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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正義

  她有些疑惑,“你沒有給我電話。”


  她感覺到南度的體溫燙得不正常,推開他,手背探上了他的額頭,“你生病了?”


  說著她趕緊拉著他進屋,他病懨懨的模樣沒了以往的精神氣,她看了直心疼,“生病了怎麽還跑回來了?”


  她翻出了藥箱,裏麵日常備用的退燒藥她一股腦全拿出來,倒了一杯白水給他,南度盯著那些藥好半天不說話,她以為是他鬧小孩子脾性不願喝,坐了下來勸道,“快喝,都多大的人了!”


  南度囁囁地開口,“我怕喝了更嚴重。”


  “……”


  在她的逼視下,南度乖乖地喝了下去。


  南度說她不接電話,然後這麽大老遠地就跑回來了,她拿出手機,查看了手機話費,才發現是沒錢了。她頓時愧疚,主動解釋道,“我手機沒話費了。”


  南度嗯了一聲,正義趴在南度的腳邊望著他們,南度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說,“你不接電話,我還以為你出事兒了。”


  “我在北京不會有事兒的,”她輕聲問道,“請假回來的?”


  南度微微點頭,意識有些混沌,舟車勞頓的旅程加之精神上的疲憊,他感到頭腦沉重。


  她的頭發柔軟地垂在肩膀上,那些熟悉的芬香往鼻孔裏鑽,潛意識裏找到了安全感——她就在身邊,如她所說,在北京,好好的。


  南度這一趟回來得太突然,算是給她無聊的生活裏添了一份驚喜。


  南度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這一夢,就夢到了一些往事。


  那些冗長而沉重的記憶,匯聚於他那一年裏不經意的一次初見,她站在天台上,周圍圍了一幫子不正經的大老爺們兒,她說的都是他們聽不懂的中文話,她說讓他帶她回家。


  那個時候的家,或許對她來說,不是北京,而是雲南。


  而夢裏太過渲染她,她的笑容太過耀眼,像個男孩子一樣,一隻腳踩在天台上,手搭在膝蓋上,言辭之間盡是輕浮,卻又聽著正經。


  而第二次見麵,就帶了血腥。


  那是她初次與他格鬥。她孤身闖進了他們駐紮的營地,那個時候的也葉先進還沒有調入他們隊裏,如果那個時候就調了進來,也許從那時起,倆人就是冤家,而他也不用親自出手,弄傷了她。


  她的身手敏捷,可到底是不比一個嚴格訓練過的軍人,論速度與力道,她都敵不過他,他習慣性地拔出了隨身的刀,手起刀落之間,她反應慢了一拍,後肩上被鋒利的刀尖割破了衣服傷及了皮膚,她靜靜地看了一眼,兩個人都是作戰的姿勢,她卻先笑了,“南上校,久違了。”


  那些樹枝過於繁密,將陽光遮擋得密實,那一片昏暗的視線裏,她白皙的皮膚更顯蒼白,她說,“咱能歇歇嗎?我打不過你。”


  他皺眉,警惕地看著她當著自己的麵坐了下來,一點一點將自己別在腰後的槍,腳踝處的小刀卸了下來,坦誠地說道,“你們消息靈通,我也不需要做自我介紹,那我有話直說了。”


  “我幹不掉老杜頭,你給你們內部消息,你們替我幹掉他。”


  盛岩的軍師助手,竟然要他幹掉盛岩的頭領,她自己的領導。


  他自然是不會信的,她又說,“要我讓你卸一條胳膊你才信我嗎?”


  她的話裏帶笑,笑裏又偏偏帶了幾分涼薄,他分不清這是不是局中局,在沒有確定之前,他是不可能拿著這麽多條人命隨便開玩笑,他依然沒有給她回複,而她自顧自地站起來,“都這樣了你還不信我?南上校,你我都是好好地中國人,我好好的為什麽要去做賣國賊?您仔細想想,如果不是為了幹掉老杜頭,我在雲南待得好好的,吃飽了撐的來這兒受這份罪?”


