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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過年

  後來牧落從那一檔節目的總決賽的終極決賽中知道,林惠恩成了那一屆的冠軍。姚陸然給氣得從此以後將那檔節目拉進了黑名單。


  她在網上看過許多的新聞,熱度話題最高的時候,都在紛紛惋惜盛荷子這一位選手,每一個都在說她天賦極高,實力強大,可熱度過後,就再也沒有任何的報道,這一個人就像是消失在了大眾的眼前。隨之而來的,是大篇幅關於冠軍林惠恩的消息,甚至還有媒體說,“林惠恩靠著實力打敗強勁對手,盛荷子淒慘收局”。


  盛樂陵來時,沒打算呆多久,姚陸然帶著她們兩個人瘋了一晚上,她送她離開的時候,困得不行,她聽見盛樂陵說,“我其實也不算太難過,就是想來看看你,我比賽這麽久,隻有你和信哥給我打過電話。”


  她聽說過那些流言,盛樂陵還沒有畢業,回了學校會有更多的麻煩接踵而至。而身為朋友的她,什麽忙也幫不上,除了無條件支持她,似乎再沒有其他的辦法。


  此刻是北京時間淩晨兩點,機場燈火通明,與黑夜的幽暗不成比對,寒意減緩,她說,“我寒假回來……”


  “不說了,”盛樂陵笑笑,“過去的事兒都別提了,太丟人了。”


  “那我走了啊,等你回北京過年。”


  她點點頭,盛樂陵候在登機口準備登機。


  今夕不同往日了,她看著盛樂陵不再靈氣的背影,突然想到了這句話。她不知道盛樂陵都遇見過什麽,可那些事兒打磨了一個姑娘的性子,在她的麵前,也能忍著不說了。


  她心裏對盛樂陵這麽大的改變有著膈應,她總覺得,有些話,憋在心裏很久了。在以前她為了她不止一次地出氣打架的時候,在她被鹿白瑗扇了一耳光的時候,在那些細水長流的時光裏她有什麽事兒都關照著她的時候,她都特別想告訴眼前這個姑娘,你真的很好。而現在她即便是知道她的心裏在逞強不願說太多傷心事,簡簡單單地一句話便能全部概括——“輸了,敗了”的時候,她卻什麽都做不了。


  她上前,“樂樂。”


  盛樂陵疑惑地轉過頭,她說,“如果你能繼續走下去,今後的流言蜚語也必然會纏著你,我不知道怎麽安慰你,但是你受了委屈,不要憋在心裏,不然我會覺得自己特別沒用。”


  “我小的時候……”


  她深吸一口氣,“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你不要和我一樣,讓那些破事兒差點兒封閉了自己。”


  “你當初挺好的,上一次我見你,你還性子還特別活,怎麽就這一次,感覺你都沒往日神氣了。”


  盛樂陵抿著嘴不說話,眼睛紅得不像話,別過頭拿手擦了擦,伸出手抱她,“落落,我不爭氣,我沒辦法。這個圈子哪裏能容得下我和以往一樣張揚……”


  她的眉眼盡是傷心色,機場的廣播提醒各路旅客登機,來來往往告別的人不少,有些許人認出了盛樂陵,卻在看著她通紅的眼睛時,沒有聲張。


  =============

  這一場比賽以失敗結束,盛樂陵的熱度不高,加之被人打壓,她的蹤跡很快消失在觀眾的麵前。倒是姚陸然,自那一次見麵後就一直告訴盛樂陵要堅持,沒準兒哪天就出頭了。


  她去了教授的辦公室,教授如今在上海商圈的地位不小,就說人脈關係也能給她打通到“條條大路通羅馬”。


  教授問她明年大四的計劃,她原本也打算畢業了找一家好點兒的公司踏踏實實地幹,要是業績突出,三十歲以前還能升職走到高管地位。可教授聽後搖搖頭,犀利地問她,“你願意給別人打一輩子的工嗎?”


