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僥幸之心
本也是抱著僥幸的心理跑來這裏的,誰知道還真讓她給猜對了。
南度這會兒有點受驚後遺症,當即就怒了,開門下車,“嘭”地一聲將車門關得震天響,他大步走過去,“你不要命了!”
牧落被他大力地拉到了一邊,有些踉蹌,可依舊是笑嘻嘻的拉住南度的手,“要命要命,我這不是見到你給激動的嘛。”
“什麽事兒?”
“有事兒才能找你嗎?”
南度氣得牙癢癢,“這地方離你學校這麽遠,你當初答應了我要上學重新開始,現在這樣不學無術,你對得起的你自己嗎?”
不學無術這個字眼兒說得有些過分了,牧落的成績他不是不知道,他這還在氣頭上,說完就後悔了,眼見著牧落那笑容一寸一寸地減了下去,忽然有些不忍心,他不知道怎麽麵對小孩子是真,不知道怎麽安慰人也不假,“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
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什麽頭緒來,謝司令坐在車裏看笑話,等著那小姑娘什麽反應。
牧落嘴翹得比天高,“你知道見你一次多不容易嗎?”
“我這是運氣好才能隔著一個月見你一次,要是換作平常,一年半載也不一定能見著你人影兒,你說,有了一個可以見你的機會,我能放棄嗎?”
“你不是想問我明年的誌向嗎?既然回來了,怎麽不親自來問我?”
“怎麽?覺得我有心理病,不能和我交流?還是說,覺著我是個累贅,不想見到我?”
許笙有一句話說得不假,牧落無比依賴南度,一旦遇上了南度的負麵情緒,內心處一直被刻意深藏的敏感與陰暗也會全都隨之傾瀉而出。
許笙說這話時他還不信,這會兒他全信了。
“你……”南度想訓人,又顧忌著車裏的謝司令,最後來了一句不溫不火的,“你別瞎說。”
這聽在牧落的耳裏,卻聽成了無比堅定的認可,她記得當初他決定要帶她來北京的時候,當著那麽多大大小小軍官的麵兒說他不會後悔,她那個時候以為南度重承諾守信用,決定了的時候就一定能做到,說出的話也一定不會後悔,可誰知道,現在看清事實了,說後悔就後悔了。
可哪兒有那麽容易,她又哪裏是個能隨隨便便打發的人?
她故意齜牙咧嘴,學著盛樂陵的彪悍,“臭南度,活該你攤上我了,姑奶奶我這輩子就賴上你了,自己哭去吧!”
說完,狠狠地一腳踹上了車輪胎,後又嫌不夠解氣,又一腳踹上車身,看到一個明顯的腳印了才覺得解氣,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留南度一個人在原地哭笑不得。
謝司令給看樂了。
牧落一個人氣衝衝地走在大道上,這一片郊區還沒通車,她是徒步將將走了一個小時來的,早知道他既不領情也不感動,就不該白走這一趟!
後麵有輛車跟了上來,車窗滑下來露出南度的臉,“牧落,上車。”
“我憑什麽!?”剛剛還鬧來著,這會兒上了車就等同於服了軟,這樣豈不太沒麵兒?
南度詞兒窮了,謝司令終於說話,“剛剛不還和我油嘴滑舌的嗎,這會兒不行了?”
“這哪兒能一樣。”南度繼續哭笑不得。
牧落也注意到了謝司令,謝司令搖下車窗,“小姑娘上車吧,這麽大一段兒路沒通車,可別到時候說我欺負人。”
謝司令都出門麵替南度說話了,牧落小眼神兒看了南度一眼,扭頭就上了副座。
這一過程中,牧落與南度沒有任何交流,直到離車站不遠了,她才說了一句,“前麵把我放下吧,謝謝。”
然後南度直接就開過了站。
牧落瞪大了眼,“我說前麵把我放一下。”
南度想也沒想就說了一句,“順路,多捎你一段路。”
牧落將信將疑地,這麽一捎,就將她帶到了軍區大院。
謝司令麵上平靜,等過了大門進了大院裏,牧落才覺得不對勁兒,“這哪兒?”
“軍區大院。”
牧落蒙了,兩秒鍾後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後急了,也不管有個謝司令還在場,一拍坐墊就罵,“南度你就欺負我不熟北京路是吧?!逮著人就隨便亂帶!”
