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桃花
地麵上有些濕漉漉的,在她睡覺的時候下過一場小雨,她披了一件外套就匆匆地趕了出去,正在打遊戲的姚陸然看她的匆忙中帶了一絲雀躍,問她去哪裏,一問完她就沒影了。
她問南度在哪裏,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南度就已經找到了她們的女生宿舍。
她告訴南度,自己早就搬出學校了,還是他給簽的家長同意書。
南度沉吟了一下,說,“忘了。”
忘性真大,她邊想邊說,“那你就站在五棟等我,我馬上來。”
五棟是她以前的宿舍樓,她就是下意識地讓南度在那裏等她,她一路上遇見不少的學弟學妹,都熱情地和她打招呼,她一一回應過後,終於趕到了宿舍樓底下。
說實話,她以前剛賭氣來上海的時候,就特別羨慕那種被男生等在宿舍樓底下的女生,兩個人會麵時眼睛裏的情愫滋生,相視一笑,默契地把手搭在另一方,又或者是把書本直接給了男生,這些都讓她覺得羨慕。
南度個子高,氣質獨特,站在來來往往的宿舍樓底下,今天的人流量竟然比以往的大,一個女生笑著回頭看他幾眼,議論幾下,然後全部回頭去看他。
他的身板是筆直的,常年的軍旅生活,帶給他的不光是結實的身體,還有獨一無二的氣質——一種瞧過一眼就覺著忒正義的氣質。
牧落去的時候,已經有主動的女生上前搭訕了,南度看上去特別冷淡,可該有的禮貌也全都有。
那女生遠遠看去她就覺著身形特別熟悉,看著南度的眼睛時,還會別有不好意思地嬌羞,同時輕輕地撩動頭發,側眸看著南度。
兩個在說話。
牧落走進去看了才發現是好久不見的祝嵐,祝嵐從來都是女生群裏尤為注目的類型,從小練過舞蹈的腰細弱柔軟,雙腿又長又直,更何況也長了一張不算特別漂亮,但卻偏偏惹人疼愛的臉蛋,勾引起人來,那雙杏眼含秋波,一勾一個準兒!
她差點暴走。
站在不遠處的樹底下暗暗觀察,南度和她聊天,說著說著竟然笑了,也不是平時和她在一起的帶著點兒無賴陽光的笑容,可到底是對著一個陌生人發自心底的笑,她怎麽看怎麽膈應。
不是特種兵嗎?她人都站在這兒了,怎麽還發現不了她。
她眼瞅著祝嵐微微一笑,然後靠近南度,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南度後退都趕不上她靠近的速度,她瞪大了眼,罵了一聲娘,擼了袖子就要衝上去了。
祝嵐給了南度一張信封,然後在她趕上去之前進了宿舍樓,她走過去就拳打腳踢南度,南度遏製住她的拳腳,“躲那兒看這麽久,舍得出來了?”
“您正和美女談笑風生,我哪兒能上前打擾啊。”
長了耳朵的人都能聽出來她話裏的醋勁兒,南度一愣,捏著信封說,“她跟我說你是她的室友。”
她冷哼一聲,“她知道你是我誰嗎?”
“那我不知道,”南度把信封遞給她,“她說這是你的東西。”
她質疑地看了南度一眼,拿過信封,“是什麽?”
“欠你的錢。”
“我跟她可沒有好到能隨便借錢的地步。”
南度就不明白了,“她說這就是你的。”
牧落捏著這張信封,裏麵就像什麽都沒有,就那麽薄薄的一張,說什麽東西都沒有她都信。
她狐疑地打開,才發現裏麵是一串電話號碼。
她暴脾氣當時就笑了,南度看上去挺真誠的,估計是沒接收到人姑娘的暗示,剛剛湊那麽近也沒感受到,祝嵐大概要被氣死。
南度好奇她在笑什麽,她岔開了話題說,“你知不知道,這姑娘開學第一天就和我杠上了,三年裏就沒怎麽說過幾句話……你是要氣死我嗎?”