  她愣了一下,又聽教授說,“你的一位學長,大三開始創業,大四找到了融資商,一畢業公司進入正軌,現在年薪上百萬,在上海這地方有車有房的,年紀也不過二十七八,這樣說了,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太過沒有上進心了?”


  的確是,她頗有些羞愧地笑了,可教授的眼光一向精準,她特別佩服這位教授,年輕的那一會兒在國內也算是風頭盛極一時,於是她說,“那成,我回頭考慮一下,明年來學校了,給您答複。”


  這算是一種承諾了,她年年都拿獎學金,穩居專業成績第一位,教授有意栽培她,她不能辜負別人一片苦心。她甚至都能想象,教授此刻一定是打通了各路人脈,就等她點頭答應,開啟第一筆生意單了。


  回去以後她就問了姚陸然,有沒有興趣和她一起打拚,姚陸然是個隨性的人,當時看著電視劇就點頭答應了,“行啊。”


  “你不考慮考慮先?”


  對方依舊盯著電腦屏幕,回答得特別快,“我考慮過了,我跟你幹。”


  可她還沒考慮好呢。


  這創業先不說有風險,就她這純靠機靈,本事不多的人去當老板,員工能幸福嗎?

  她思前想後了許久,還沒個頭緒,段暉就給她叫到了一個晚會上。


  當時她正收拾著行李,兩天後就要回北京了,就她身上那禮服都是找別人借的。去的時候就支支吾吾地跟姚陸然說要出去一趟,姚陸然開始也支支吾吾地想說什麽,聽後竟然長舒一口氣,說在家等她。


  段暉難得穿了一身黑色西裝正經得不像話,夏珨挽著他的手倆人就是金童玉女,她看了直羨慕,問,“李楠為什麽不帶著他女朋友?”


  段暉輕嗤一聲,“他哪兒請得動那一位啊?最近學生都快放假了,事兒多得去了!李楠隻要煩她,一準得受傷。”


  她笑得合不攏嘴。而段暉嫌棄地看了她這一身保守的打扮,“人禮服都是露背露腿的,你倒好,穿的西裝算什麽回事兒?”


  她一眼瞪了回去。


  夏珨就是一標準的大家風範,沒說幾句話,笑得也特別溫婉,挽著段暉的手臂儀態風姿勝她好多籌,她總感覺自己在夏珨麵前就和鄉野丫頭沒區別,大大咧咧地,禮裙都要被她的腳步給撐壞了。


  段暉說這是香港富商來內地辦的一場交流會,打算開始往內陸發展,說白了,就是想找一家看中的企業融資。


  這裏的人全都是受邀而來,沒一個是不請自來湊熱鬧的。牧落突然想起上一次教授說的那事兒,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要是真能在這裏拉一家融資給自己,沒準兒這事兒就成了。


  說實話,小牧同學這個想法十分單純,也十分不可靠。


  段暉有自己的女伴,倆人一刻沒分開過,她隻能跟著李楠,李楠的交際麵廣,這其中來自全國各地,大多數都是熟人。


  她就眼見著李楠不留痕跡地向著人介紹自己,說今年有一筆大單子,就是她一手策劃跟進項目拿下來的。


  話裏半真半假的意思,卻包括了許多內容,行內人都清楚,所謂的一手跟進項目,除去最初的策劃方案,還有後來的各方各麵的材料和工廠細節,都得一一照顧周全。雖說她在李楠的商場計劃裏邁出了關鍵的兩步,可那些細致入微的事情,就的確與她沾不得幹係。


  就論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領,她最服李楠。


  那幾位聽了李信的介紹後,看向了站在李楠身後的她,氣質獨特,笑得恰到好處,頓時眼睛裏露出了讚賞之意,


  她差點兒忘了找李楠算賬,上次的合作商都是一群什麽人,能不能有點兒可靠的?今兒要不提這茬,她還想不起來。


  於是四下沒人的時候她就問了,“你上次讓我去搞定的那幾個客戶還記得嗎?”


  李楠把已經喝光了的酒杯放在長桌上,“記得,怎麽?”


