緊找到花媽媽後就離開,奈何人生地不熟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人當做小偷給抓了起來,索性歎了口氣,亦步亦趨的跟在,仍在徘徊的方書宇身後,隻是這人又突然頓下腳步,皺著眉頭,睨了花暖暖一眼,嚇的她也急忙停了下來。


  方書宇咬牙掛了電話,剛打算接起佟彪打進來的電話時,主屋裏傳來聲嘶力竭的喊叫聲,且這個聲音,還不是別人,正是方母。


  花暖暖也不是聾子,自然也聽到了,心下一凜,指尖握傘柄的力度,越發大了起來:“你家怎麽這麽嚇.……”話還沒說完,方書宇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夜幕裏。


  “別走,你倒是也等等我啊。”花暖暖跺了跺腳,濺起一地的雨水,瞬間吸附她尚未變暖的褲腳,激起的一陣哆嗦,帶著頭上的那頂雨傘,也跟著顫了顫,接著,便是如瀑的雨水,傾瀉身前。


  主臥裏的傭人,早已退的幹幹淨淨,包括剛才帶著老道士進來的婦人,此時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要說李勤勤執著於冷色調,尤其是灰黑之色,那眼前的這個亮的有些讓人睜不開眼的臥室,該是執念於白,米白,杏白之色的典型代表,就連床鋪,沙發也全是清一色的碎花白烘底的顏色。


  “又不是一次兩次,現在拒絕個什麽勁?”道士的衣袍,早已逶迤半拖在跨間,露出的黝黑幹巴巴的大腿,還滿是抓痕,深可股股冒血,可見抓他之人是多麽的恨他。


  方母被壓在沙發與茶幾之間的空隙中,再加上被迫趴在地麵上,更加沒有反抗的空間,那臉上還隱約可以看到好幾個交錯的柳條狀的紅痕,高腫的半邊臉頰,觸目驚心。


  “恨我?那也沒辦法,儀式需要。”忽高忽低的聲音,帶著數不盡的唾沫星,迸濺到方母裸露的後背之上。


  窗外忽然電閃雷鳴,一聲悶雷,驚的偽老道,一個不支,跌趴在身下之人的身上,帶要磨磨蹭蹭,再次起身的時候,又一道閃電劈了下來,蜿蜒的絕美弧度,帶著蔑視的凜光,好似要將窗戶炸裂,削了屋裏人的腦袋一般,嚇的色眯眯的偽老道,隻敢將就的匍匐前進。


  方母咬著慘白的唇齒,再不吭一聲抵抗,隻想他快點了事,也好讓她喘口氣,去外邊欣賞這場來之不易,雷鳴下的雨。


  當身上的那件,人不人,鬼不鬼的白紗,徹底被撕碎的時候,她非但沒有羞辱感,反倒是鬆了一口氣,借著眼底的清明,抬頭又瞧了瞧窗外密密麻麻,漆黑的雨,這時刻的雨,最是粗暴,就像當年她拋夫棄子,看到他的那天,一般無二。


  “你年輕的時候,有沒有你女兒長得好看?”劈裏啪啦,作響的雷聲,倒是沒有應了那句,光打雷不下雨的俗話,潔白柔軟的地毯,掩住屋外,潮濕雨汽的侵襲,同時也藏起了那隻鑽進去,布滿香灰味的黝黑大掌。


  “那你也得有本事。”保養得宜的麵皮上,泛起陣陣潮紅,肩胛骨的上下頻率,越發狂亂。


  “臭娘們,今晚的力氣這麽足?”許是眼前突然又閃出,李勤勤臨走時,輕蔑的眼神,以及那年輕而又富有彈性的半段柔嫩,勾的他,撓心撓肝的下狠力。


  緊緊抓住身下地毯的方母,摩挲著那雙早已褪去老繭的掌心,一個用力不穩,鋒利的指尖,輕鬆的紮了進去。


  方書宇跑的很快,尤其是在一路上,都沒有遇見傭人的時候,快的隻剩從耳旁呼嘯而過的雨幕,刺痛著他的耳朵。


  “好歹也要迎合一下,怎麽說,我也是這麽多年來,解決你生理需要的那個男人,可不光是,隻有那個女人生日時的例行公事。”


  “你總不會自欺欺人的以為,咱們是牛郎織女的見麵模式吧?”偽老道自得其意的折騰著,對於他來說是白的來的方母。


  “今晚,你就實話告訴我,你那兩兒子,是不是我的種?”