  她肩頭上的血越流越多,順著她的手臂流了下來,她毫不在意,說,“你們待在這兒沒有行動,是不是沒有任何證據?”她偏過頭笑了,從衣服裏掏出一張芯片,“這是他們的交易記錄,軍火走私,毒品販賣,大多是與國內來往頻繁的記錄,你的戰友……”她頓了一下,“你們那位被暗殺的副隊長,也在這裏麵。”


  “我做這些沒有惡意,”她看著他全是防備的眼睛,“我想感謝一位故人的救命之恩,他救過我,讓我活了下來,那我就得幹對得起他的事兒。”


  這個夢纏纏繞繞,全是她當年幹過的事兒,她掙紮著在那個殺人不眨眼的世界活下來,與凶險並行,與死亡同存。而在他無論如何都聯係不上她的時候,首先冒出來的念頭是她出事兒了。


  盡管這個想法不真實,可當時正生了病休息的他,還是第一時間趕回了北京。


  請假的時候部隊並沒有給批下來,是他找到上級再次請求,上級特別氣,問他理由,他說女朋友鬧分手,想趕回去處理幹淨。


  上級就怒了,說,“給你兩周的假,該分就分,和好了最好給我把婚也一起結了,你小子今年的假完了!”


  上級的規矩就是這麽無理。


  而當他見到牧落的時候,心裏頭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自己一路開車回來,總是想著萬一牧落被綁去了緬甸,他是不是就白回了一趟北京?

  那個時候太著急,忘記了要聯係段暉或者李楠,一心隻想著趕回去確定,以至於什麽念頭都淡了。


  牧落在院子裏和正義嬉鬧,他一覺睡醒,出了不少的汗,洗了澡渾身輕鬆,出門去找她。


  正義見了,朝他撲了過來,他牽住正義的前爪,正義吐著舌頭,在他麵前蹭了蹭。


  她看到他,也過來把手探上了他的額頭,“感覺怎麽樣?”


  “好多了。”


  “那是,”牧落比較自我,“牧大醫師配的藥能差嗎?”


  南度的腦袋裏還想著那一場夢,其實仔細回憶當時的情節,牧落那句“我想感謝一位故人的救命之恩,他救過我,讓我活了下來,那我就得幹對得起他的事兒”,此刻卻曆曆在耳,她的恩人是誰,到現在也還是個謎。


  “問你個事兒,”他不動聲色地把手揣進兜裏,看著低頭逗狗的她,“你之前提起過你有一位救命恩人,是怎麽回事兒?”


  牧落逗正義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就被正義咬了,咬得不輕不重,可她還是受了驚,把正義的唾液不留痕跡地擦在南度的衣服上,抬頭說,“什麽怎麽回事兒?”


  南度:“怎麽救的你?在哪兒救的你?給過你什麽啟示讓你這樣報答他?還有……”


  南度盡量把話說得正常,“是男是女,你們倆有什麽交集?”


  “……”


  她複低頭去報複正義,有些不自在,“你不知道?”


  南度挑眉,一副“我怎麽可能會知道”的模樣。她複低頭去報複正義,正義被她煩得跑進了屋裏,她躲不開了,於是說,“我當初就說了那麽一次,你怎麽就記得這麽清楚?”


  “不巧,就這一句我記得最清楚。”


  牧落說,“你是臨時請假吧?”


  “是。你不要岔開話題。”


  “……你真不知道?”


  南度搖頭。


  靠!

  自己救的人也不記得,那他當年以為自己從火堆裏救出來的是什麽?阿貓阿狗,隨手一救的?


  她玩弄這南度的衣袖,忽然抬起頭,“那我後來以身相許給了我的救命恩人,你知道嗎?”


  他仔細觀察他的神情變化,在提到“以身相許”的時候他挑了一下眉頭,眼裏平靜如水,說完之後還看了她一眼,扭過頭,進屋找正義去了。


  這麽平靜?一點反應也沒有?明白她話裏的意思了?


  她跟著進屋,追問,“你怎麽不問了?”


  南度倒是一聲不吭,輕輕揉著正義的頭,眼皮低垂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過去逼著南度正視自己,南度沒有任何情緒地看著她,她笑了,“在想什麽?”


  南度抓著她的手腕就把她往自己懷裏帶,“沒什麽。”


  這麽憋在心裏可不好,她圈住他結實的腰,“你不是好奇嗎?”


  “你不用說了。”


  “不。你都問了,我說了一半又不說了,是不是顯得我特不厚道?”