  她甚是不在意,“也沒什麽,就是想問問,是不是都是挺厲害的人兒。”


  “他們不厲害,”李楠領過了服務生盤裏的酒杯,朝著不遠處舉起酒杯打了一個招呼,“可他們老板厲害。”


  “說說。”


  “就光這建築這一行業,占據不少龍頭地位,室內設計,材料製作,拿出手的都是上乘品,這家酒店你也能看到,幾乎都是這個人一手承包下來,算是以為夠格壟斷行業的人,”李楠說,“就是背後勢力太亂了,同這種人交往,就隻能僅限製於合作,要是真的深交,那就得多揣摩揣摩了。”


  “為什麽?”


  “因為我得知道,他和我交朋友,是想吞並我的公司,還是想吞並我的錢財。”


  她笑了,“你當我傻啊,人是搞建築的,怎麽也和你這一行搭不到一條線上。”


  “話可不能這麽說,”李楠否認了她,“你怎麽知道,別人的地下交易,是不幹這個的?”


  地下交易。


  她突然就明白了,李楠意味深長地說,“我都說過了,這人的背景太亂,我初步了解過,就光那地下錢莊,北京一個,上海三個,其他地區,我沒有清楚。”


  “那這人,的確不敢深交。”


  “喏,”李楠拍拍她,給她指了一個方向,“就是他。”


  她往著大門的方向看過去,一個穿著正統西裝的男人出現在她的視野,平直的西裝熨帖得一絲不苟,西裝袖扣在燈光下幽幽泛著光,一進來就摟過了他身側的女伴,手一直放在對方的腰線上沒離開過。


  相比起上一次機場那一麵的休閑裝,這一次,更加正式。


  她站在李楠身邊,突然就冷笑了一聲。


  李楠好奇地回過頭,“你笑什麽?”


  “這人是不是……”她記憶力一向甚好,此刻卻是猶豫了一番,然後說,“叫陶煬?”


  李楠點頭,“你怎麽知道?”


  她開始擼袖子,瞎掰,“我在學校聽說過。對了,站他旁邊的那個女孩子是誰?”


  “這場合還能是誰,女伴。”


  她睨了李楠一眼,“我問的身份。”


  李楠還是沒反應過來,“女伴啊。”


  她看見那個女孩子皺了皺眉,對著陶煬頗有些不耐,甩了手就要往洗手間走,她說,“那沒事兒,我自己去問。”


  說完就氣勢洶洶地踩著高跟鞋衝進了洗手間。


  她等了一會兒,在那個女孩子出來的時候,上前一把撐在洗手間門口,笑道,“姚陸然,真巧!”


  那姑娘驚愕地抬頭,“落落……”


  “你上次不還說那人是你親戚嗎?你給我說說,滿場子的人都說你是別人的相好,我該信誰,嗯?還有你跟我說的在家等我,等到這裏來了,嗯?”


  姚陸然今晚穿的貼身長裙,露了大半個香肩,頭發也給弄了一個性感的大波浪,妝容精致,凹凸有致。平常她那簡單的T恤牛仔褲看習慣了,這麽一凹凸,她視線真有些衝擊。


  “這頭發弄得不錯,多少錢?”


  姚陸然趕緊一甩大波浪,“不是我花的錢。”


  “你被包養啦?”


  她問得直白又露骨,姚陸然愣了一下,說,“沒。”


  她又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強買強賣?”


  姚陸然沸騰了,“你大爺!”


  “多久了?”


  “高中起……”


  “你大爺!敢情丫早戀嘿!”


  當時她就覺得這男的太衝動了,原來沒幾個人能和南度一樣,堅持拒絕未成年人。


  看姚陸然的表情,像是活生生地憋住了揍她一頓的衝動,深呼吸後說,“高中起我就追他,追到現在。”


  她這才了然地點點頭,又問,“那追到了嗎?”


  姚陸然搖頭。


  “沒出息!”她想了想又覺得不對,“我怎麽瞧著是他在追你?”您老人家剛剛還對著別人不耐煩呢,這是追人該有的態度嗎?