  又是一道閃電,裂開天,斬了下來,轟隆隆的伴著被踢開的房門,頹然墜地,嚇的偽老道,當場交代了去,驚的方母,暗自嘲諷,隨後苦笑的不緊不慢的攏住破碎不堪的衣服,推開身上軟趴趴,讓她惡心不已的男人。


  “怎麽,你的怡兒走了?”濡濕的觸感,順著不吸水的白紗,沾了背對著方書宇的方母一身。


  赤紅著眼睛的方書宇,根本聽不見方母在說些什麽,劇烈抖動的心髒,宛若破開胸腔,被人捏的鮮血橫流。


  “沒被我女兒發現吧,她去找你了,也不知是什麽事情,看樣子,挺著急的,你是不是又為了你的怡兒,得罪了她?”


  仍然以為是方父的方母,肆無忌憚的就站起了身,背對著房門,打開窗戶透氣,直到傳來一聲慘絕人寰的嘶叫,才怔愣的停下推開另一扇窗戶的手,慌亂的擦掉,落到手背上的冰雨,隨後,不受控製的苦笑出聲。


  “是宇兒?”話音剛落,又是一陣慘叫,方母始終沒有回頭看一眼。


  “滾,他媽的都給我滾出來,人都死哪去了?”每喊一聲,腳下的人就吐出一口暗紅色的血,甚至連那撕心裂肺的慘叫,也被湧出來的血流,活活的悶死在嗓子眼。


  “為這種人坐牢,不值得。”方母依然沒有回頭,仿佛置身事外般的提出自己的意見。


  還在走廊裏的花暖暖,正在疑惑為什麽這麽大的別墅裏,會既沒有人,也不開燈的時候,方書宇,毀天滅地般的音量,震的她手中的傘,瞬間砸向地麵,在這靜謐的夜裏,發出咚的清脆,卻是格外的刺耳。


  她有些做賊心虛的向四周瞥去,見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後,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可還沒等她吸回時,這棟別墅,刹那間,燈火通明,光彩照人,即使屋外仍然在下著雨,但是,絲毫不影響,溫暖的外表假象。


  花暖暖驚出一身冷汗,她這是被人抓到了?僵硬的身軀,木呆呆的杵在原地,在看到第一個人影的時候,心底的那點僥幸,倏然瓦解,除了坐以待斃,她想不到其它辦法,也許,還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訴來抓她的人,自己正在麵壁思過,不要打攪。


  “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沒聽到大少爺在叫人?”說著也不等花暖暖反應過來,就拖著她往前小跑,趕上傭人大部隊。


  主臥內,方書宇一腳踢開半死不活的道士,胡亂的扯過床上的被褥,扔到站在窗前,背對著他的方母腳下。


  “為什麽?”布滿紅血絲的眼球,讓撕裂的沙啞嗓音,混雜著壓抑的忍耐。


  “這話你不該來問我。”異常淡定的方母,拿起腳邊的被褥,將自己裹住。


  “那問誰?是我瞎了?”那雙蘇櫻眼裏,灼灼其華的桃花眼,也不知在何時,就將那淒寒的夜色,全部囊括至眼中,盤繞成無盡的深淵,隻待下一秒就將這無暇的臥室,吞噬殆盡。


  “有時候瞎了,比沒瞎要好上千百萬倍,至少醜陋的事實真相,你不需要親眼目睹,要是來得及,你去救你姐吧,那人瘋魔起來,什麽事情都敢做。”


  “早幹嘛去了?現在提醒,活人也該變成黃花菜,涼了。”方書宇諷刺的對著那個自私自利的背影,大笑起來。


  “那人是不會讓海棠苑沾上一絲血腥的,他舍不得。”這就是她拋夫棄子也要在一起的人,重情重義偽裝下的虛偽,令人發笑膽顫。


  接連數聲雷鳴過後,雨勢又變大了,一道又一道,映襯的身影中,出現了第三個人。


  方書雷站定在門外,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屋內所發生的的一切,此時所有傭人,全都集中在樓下,竊竊私語的討論,為何會被突然叫起,明明今晚沈姨已經再三囑托,首長回來要和夫人獨處,讓他們不要打擾,要說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怎麽大少爺今晚會發那麽大的火兒?