南度趕緊抓著她不讓她走,“原來她就是那個欺負你的人。”
她冷眼看著南度,南度說,“那沒事兒,下一次碰見了,我給她說我有你了。”
她把信封扔進了垃圾桶,“來上海待幾天?”
“明天就走。”
“我就是來看你一眼,有些事兒得當麵跟你說。”
她心裏當時就“咯噔”一下,“你要和我分手啊。”
南度噎了一下,故意逗她,說,“你要是想……”
“不!你想都別想!”
南度笑了,“明天過後就要走了,以後很難再見麵了。”
她明白過來這是要去駐守了,沉默了一會兒,說,“去哪裏?”
南度不說話。
“哪座城市?”
“這個也不能說?”
牧落眼珠子一轉,“行,你不說就不說……走,我帶你玩上海去。”
揣著一些自己的主意她和南度去了很多地方,一天下來她累得腳腕疼,倒也不見南度喊一聲累,她非得央著南度背自己。
她帶著南度去了老板娘那裏,老板娘不知道南度就是那位傳說中的“叔叔”,特崇拜軍人,大手一揮就給他們打八折,還送了幾道菜。沈遲過來的時候醋勁兒可大了,還說自己以前參軍三年,也沒見老板娘這麽熱情。
她試過很多方法探南度的口風,就比如她問“給科普一下,哪裏的邊境線上開始不穩定”,或者快問快答,又或者真心話大冒險,可無論是成心還是僥幸都被南度機智地躲過,到了最後她妄圖灌醉南度,誰知道南度沒倒,自己先倒下了,第二天在酒店裏醒過來,才知道什麽叫做“羊入虎穴”。
“敢情你們隊裏還不讓人探親了?”
“原則上來說,是不允許的。”
她快要瘋掉了,在南度離開的時候還纏著他問到底在哪兒,南度捧著她的臉,她以為他終於心軟了要說點兒什麽,誰知道他說,“再見。”
然後還替她把衣領子往上拉了一點,意味不明地低頭看了一眼,她順著他的視線低頭,那一處肩胛上有一塊淤青,正碰巧今天穿的衣服是大領口,擋都擋不住。
她一手提著衣服,一手抓著南度問,“你去的地方有電話嗎?”
“通常來說,”南度牽著她,“沒有任務,不訓練的時候,都可以玩手機。”
“那就成,”她想了想,“能聯係上你人就行。”
“可是大部分的時候,我們都玩不了手機。”
“……”
就這麽短短一天不到的時間,人沒有看夠,反倒是噩耗知道得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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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度走後給她打過幾次電話,她探問不出個究竟來,都快要絕望了。
十二月入了冬,她裹著大棉襖,去附近的超市買生活用品,路過零食區的時候沒忍住,買了一大袋零食回去。
回去的時候,樓道狹窄的空間內她碰見一對男女正在靠牆深吻,她當時給嚇得趕緊轉過身佯裝下樓,不得不說,世風日下,現在的學生都這樣開放了。
“牧落?”
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她脊背僵住,轉過頭特別尷尬,“顧程尹,真巧。”
顧程尹和那姑娘道了別,走下來看她,她左手提著一袋零食,右手一袋生活用品,其中大多數都是姨媽巾,察覺到他的目光,她趕緊拿到身後,“又換了一個姑娘嘿!”
顧程尹不理會她的揶揄,聳聳肩,“你住幾樓?”
“六樓。”
“我在三樓,剛搬過來,以後是鄰居了,有什麽事兒別客氣。”
她連連點頭,“行行行,不會客氣的。”
說著她特別小心地從顧程尹的身邊走過去,顧程尹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她驚了一下,回眸看他,他黑色的眼眸子看不清底色,她警惕地收回手,後退一步,“有事嗎?”
“我那天見到你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是你的男朋友嗎?”