  姚陸然想避開這個話題,說,“敢情你說的出門,就是來這兒啊?”


  聽著這語氣有些厭惡,她問道,“怎麽,不喜歡?”


  “你不知道嗎?這場子,除了這主辦發有投資的想法,更重要的,是想帶著自家女兒來投資呢,不然我為什麽討厭這場合,還得死皮賴臉地跟著?”


  她仔細想了想,難怪段暉大老遠地也要把夏珨帶上,難怪李楠沒有拖著穀心然,卻一定要把她帶著。


  她想起自己剛剛走的時候一心一意地想著圍堵姚陸然,現在仔細想想,在她走的時候,似乎就瞧見了主辦方帶著自己的女兒圍了上去。


  壞了!


  她掉頭就走,走到一半又折回來,“你今晚回去嗎?”


  姚陸然搖頭,她壞笑了幾聲,然後走了。


  再次返場的時候,她覺得李楠的處境十分艱難。


  主辦方卓董事帶著自己的女兒卓妍一直圍著李楠,李楠笑著應付,沒過多久,卓董事意味深長地離開,卓小姐就一直纏著他問東問西,時不時暗送秋波。這事兒要是換了別人,也許是榮幸之至,可他李楠不一樣。


  就穀心然那脾氣,要是知道了,真不知道得把天捅出個什麽窟窿來。


  也許是時機正好,又也許是可以安排,這個時候有個服務生正好從他們旁邊經過,不小心碰到了卓小姐,那盤子不穩,酒杯裏的酒就要灑了出來,卓小姐慌張躲避,竟然踩到了裙角,眼看就要往李楠的懷裏撲去。


  李楠這個人,工作上是個奸商,可生活裏卻實實在在是個紳士,這會兒都準備伸出手去接住卓小姐,可卓小姐卻被一個突然衝上來的手給穩穩地扶住。


  牧落緊提的心落了下來,笑道,“卓小姐,沒事兒吧?”


  卓小姐掙脫她的手,有些不開心,卻還是用廣東人特別的腔調說了一聲“謝謝”。


  她又轉過身,特別冷靜,“李總,剛剛心然姐給我打電話,說她的腿在執行任務時受傷了,您的電話關機了打不通,讓我轉告。”


  李楠難分真假,可這種事兒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遲疑地說,“什麽時候的事兒?”


  “就剛剛,還哭了。”


  李楠這下就急了,正愁著沒機會脫身,這會兒連頭也不回就走了,她也懂得善後,對著呆愣的卓小姐微微點頭,“是李總的未婚妻,抱歉了卓小姐。”


  她走出酒店大門的時候,李楠正在等她。


  “剛剛在裏麵沒看見段暉,他人呢?”


  “早走了,帶著自己媳婦兒回酒店了。”


  她默默地走到車門前打開了車門,什麽也沒說。


  “我後天回北京,你們在上海多玩玩,咱一道回去唄。”


  李楠頓了頓,答應了,“行。”


  ================

  姚陸然有人送回北京,先一步她走了,她獨自一個人在樓下等著李楠,李楠開車過來的時候,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她起初還不明白,在副座上看到了段暉還納悶兒,段暉不和自己媳婦兒坐一道,跑前麵來搶她的位置幹什麽?

  然後打開了後車門就明白了。


  夏珨也是一臉尷尬地望著她,她更尷尬了,因為卓小姐就坐在車後座。


  可當事人並不尷尬,指著她就說,“我認得你,你是前天那個助理。”


  她保持微笑,“我是李楠的朋友。”


  就這麽噎了卓小姐一下,卓小姐小小地尷尬了一把,她坐進去後,卓小姐就自我介紹,“你好,我叫卓妍。”


  她麵不改色,“你好,我叫小紅。”


  “噗嗤”一聲,坐在前麵的段暉沒忍住笑了出來。


  卓小姐為什麽要去北京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就李楠這些破事兒,追他的姑娘少說也得從上海排到北京去,著卓小姐實在是不算個性鮮明的,但是勇氣可嘉。