  花暖暖縮頭縮腦的想要在這群人堆裏,找出自己想找的人,但是,顯然她媽不可能在這兒。


  “你回來做什麽?”方書宇不慌不忙的側身擋住,爬到沙發後的半死不活的偽老道,鎮定的抬頭看著踏進來的方書雷。


  聽到此話的方母,更加裹緊身上的被子,扶住窗沿的手掌,被雨水浸濕的傷口,疼的她居然開始發暈。


  “這是鬧哪一出?”方書雷一步一步的向著方書宇所在的位置,靠了過去。


  “你別管。”方書宇依然不動的擋在方書雷的前方。


  “我不管?那這是個什麽東西?你該不會告訴我,這是買來的畜生,用來嚇人的吧?”隻一腳,那露出來的小腿,就被踩斷了,樓下瞬時回蕩起男人的慘叫。


  “媽,您來說說這是個什麽東西,能讓您脫了衣服伺候他?”方書雷比方書宇還要失控,隻因,他從小一直待在方母身邊長大,雖不常回來,但是,也比方書宇陪伴在身邊的時間,長的多的多。


  “這該問你們敬愛的首長,我說什麽都做不得數,信也好,不信也罷,今天這樣的局麵,我真為他而感到高興,也為怡兒感到幸福。”方母將被風吹亂的頭發,挽到耳後。


  “不,不好了,大少爺,二少爺,首長發瘋了,他為了個陌生人,要殺了大小姐。”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海棠苑裏的那位花農,今晚,他本來是已經回去了的,誰知還沒等他吃口熱乎飯,窗外就突然飄起了雨,而這雨勢,還是越下越大,不見停的那種,無奈,他才著急的趕了回來,深怕因為自己的疏忽,丟掉這份美差事,畢竟,年紀大了,工作不是那麽的好找了,就算找到,薪水也不會這般的高。


  “有些事情,是該說的明明白白,不叫你們全部蒙在骨子裏了,想必這些年來,除了喜歡自欺欺人的那位,誰都過的十分壓抑,要是可以的話,替我救下你姐,她也是這場笑話的受害者。”


  老花農嚇的渾身發抖,傭人聽的人心惶惶,唯獨花暖暖抓住了那陌生人三個字。


  “我問你,那陌生人,可是個女的?”


  老花農抬頭在眾傭人中,尋摸一眼,在看到說話的人時,立刻湊了過去。


  “對,就是長你這樣子。”老花農能說出這話來,自然是沒多想,但是,聽到這話的方書宇和花暖暖,可就不是這樣想的了。


  方書雷不悅的皺了皺眉頭,看著怔愣在原處,類似崩潰的方書宇。


  “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說完,方書宇就將準備開罵的花暖暖,從隊伍裏拖出來,堵住嘴巴,強拉硬拽的向著海棠苑的方向走去,老花農見狀,跟了上去。


  “叫沈姨,就說是夫人找她。”方書雷複雜的看了一眼,樓上的主臥方向,也許,他不該接李勤勤的那通電話,更不應該趕在這樣的時間段裏回來,所有的一切,塵埃落定後,大概會更適合他。


  海棠苑裏的雨,仿佛比其他地方,下的更大,鋪天蓋地的閃電,也比其他地方,更接近地麵,照的院裏,亮堂堂,照的院外烏漆漆。


  李勤勤握著手裏的那把黑的煞是純粹的雨傘,伴著連綿不絕的大雨,再次小聲念起,那本不該再現於世上的半封信件。


  得遇君,乃我之幸。


  失於君,乃我之悲。


  今之有幸,君有事求。


  吾不容辭,當應之。


  顛來倒去,君問吾情,惟寄一人耳。


  反反複複,君問吾愛,長宜,長宜,當為君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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