牧落就看著他也沒說話,問題很幼稚。她牧落很少和男生有什麽來往,可不就是男朋友嗎。
顧程尹像是聚了一口氣才說,“我剛開始入學的時候見到你,覺著你這人挺裝的,不把人放在眼裏,打交道也是淡淡的沒有情緒。”
牧落活了二十幾年了,頭一次被人說裝,她冷冷地看著顧程尹,“然後呢?”
“然後?”顧程尹自嘲地笑了,“後來慢慢地才發現你這人對自己討厭的人,全都是這種態度,比如祝嵐,又比如楊琪琪。”
“所以你從一開學就是這種態度,是不是你從一開學就特別討厭我?”
牧落覺得顧程尹的智商是沒有問題的,但可能情商不太高,她的確從一開始受到了姚陸然的影響略微有些排斥這類人,甚是很反感有人動不動就調查她的背景,可是人總是會變的,心也會變,態度也會變,她後來沒有那麽排斥他了,可他卻把這樣的想法根深蒂固在了自己的腦海裏。
說多了都是枉然。
她還是搖了搖頭,說,“不討厭了,你能不能別想這麽多?”
顧程尹呆愣了一下,她趕緊上樓。
一進門,就看見姚陸然圍了一大堆的零食邊吃邊抱著電腦看電視劇。
見她也買了特大一堆零食,雙方都愣了。
屋子裏沒有暖氣,她穿了一條睡褲就往被窩裏鑽,被窩被姚陸然暖得很舒服,她把買來的所有零食都倒出來,兩個人發誓今天要把它們全部解決完。
“我剛在樓下碰見顧程尹了。”她塞了一把青豆在嘴裏。
姚陸然也往嘴裏塞了一把,“他一有錢人,沒事兒往我們這貧民窟裏鑽什麽?”
“他和他的小女朋友在三樓租了一間房,我估計以後來來往往碰見的幾率不小。”
“靠,你以後上樓得小心點兒!”
“咱不帶怕的!”
被姚陸然這麽一說,她還真給留下心裏陰影了,平日裏都是三步並兩步直衝六樓,路過三樓時跑得最快,就像是有鬼追她一般,100米衝刺都比不上那速度。
時間久了她就覺得是自己想得太多,偶爾遇見了顧程尹人家都特別有禮貌地和她打招呼,她覺得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聖誕節的那一天她給南度打了個電話,對方並沒有接,南度已經有一兩周沒有和她聯係了。
她站在窗子前看著百家燈火,姚陸然不知道去了哪裏,她一個人在家,開著電視機也不知道看什麽。
學校裏聖誕節有活動,都是大一大二的學生舉辦的變相相親晚會,打著聖誕聚會的幌子邀請她到場主持,在極力的起哄之下她隻好答應,她提前了三個小時到達會場,場子裏已經有不少的人開始忙活,她瞧自己幫不上什麽忙,就偶爾替別人出點兒力,時間很快就過去。
到了開始晚會的時候,她上台致辭,照著稿子上的念,念完後她就聽見有一群人起哄,她看過去,是一個男生當場親了另外一名女生,女孩子臉皮薄,低著頭不敢說話,她站在台子上開玩笑,“很好,大家今晚就和這位同學一樣,不要客氣,盡情釋放自我。”
一陣哄笑後,她和其他人打了個招呼,把所有事情都交給顧程尹,自己回出租屋睡覺去。
顧程尹知道理由後,答應得特別無奈,“別啊,今晚還有你的主場呢。”
她狐疑地問是什麽事兒,就看見一個小男生走了過來,看上去還挺有料,她瞬即明白過來,無語地看著顧程尹,顧程尹抱著一堆文件資料,“牧主席,您桃花多得在下佩服。”
顧程尹能說出這樣的話,著實給她驚訝了一把,她想著顧程尹是不是真的釋懷了,那個小男生就走到了她的麵前,“牧主席。”
全部的視線都向她看齊,她私底下其實很不喜歡這樣的場景,所有人都看著她,就像個珍稀品種。
這個男孩子她有印象,是個人精,哪兒人多鑽哪兒,和人打交道說話的本領也是一流,幾個部長都來給她說,要是明年換屆,可以推薦他。
她性子淡,除了工作的事兒,都很少在人堆裏打轉,她一直在想自己能僥幸勝過顧程尹的原因,也許是因為自己能力更勝一籌,要說交際,她連祝嵐都不如。她也聽說過一些關於對她的評價,都說她難接觸,心傲,沒有副主席好說話。
她就納了悶兒了,也沒人來和她說話,怎麽就知道不好說話了。
大概是流言旺盛,連帶著她也這麽認為了,也就覺得這位小夥子勇氣可嘉。
牧落:“怎麽有事嗎?”