  這一段路程特別漫長,李楠心情不太好,開車的時候一直沒說過話,段暉就一直和夏珨說話,夏珨的溫軟嗓音不大不小,在空間裏響起來特別舒服,舒服到牧落直接靠著窗子睡著了。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荒郊野外的找不到一家能吃飯的地方,她這人一餓就暈車,胃裏倒騰著特別不舒服,是卓妍從自己隨身的包包裏掏出來幾包小餅幹給她吃了。


  她當時對這大小姐就有些改觀,畢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她也不是沒良心的人。


  段暉悄悄地給她發了個消息,“出息!”


  她猛踹了段暉後座一腳,然後兩個人就吵起來了。


  “你再說一遍?!”


  “我說什麽了!”


  “你說什麽你自己知道!”


  “牧落是你傻子吧?!我南哥怎麽能看上你!”


  “他看上我是他的福氣!”


  “得了吧!”


  “你再說一遍!”


  李楠終於被吵得腦仁疼了,開口道,“倆瘋子,牧落你一醒就沒個安靜的!”


  她和段暉同時愣了一下,她問段暉,“你剛罵我什麽來著?”


  “豬!”


  “你丫才是豬!!”


  夏珨在她旁邊笑了,“你們倆真幼稚。”


  對於安排卓小姐的住宿成了一個問題,她不知道這幾個人是怎麽商量的,反正最後就是夏珨手機通知征求她的同意,是否願意讓卓小姐和她一起住。


  她不願意!特別不願意!


  她給夏珨回過去,“我連自己都是寄人籬下,哪兒敢收留人啊?為什麽不讓她住酒店?”


  這一句話提醒了眾人,她看夏珨給段暉發了消息後,段暉一臉恍然大悟,她在後麵狠狠地翻了一個大白眼兒。


  抵達北京的時候,天剛亮,北京城還在沉睡,她精神頭很好,一到家就躺在了沙發上,滿足地歎了一口氣。


  還是這地兒親切,滿是回憶。


  她簡單洗漱後就睡了,然後睡到了日上三竿,醒過來後倒騰自己,第一件事兒就是和盛樂陵去嗨了一整天。


  一到晚上,盛樂陵帶著她去三裏屯的酒吧,這酒吧的老板和盛樂陵認識,據說是在校的同學,見麵第一天就請她喝了一大瓶的洋酒,喝得她特別爽快,兩個人一直瘋到了半夜。


  最後來接她們的,是一個男孩子,對盛樂陵看上去挺上心,一直攙扶著她,牧落還好,自己打車回去了,盛樂陵走的時候還特別豪邁地探出頭吼道,“落落,咱再幹一杯!”


  那個男孩子有些眼熟,但她實在是記不得了,最近的記憶力開始越來越不好了。


  回北京了她也沒什麽事兒,盛樂陵每天不知道在忙什麽,總是出門在外,她以為是趕著通告或者其他事情,可是後來了解,才知道她一直混在各個會所。


  聽說了消息後的她也隻是歎了一口氣。


  回來之後她每天都過得渾渾噩噩,南度有幾次給她打電話她都是在睡覺,第一次南度還嘲笑她,“太陽都曬屁股了,我都要準備下午的訓練了。”


  她哪兒能和他一樣,於是說著說著就睡過去了,留南度一個人在那頭說也不是掛也不是。


  後來的南度要是心情好了,就給她中午的時候打電話,好像隻要給她打電話,就沒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偶爾惡趣味上來了,還會在淩晨給她打過來。


  她覺得自己太荒唐度日了,日子過得忒沒意思,於是開始搜羅著一些關於創業的案例,每天都往圖書館跑,看名人列傳,看案例分析。可後來發現跑多了也沒用,看來看去,看得多了就索然無味了,無非不是兩種結果,成功或失敗,而其中又大多是因為經營不善或管理不佳。