謝司令想笑又不好意思在晚輩麵前笑出來,於是就繃著臉說,“就這兒停下吧,你小子不敢見你爸媽,這事兒我也有責任,我也省得繞一大圈去解釋了。”
說著謝司令下了車,南度趕緊叫住他,按住了不安分的牧落,最後開門下車,撓撓頭,說,“謝叔,這事兒 ,你能不能和我爸媽解釋解釋,算是我拜托你了。”
謝司令瞧了一眼坐在車裏氣呼呼的牧落,哪裏還有當初在緬甸時半分不近人情的模樣,謝司令的笑突然收斂了,“我當初要你收留她,除了覺得這姑娘可憐以外,還因為什麽你不是不知道,可我怎麽聽說,你不想讓這姑娘入伍呢?還給人武裝部的人打招呼!”
南度神色一時有些複雜,“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您那不是怕她誤入歧途嗎,她要是入了這一行,優秀是肯定的,但同時不也是一個巨大的隱患嗎?”
謝司令聽後略有思索,淺淺地斟酌一番後,抬頭說,“行吧,這些事兒你們自己操心去,你爸媽那兒,我來幫你說。”
南度鬆了一口氣,笑道,“謝謝叔。”
謝司令提了一口氣,“這話怎麽聽著這麽別扭?”
南度送走了謝司令,沒進大門口就倒車走了,牧落哼唧一聲,也知道適可而止,昂首挺胸地坐在副駕上,“你是不是有什麽要對我說?”
車遠離了大院,南度回頭望了一眼,看到那棟平平常常的房子安安靜靜的,這才回過頭說,“你的傷好些了嗎?”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兒了?牧落瞪他一眼,“上次五一你不問,現在才想起來問?早好了!”
南度頓住,又說,“小胡昨天帶你去廣場了嗎?”
她心下一喜,“是你要小胡帶我去的?”
“不是,小胡昨天給我說了。”
嘴硬。
她揚起了笑容,心情大好一掃陰霾,前塵往事盡拋腦後,“這次回來沒任務了吧?”
南度神色忽然有些複雜,下意識地躲開她的眼神狀似無意地望了窗外一眼,“沒。”
“那咱們去玩北京城吧,”牧落一一說著,“頤和園、天安門、長城、故宮,咱都去一遍。”
南度沒說話,牧落卻一口定了下來,“就這周末,不能拖久了,誰知道你會不會突然就消失走人了。”
“我盡量吧,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
牧落笑開了花,“行,那你星期六上午九點來接我,我不識路,勞煩您了。”
她很期待和南度一起度過假期,可以說,她來北京就是為了能和南度多處處,感情這種東西,怎麽也得兩個人互相磨合,她能對南度一見鍾情,南度這人可說不準一定對她也一見鍾情。
她滿心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等到了那一天,她起了個大早,抬頭看了一眼外麵,天氣不錯,她特意拖出了一條裙子,穿著休閑鞋,帶著個鴨舌帽,一派青春靚麗的打扮,之前就了問了盛樂陵,盛樂陵說,就這樣的打扮,活潑不失優雅,陽光不失氣質,最適合勾引男人了!
她握緊了拳頭,兩手相捶,今兒要是不弄出個啥事兒來,就對不起盛樂陵的悉心教導了。
出了門就看見有一輛車停在了外麵,她跑過去上了車,“走吧!”
“得嘞!”
這聲音不對!她猛地回過頭,小胡那一張臉頓時映入她的眼簾,她受到驚嚇,“停停停!停車!!”
“南度呢?他人呢?”她質問著小胡,心下有些不好的預感。
“上校讓我先帶你玩著,他隨後就到。”
她眯起眼睛,“沒騙我?”
“沒騙你!”
小胡這人實誠不愛騙人,一騙起人來神色就不自然,她瞧著小胡神色自若,也勉強信了,極為不情願地道,“那行吧,走吧。”
兩個人先去的是頤和園,這個時候的頤和園來來往往不少的遊客,牧落心不在焉地看著那些景點,小胡不斷地和她介紹著那些千百年來的曆史,說起來頭頭是道,看樣子沒少下功夫。牧落想,小胡既然還有時間去下功夫,大概就是南度提前和他說了,大概也是托付小胡將她照顧好玩得開心。
南度,大概也不回來了。
她莫名地就歎了一口氣,都喜歡了什麽樣的男人?
她望著湖麵微瀾,抬手看表,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她睨了小胡一眼,“南度到底來不來?”
小胡喝著水,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聽見。
她默默地收回視線,坐在淺灘上,“你說,他這麽辛辛苦苦地恪盡職守,咱不弄出點兒什麽事兒,也太對不起他了是吧?”
小胡聽了這話心驚肉跳,“你想幹嘛?”
她幽幽地說,“逼不出來他,我今兒也不從拘留所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