男生笑了一笑,“我叫何蔚,是計算機係的,紀檢部。”
她微微點頭,等待著他的下文,而一旁已經有人按耐不住了,操著一口河南話,大吼一句,“小盒子喜歡你!”
她相當淡定地忽視那些人,看著何蔚,何蔚說,“我剛來學校的時候看見你被一群部長簇擁著走過那條學子大道,當時就覺得你特別威武,也覺得你很漂亮。”
“就是……就是……”
何蔚突然就結巴起來,身後的人都在鼓勵起哄,何蔚羞澀地笑了,她突然有些不忍心,害怕他說出來的話遭到自己的反駁,於是她拍拍他的肩膀說,“以後你也可以這樣的,加油。”
然後她回頭給顧程尹交代,“那話筒也是人讚助商的,記得和音響一起還了,我先走了。”走的時候衝何蔚笑了笑,在場有些唏噓,有些議論,可她不管,也管不了那些人的言論自由。
“牧主席!”人群裏突然就傳來一道高聲,頗有些看不過去,想要為何蔚鳴不平。
她皺眉轉過身,聽見對方說,“何蔚還沒把話說完呢!讓他把話說完成嗎?”
好的,她的苦心沒人理解。
何蔚感激地看了那哥們兒一眼,然後追上來,“我送你回去吧。”
私底下解決也不錯,她同意了。
何蔚應該是想給她送到五棟樓下,她沒聲張自己搬走了的事兒,就一路走到了宿舍樓底下,何蔚撓撓頭,說,“我那哥們兒不懂事兒,主席你別介意啊。”
她笑了笑,“沒事兒。”
她被攻擊的多了去了。
“我之前說那麽多,其實就有一事兒我想弄明白,”何蔚直接了當地說,“大家都說副主席和你……就有那麽點兒關係,我就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最後一句問得小心翼翼,她卻果斷搖頭,“顧程尹最多和我是同班同學。”
何蔚聽後鬆了一口氣,然後笑得特別開心,“那沒事兒了學姐,您進去吧!”
都改口叫上“學姐”了。她當然不會進去,於是笑眯眯地說,“你先走吧,我就站這兒看著你走。”
何蔚當真就走了,等到他走後,她才轉頭往著校外走。
俗話說,“不是冤家不碰頭。”
她不過才走一兩步,就看見了一道娉婷的身影,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帥哥。就是化成灰她也認得那女的,撩頭發風情萬種的,除了祝嵐還能有誰?
她眼睜睜地看著祝嵐和那小帥哥吻別,心底裏就沒個好念頭。
這年頭,綠茶太多,就不久前還給她男朋友遞電話號碼,才這麽幾周的功夫就勾搭上了新人。
她想拆散她,她就偏偏不讓她好過!
她陰鷙地盯著那對身影,幾步走過去,大聲道,“喲嗬,班長回來啦?”
祝嵐沒料到她也在這裏,到了吃了一驚,而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帥哥,眼神裏充滿了警告。
她連殺人不眨眼的犯人都不怕,更別說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當時就說,“班長又換男朋友啦?這還不如上一個呢。”
“你!”