  她想起自己身邊就有一個活例子。自己剛入學那會兒,還在她們的案例上看過這一位的介紹,年紀輕輕就留學歸來,創新打破了東方的傳統商場營業模式,在98年的時候,很大膽也很冒險,可最後證明,一個時代過去,也即將迎接另一個時代的到來,這在界內,算是一段佳話。


  他的投資不僅僅是用在大型商場,還有跨行業投資,甚至自己開辟項目,這麽多年,從未見過其虧損,這是一種獨到的分析能力,也是案例中最著重講解的地方。


  而這一位“佳話”,正是李楠。


  由於她沒怎麽想好要怎麽做,這事兒也就被她擱在了哪兒。


  除夕夜的那一天,她一個人過得特別淒涼。門外都是爆竹滿天飛,她看春晚的時候就模模糊糊聽不清電視機裏的聲音,最後走到窗邊關上了窗子。


  沒有哪一年是過得熱鬧的。


  她也不算是一個喜歡清靜的人,怎麽年年該熱鬧的時候,就偏偏冷清了?


  南度打了一個電話過來,那頭出乎意料地很安靜,她問,“你們軍營裏不用過年嗎?”


  “過啊,我這是出來給你打電話。”


  她看著春晚的眼睛散漫了,“首長新年好。”


  “嗯,你也是。”


  “今年回家嗎?”


  南度那頭停了一下,“不知道。”


  她嘴撅得老高,“也是,以前也沒見你回過家。你還記得咱倆在緬甸過年的時候嗎?我還問你北京是不是比雲南熱鬧多了。”


  “在緬甸哪裏有在國內的氛圍,”南度回憶了一下,“那是我至今為止過得最清淨的一個年。”


  她說,“可那是我過得最熱鬧的一個。”


  那頭沒聲兒了。


  她繼續努力,“我以前都是一個人過得,原來院子裏還有一對祖孫,對我特別好,可是他們每一年也會去昆明的親戚家,我爸時常不知道去處,就我們那小院子,每一年過年的時候,就隻剩我一個人。”


  “緬甸的時候我碰見了你,你陪我過的,你記得嗎?你還帶我去你們兄弟夥裏一起唱歌,唱了一晚上的紅歌。不過那一年葉先進不在,他受傷了,被送到昆明治療,說起來,他那一年,還是在醫院過的年。”


  她見對方無動於衷,不死心,“不過北京真的比雲南熱鬧多了,真的!就是每年過年還是特別淒慘。”


  南度終於發聲,“開門。”


  “什麽?”


  這時候窗外的一束煙花在空中綻放,空中響起一道聲音,而同時,南度手機那頭也想起了煙花爆破的聲音。


  南度掛了電話,這個時候敲門聲響起。


  她愣愣地,望著門的方向,又傳來了敲門的聲音,她驚起而立,帶著無數的期盼和欣喜,快步走過去,開了門,直接就撲進了那人的懷裏。


  “不是在軍營裏嗎?怎麽還騙人呢?”


  南度的臉就在她的眼前,頭發短了一寸,人也瘦了一圈,她看著有些心疼。她就穿了一件毛衣,門外的風刮得她冷,她拉著南度進了屋。


  進屋後她就沒能控製住自己,纏著南度就深吻。


  感覺是有很久沒見了,和他親熱的時候心裏頭會顫栗,唇舌交纏之間她尚且保持理智,和他拉開了一段距離,額頭抵額頭,“你是飛回來的嗎?這麽快……”


  話還沒說完,就再次被南度的熱情埋沒。


  電視機裏播放的是主持人新年倒計時,她在意識混亂之中聽著那倒計時,在數到“一”的時候,是電視機裏人群歡呼的時刻,也是天空中最為熱鬧繁華的時候,就在那個時刻,兩個人融為一體,彼此靈魂深深地歎息。


  ……


  次日清早她就醒了,醒的時候身旁沒人,浴室裏是“嘩啦嘩啦”的聲音,她歪頭又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身側依舊沒人,她翻了個身,頓時給嚇清醒了。


  有人盤腿坐在床位,穿著灰色的居家服正安安靜靜地翻著書,見她醒了,說,“我晚起了一個鍾頭,跑了倆小時的步,順便給你買了早餐,坐在這兒看了一個小時的書了,您終於醒了。”


  她看了看時間,上午十點。


  她又倒頭嘟囔,“哪家的早餐店大過年的開這麽早?”