祝嵐慌張地看了一眼那小帥哥,小帥哥臉上從疑惑變成了驚愕,牧落見著這臉色也就僅僅限製於驚愕時,又悄悄對著祝嵐的耳邊說,不大不小正好小帥哥也能聽見,她說,“這一個也那個了?”
祝嵐瞪大了眼睛,她挑釁地看著她,笑意盈盈,“還沒呢?那就是還不夠格兒啊,小帥哥,要加油啦!”
小帥哥終於被她的話激得憤然甩手而去,祝嵐攔都攔不住,倒回來二話沒說衝著她就是一巴掌揮過來。
牧落眼疾手快,朝後躲開了,“生氣了啊?”
“牧落,你就這麽得意是不是?!從一開學搶我鋪位起你就沒打算和我過得去是不是!”
牧落的笑也漸漸冷了,她的眸子裏有輕佻的神色,那是她在曾經麵對最不屑的敵人時的慣有態度,她說,“到底誰和誰過不去?祝嵐,之前那些小事兒我也就不和你計較了,就你給我男朋友遞電話號碼這事兒我還沒找你算賬呢,還有之前獎學金的事兒也不能就這樣算了。你以後看見我了最好離我遠點兒,要不然我這性子你也知道,幹出點兒什麽事兒轟動了學校,你也別哭著來找我要理,在我這兒,我幹的事兒都是對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明白嗎?”
“你別以為自己很厲害,你也別以為我會害怕,坦白了講,我就是討厭你,你說我給你男朋友電話號碼,可你不也腆著臉當著一套背地一套勾引我男朋友嗎?顧程尹明明就喜歡我,要不是你,我們怎麽可能會淪落到分手的境地!”
“姐姐,您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就衝著顧程尹和你分手後找新女朋友的速度,您也不可能入了他的心好吧?憑什麽就怪我一人兒啊,你丫不去怪他的現任女友來怪我,活該自己和顧程尹分手!”
她說完就想走,祝嵐氣得上前攔住她,提高了聲音,“牧落,你不覺得你特犯賤嗎?!顧程尹當初一直喜歡你,要不是你若即若離吊著別人胃口,怎麽可能會讓我趁虛而入?!顧程尹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還不死心地勾引他,自己有男友了還和他來往頻繁,你不是犯賤是什麽?!”
路過的不少行人都側頭看了過來,她嫌丟人,可又覺得祝嵐實在是欺人太甚,這姑娘三觀不正,看誰都是情敵,她無可奈何,冷笑一聲,“您說得都對,自己沒本事留住男友把錯誤怪別人頭上了,這本事,我倒是佩服得很。”
她不多做糾纏,轉身又想走走,誰知道祝嵐不依不饒地追上來抓住她的手腕,“你把話說清楚,我怎麽錯怪你了?顧程尹和我分手不是因為你嗎?他現在的那些女朋友有哪一個他是真的惦記上了的,他一直在你身邊沒離開過,你有男友也不會和他保持距離,說你犯賤,怎麽還冤枉你了?”
“你撒手!”
“不放!”
“有意思嗎你?”她怒了,一把推開祝嵐,說實話,她不想打女人的。
祝嵐踉踉蹌蹌地倒退了幾步,她們都快爭執到行人道上來了,引起了高度的注意,牧落真的覺得臉都丟盡了,祝嵐大概是分手了心裏一直不痛快,這下死纏著她倒讓她後悔剛才招惹了這一位姑奶奶,路人都看了過來,她一字一頓地說,“我再說一遍,我有男朋友了,咱倆不可能!”
祝嵐被她厚臉皮給弄得懵了一下,牧落趕緊跑,奶奶的,女人太可怕了!
回了出租屋她就關上門,坐在房間裏的姚陸然呆呆地看著她驚魂未定的樣子,“有變態追你啊?”
“差不多。”惹上一瘟神!
姚陸然翻了翻手機,“學校論壇可炸翻了啊。”
“能有什麽事兒。”
“你和祝嵐吵架的照片都傳上去了,你說能有什麽事兒!”
這下換她懵了,奪過手機,翻看著,大多都是“女神暗戀學生會主席未果,大鬧宿舍糾纏不清”。
她一路走回來也不過二十分鍾的時間,光評論就有一百多條了,其中大部分都是替她伸冤或者為這事兒加油助威的。
在她看到有一個網友竟然還對這一段提出“真愛”論後,她忍了一個晚上的粗口終於爆了出來,“你大爺!這姑奶奶就一神經病!靠!”
姚陸然的興趣很大,“我以前一直以為祝嵐喜歡的是顧程尹,所以和你過不去,現在想想,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滾犢子!”
“怎麽回事兒?”姚陸然抱著枕頭就要聽故事,她腦袋亂成一鍋粥,根本組織不了語言。
“就那麽回事兒吧,咱倆今晚差點兒就打起來了,我要不說這個,她一準兒能纏我一個晚上!”
“真愛嘿!”
她怒吼,“你找死是不是!”
她特別鬱悶,就她到家後的半個小時以內,就有好幾個會裏的人來問她,其中的幾個關係好的部長也來“慰問”她,甚至連以前的老部長和秘書長都跑來嘲笑她,她直接撂了手機不看了,對著姚陸然的嘲笑就是一陣撕掐。
一個小時後,姚陸然告訴她,論壇被黑了。
她欣喜地再次上論壇,果然跳出來的全都是廣告的頁麵。
感謝這位不知名的壯士。
一覺醒過來,她想起今天沒有課,就慢吞吞地下樓去買早餐,姚陸然半夢半醒中說想吃豆漿油條。
她穿著人字拖就跑到人家小攤麵前,現做的得等一會兒,她買了一杯豆漿坐在那裏等,刷著手機消息全是關於昨天晚上的事兒,尤其是老部長嘲笑得最厲害,說,“牧落你出息了!自己數數爛桃花有多少,就這一朵桃花我鐵服!”
她閉上眼睛不忍再看,關了手機放桌子上,一睜開眼睛就看見顧程尹站在她的麵前。
“這麽早?”顧程尹隨意地在她的對麵坐下,然後似笑非笑地說,“主席現在可出名了,昨晚我們的晚會主心骨就全是你的八卦。”
全知道啦!
她捂住臉,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何蔚是計算機係的,我沒想到他的技術這麽黑!昨天晚上看到消息後,回頭就給學校的論壇黑了。”
她小小地驚訝了一下,才大一就這麽厲害。可驚訝歸驚訝,能有今天的事兒,全都是因為她眼前的這一個,她問道,“你和祝嵐都快三年了,怎麽就突然分手了?”
顧程尹對這個問題毫無防備,她瞧他準備躲閃,又說,“昨晚咱倆吵架全是因為你,你要不給我一個說法,我這委屈白受了!”
對方愣了一下,想得通其中的道理,頓了一下,才緩緩地說,“剛開始的時候,也覺得這女孩子不錯,可是後來……”
她睜著惺忪的眼睛等著他的下文,可偏偏他又說不出來了,她狐疑,“後來呢?為什麽要分了?”
“沒感覺了,就分了,”顧程尹說,“一段感情最忌諱的就是用情不專,她心中已經認定了我喜歡你,就算是我告訴她我喜歡過她,她大概也不會信的。”
“怪我,她到最後越來越痛苦,一個好好的女孩子,都快要崩潰了。”
牧落恍然大悟,忽然就不怪昨天晚上祝嵐的莫名其妙發瘋了。
“算了,不和你們計較了。”她提著自己的油條,往樓上走去。
回去的時候南度正好打了一個電話過來,她對著手機笑得燦爛,接起來時卻是語氣不善,“怎麽還知道自己有個女朋友啊?早幹嘛去了?”