  “朝陽區。”


  她驚愕,“您跑朝陽區去啦?”


  南度點頭。


  果真體力非尋常人。


  她笑眯眯地說,“今天大年初一,有沒有什麽計劃?”


  要沒有就拐他去看電影啦。


  南度:“我得先回家一趟。”


  牧落微微一愣,人難得回來一次,看看家裏也的確沒毛病,她悻悻地說,“好的,那我今天一個人過吧。”


  南度突然湊過來,半開玩笑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當然不會。


  她上一次和她的母親雖然沒有吵起來,可談話內容畢竟不愉快,她要是大過年地也跑人家裏去鬧得不痛快,怪的也是她不識大體。於是她搖頭,“我要睡覺,昨晚太折騰了,我還累著呢。”


  南度拿書輕輕敲她腦袋上,“回頭別把自己給睡暈了。早餐給你放電飯煲裏,記得去吃。”


  說完她就覺得床頭鬆了,南度離開了。


  她在被窩裏,大年初一的,心頭不痛快了。


  別人都是高高興興地帶著女朋友回家過年,怎麽到了她這兒,還淨給人添堵了呢?

  她潛意識裏覺得是自己不夠優秀,她以前想過,要是自己足夠優秀,優秀到別人挑不出刺兒,讓那些光芒完全掩蓋汙點,那時候也許她會被接受的。


  也就是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之前教授告訴自己的話,人得上進,她一直拖拖遝遝,實在有負教授。


  她摸索著起身,趕緊洗漱換衣服,換完後到廚房去覓食,吃著南度大清早帶回來的早餐,給段暉打了個電話。


  “新年好,小段。”


  段暉那個給肉麻了一下,“有話直說。”


  “給您拜年呢,怎麽那麽不識趣?”


  “我不信。”


  牧落的豆漿差點兒沒噎下去,“南度回去了。”


  “我知道,我瞧見先進哥昨晚上回來了。”


  她還是找不到切入口,想了半天,然後說,“那行吧,就這樣。”


  掛得毫無厘頭,她其實就是想谘詢自己幹什麽好,可後來她發現自己其實是可以行業分析的,為什麽要去找別人?


  她悠閑著在屋子裏看了一會兒書,一看就是兩小時,再抬起頭的時候腦袋漲痛,脖子也酸痛,看著外麵天氣好,一個沒忍住,就跑外麵騎自行車去了。


  順便還拉上了盛樂陵和姚陸然。


  幾個人大街小巷地四處竄,冷風凍得連通紅也不要緊,她戴著帽子裹著圍巾,就露了一雙大眼睛,三個人一起騎到了一家小吃店,一撂單車,她就覺得自己穿得像企鵝,搖搖晃晃地在雪地裏特別滑稽。


  姚陸然給她們一人點了一杯熱飲,店裏開的暖氣,她鬆開了圍巾和帽子,頭發軟噠噠地貼在腦門上,她嫌醜,又把帽子給戴上了。


  姚陸然一開口就是帶火的機關槍,“昨晚姑奶奶我很早就睡了,丫一點兒也沒睡好,全是爆竹聲,糟心!”


  盛樂陵特別認同,“就我們那院裏,也有不少的小孩兒玩煙花,逢年過節就這麽一次,也沒人管管。”


  牧落眼觀鼻鼻觀心,默默地喝著飲料。


  “落落,你丫昨晚不會還看了一整夜的春晚吧?”


  “對啊,有問題嗎?”


  姚陸然隨意地問了一句,“後來的大合唱都有哪些人?”