南度在那頭笑了,“這不一有空就給你打電話了嗎?”
她最近被許多事兒纏身,自從談戀愛後似乎緋聞桃花比以往多了些,於是她輕咳一聲,拿捏著腔調說,“你現在可得好好珍惜我,就前幾天還有人給我表白來著,人家黑技術黑科技,搞不好我就跟人跑了。”
南度在那頭沉默了,感覺得出他那邊四周很安靜,大概是個無人的地兒,她仔細聽動靜,想辨別那邊的情況,南度就發話了,“對方怎麽樣?”
她差點吐血。
你女朋友讓你好好珍惜他你卻問對方這個男人怎麽樣,好樣的!牧落悶聲說,“我瞧著還不錯,年輕有為,帥氣多金,有能力有本事的,還能一直陪我!”
說完她就後悔了。
她和南度也許最大的遺憾就是分隔兩地,她的心中有些小脾氣,可也沒有怪過他,南度聽後一直沒說話,好不容易能通一次話,都舍不得掛掉。
她趕緊補了一句,“就是身材沒你好,我就喜歡身材好的。”
南度笑了一下,“我的榮幸。”
她又扯開話題聊別的,也一直豎起耳朵聽那頭的動靜,她希望能聽出什麽。
“你們那兒環境挺艱苦的吧?”
“習慣了,還好。”
“有沒有在緬甸的時候差啊?”她又試探著。
南度滿嘴跑火車,“緬甸那地兒不安生,咱國土上隨便擱一塊地兒都能好好過日子。”
機智地她都不知道問什麽好了。
“訓練的時候別受傷了,你不在乎自己的命我還在乎呢。”
她上網查過特種兵訓練的項目,那麽多,那麽累,逛帖子的時候她還看到有人在訓練的時候就直接被送進了醫院。
都是人,不是沒有極限。那次他受傷算是把她嚇到了,在緬甸的時候都沒有被嚇得這麽嚴重過。
南度開玩笑著說,“這我哪兒能保證。”
“改天我就去給你求個平安符,下次托謝司令給你帶過去。”
南度無奈地笑了,“哪兒那麽誇張,我盡量好不好?”
這時,她突然聽到了那邊一聲巨大的爆破聲,接著是有人說話的聲音,不是中文,可她卻能聽懂那些淩亂的話語。
大致是——“首長,那邊出事兒了!”
她凝住了呼吸,“你在緬甸?”
那些語言她太熟悉了,那個時候她的身邊有太多的緬甸手下,她是開始一點一點地慢慢學會的簡單的緬甸語。隻是她沒想到南度會在緬甸。
在那個地方,除了許由山和鍾婼新背後強大的武裝勢力不斷挑釁著雲南邊境以外,她不知道還有誰能讓南度的隊伍出動。
她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出事兒了。不是許由山就是鍾婼新,可是許由山在她離開的那一年勢力就大不如從前,倒是鍾婼新。
南度語氣有些急,“落落我先掛了,以後打給你。”
“是不是鍾婼新……”她著急地話還沒說完,南度就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後她心神不寧。
都已經去了緬甸,那這事兒準沒有跑的。
如果是當年的舊勢力,嶽厘不可能不知道,她想起之前嶽厘給過自己聯係方式,就在手機裏卻一直沒有聯係過,她趕緊翻出通訊錄,姚陸然已經醒了,開門後見到她滿臉的驚慌失措,問道,“你沒事兒吧?”
牧落搖搖頭,走出去找了一片空地,給嶽厘打電話。
嶽厘貴人多忙,一連打了好幾個都沒接,她又開始胡思亂想了,等了一會兒,又給嶽厘打過去,總算是接通了。
“牧落?”
嶽厘大概沒想過她會給他打電話,還以為是想通了投靠他,說,“怎麽,想通了?”
牧落第一句就擊敗了他的妄想,“不是,我找你問個事兒。”
嶽厘不爽,“問吧。”
“緬甸那邊又開始活動了你知道吧?”
“你怎麽知道的?”
“甭管我怎麽知道,”牧落看了看四周,“你告訴我,鍾婼新是不是吞並了許由山。”
嶽厘那頭頓了一下,覺著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幹脆就說,“是,但這幾年一直活動在緬甸,還沒有進入到國內,怎麽了,有問題嗎?”
“沒有進入國內?”她喃喃著,沒有進入國內,那麽讓南度去緬甸的目的又是什麽?
她想不通,嶽厘又說,“我們一直處於觀察狀態,沒有動手,你是不是想回來和我們一起幹?”
“不是。”
嶽厘:“你找我就說這些嗎?”
“是啊。”
嶽厘直接給她掛了電話。
想不通的事情她偏執地想,實在是想不通了,她也就放棄了,可是她還是覺得恍恍惚惚,當年的事兒,不都完了嗎?緬甸還會有什麽勢力能夠比得過鍾婼新,讓南度親自出手?
想不通想不通。
她上課的時候對著課本神遊,老師講了什麽全都沒聽見,三節課下來她的書上幹幹淨淨,姚陸然很驚奇這種現象,“現在的學霸們都已經不記筆記,純靠腦子了嗎?”
她心頭堵得不暢快,連著好幾次元旦準備活動上都罵了人,也不是特別凶,就是笑著罵的時候,片髒字不帶地損人,正好又恰逢她罵的那幾個都是男生,於是就有流言傳出去了,說主席現在都看男的不順眼了,該不會真的是……
她對謠言向來置之不理,這次同樣不理會,就是見到了祝嵐,換成她繞道走了。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她就這樣等了許久,也還沒是沒等到南度的電話,時間過得長了,她又覺得等了其實是沒用的,南度什麽都不會說。
元旦過後,天氣就越來越冷了,她現在都不敢去老板娘的餐廳了,據說是沈遲要鬧“革命”,在老板娘的餐廳旁邊開了一家特別洋氣的西餐廳,請的都是米其林三星主廚,生意一日蓋過一日,氣得老板娘好幾周都沒有理沈遲。而她每一次去餐廳打工的時候,沈遲就跑過來遊說讓她過去幫忙,他出雙倍工資。
她不能說自己沒有動心,誰都喜歡錢的。可是和老板娘的友誼在那裏,她不能不厚道。
老板娘現在看到沈遲就那掃帚趕,沈遲幾次都朝她哭訴老板娘太殘忍了,她當時就回了一句,“誰讓你自作自受搶別人生意?”
“那能怪我嗎?”沈遲說,“她非得說我有本事投資沒本事經營餐廳,還和我打賭誰賺得多,現在輸不起了我倒成了罪人。”
牧落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這就是你追了別人三年還沒上手的原因。”
沈遲一碰老板娘的事兒就特實誠,特傻氣,她瞧著也是覺得這很不爭氣,可她做不來媒婆,就隻能沉默。
老板娘叫她去餐廳結工資的時候,她在路上接到了李楠的電話。
李楠在她的眼裏,奸商的定位是沒跑的了,可同時在她的眼裏,也是一個金主,賊能掙錢的那種!
她接電話接得特別愉快,李楠還是老樣子,在說事兒前給她繞了一大圈的彎子,最後繞到了正事兒上。
“我這兒有個大單子,你來幫幫我唄。”
“不是有段暉嗎你。”
“段暉和她媳婦兒度蜜月了,哪兒能想起我一個孤家寡人啊?”
牧落嗤笑,“我瞧著,您那口才哄人的本領也不錯,自己上吧。”
李楠特別直接,“你要是幫我把這單子談成了,我給你百分之一的利潤。”
她心頭一跳,“才百分之一,您這……”
李楠這才慢悠悠地說,“這筆單子,是三千萬的價格。”
“成交!”
沒出息就沒出息吧,她其實已經窮得快吃不起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