  “……忘了。”


  “我弟弟昨晚上哭了一整晚,”姚陸然咬著吸管,有些泄氣,“我就不明白,我那小姨沒事兒帶著孩子,不回娘家,專去我家!”


  “小孩子很好哄的,”牧落說,“咱可以多一點兒愛心……”


  “你喜歡小孩子?”盛樂陵問她,“以前我一直覺得你不喜歡。”


  “我……”


  “姑娘,想遠了啊。”


  她認命地閉上嘴。


  到了快晚上的時候她回去,走到門口開門,鑰匙拿了一半天也沒找到,她都快把包裏的東西全掏出來了,最後才在一個隔層裏找到了鑰匙。


  她手裏搭著厚厚的圍巾,一路回來也熱得不行,隻想著趕快進屋拖了上衣。


  事情來得很突然,她正全神貫注地盯著鑰匙孔,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南度。


  衣服裏突然被塞進了冰雪,冷得她一個激靈,全身甲狀腺迅速活躍,她猛地跳了起來,看清來人後,吼道,“你大爺的。冷!”


  南度卻沒有愧疚,反倒是上前意欲把手伸進她的衣服裏,“那我幫你暖暖?”


  “我不!”她悲憤地瞪著他,“開門!我進屋換衣服!”


  南度笑著去開門,牧落沒好氣地在一旁繼續瞪著他,怎麽那麽幼稚!


  她背後的雪很快就被體溫融化,衣料緊貼著自己的後背,寒意順著脊背就升了上來。


  她要不還回去,今兒這口氣就咽不下去!


  換好了衣服後,她輕手輕腳地走到正在沙發上翻閱雜誌的南度後麵,他看的都是娛樂雜誌,她正準備抽掉他的雜誌開始揍人的時候,南度連頭也沒回,語氣特別正常地問她,“這不是你的那位朋友嗎?”


  她落敗的同時,搶過了雜誌,氣衝衝地在他旁邊坐下。


  看完後她就扔了雜誌,“這事兒早就過了。”


  “為什麽沒得冠軍?”


  “技不如人唄,”她說,“樂樂就是太容易相信別人。”


  “那你很適合這樣的朋友。”


  她一愣,“為什麽?”


  南度拿回雜誌繼續看,“你的防備心太強,和她相生相克。”


  她不滿地說,“我能有什麽辦法?”


  南度卻沒有順著她的話繼續話題,而是說,“我今天回去,我媽說見過你了,你們什麽時候還見過麵?怎麽沒告訴我?”


  她動作一僵,問,“你媽媽說什麽了?”


  “也沒什麽,倒是你,保密工作做得不錯,瞞了我這麽久。”


  她吞了一口唾沫,沒說什麽就好。


  “嗨,也就那麽一回事兒,誤打誤撞唄。”


  她靠在南度的肩膀上,背對著他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就算是你媽媽,我也不能放棄!”


  “什麽?”


  “沒什麽。”


  南度伸手過來掐她的臉,她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剛剛被整蠱的憤怒消了不少,她笑道,“該!”


  她側過身和南度一起看以前盛樂陵的那些消息,沒有看出什麽花花來,反倒是歎了一口氣,“人長得漂亮也是愁。”


  “你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


  她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我說樂樂!”


  南度“哦”了一聲,示意她繼續往下說,她指著雜誌上那個女的說,“這個叫林惠恩,就是那個冠軍,在校學生,現在風頭正火呢。”


  看南度的表情他是肯定不認識的,她說,“就是她,弄壞了樂樂的嗓子,決賽那天被淘汰了。”


  “很正常,”南度說,“不過我估計火不了太久。”


  很少和南度談論這樣的娛樂小事兒,她興致大好,問,“為什麽?”


  “沒特點,”南度合上雜誌,“我們那地方跟和尚廟沒什麽差別,看姑娘一看一個準兒,就這樣的,兄弟們大概也記不住臉,一場訓練下來,大概也就忘了。”


  看臉。


  牧落笑咪咪地,溫柔著嗓音給南度下套,“那你還跟著看過哪些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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