  “……”


  她揪著南度的衣領,順勢往上親了一口,一口不夠,又親了一口,“那我可說了啊,”頓了頓,“我呢,是個很傳統很保守的女生,以身相許這種事兒,除非是我看上人家,否則是一定不可能發生的,你明白吧?”


  南度眼裏有些迷霧,她的話也不知道理解了幾層意思。


  她看上的男人,不就一個南度嗎?


  南度皺著眉頭,想得特別認真,看著她神色微微有些複雜,最後緊皺的眉頭一鬆,說,“算了。遛狗去。”


  “你!”牧落直起身子就要炸。


  南度瞥了她一眼,她萬千的針芒瞬間軟成了柔絲,舉高的手最後極為不甘心地在南度的衣領上輕輕地拍了拍灰塵,“你說遛狗,那就溜唄。”


  自從正義來了以後,她就沒有好好散過步,這條路上的貓咪特別多,隨時就能從一戶人家鑽出來,剛開始她還使勁兒牽著正義不讓他撒潑,後來發現這是徒勞的,就幹脆不散步了,吃過晚飯就在家待著看電視,偶爾防備正義啃她的桃樹皮。


  南度一路牽著正義,正義竟然也沒有撒歡,見到了貓咪也不和平時她在的時候一樣歡騰,頂多走近了就上前嗅嗅,她直歎這年頭連狗都欺軟怕硬。


  南度聽見後斜睨了她一眼,像是笑了一下,等到她轉過頭去看的時候,他又什麽反應都沒有。


  這片區都是麵熟的阿姨,偶爾碰到了,也會停下來打個招呼。都是認得南度和她的,對方以為是新婚夫婦,笑著揶揄幾句,問什麽時候生小孩兒?

  南度沒說話,她就犯尷尬了,幹笑了兩聲,“還沒拿打算呢。”


  “年輕人喜歡過二人世界,沒小孩兒也行。”對方笑著,然後又聊了幾句,走遠了。


  目送走了那位熟人後她就立馬黏住他,緊緊地抱著他的胳膊,一直盯著他,南度看了她一眼,“說。”


  “咱要是結婚了,什麽時候要小孩兒?”


  她問得直白大膽,一點兒不害臊,南度也麵不改色,“這事兒得看緣分,沒準兒等不到結婚。”


  她憋著笑,“首長,您的紀律呢?您的莊嚴呢?”


  她喜歡調侃著稱呼他為“首長”,起初他聽著別扭,後來也就隨了她,他總是覺得那一聲聲的“首長”,字眼兒裏藏著揶揄,也藏著一個女人的愛情與仰慕。


  他笑了,“灰飛煙滅。”


  她攬著他的腰笑個不停,他也將她攬入臂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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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義有個神奇的功能,就是替她買早餐。


  可南度回來以後就不需要正義了,正義大概是覺得失落,每天的飯量都減少了。


  正義懨懨地趴在陽台上,孤獨地看著窗外的世界。


  牧落醒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南度晨練完提著早餐入門,正義熱情地跑上去叼走了南度的早餐,然後放在桌子上,繞著她跑了幾圈,最後在桌前站定,漆黑的眼睛一直望著她。


  她和南度都被逗笑了。李楠怎麽能有這麽好玩兒的狗呢?穀心然怎麽能不喜歡呢?

  還有半個學期就得畢業答辯了,牧落接收到了來自於姚陸然的埋怨,聽著她訴說苦惱,她拿耳朵和肩膀夾著手機,兩隻手正在切菜,特別不方便,就在她準備發放下菜刀拿手機的時候,從後麵伸出一隻手給她固定好了手機。


  她很有默契地把耳朵貼過去,“你剛說什麽?”


  南度手指的溫度輕輕地蹭在她的臉上,她有些心猿意馬。


  姚陸然又重複了一遍,“我不知道寫什麽內容,找你借鑒借鑒。”


  “這……能行嗎?”她切菜的手速慢了下來,“我還沒開始準備呢。”


  姚陸然很絕望,“我找陶先生幫忙,他給我寫了一大堆的俄語,我哪兒看得懂?幫了和沒幫有啥區別?”


  “你現都是富太太了,為什麽不找人翻譯?”


  “那多沒麵子!”


  “……”您要麵子我能怎麽辦?

  “對了,”姚陸然突然想起來,“前幾天聽幾個闊小姐說,盛荷子……樂樂啦,在一個商業晚宴上給人打了。”


  她一把菜刀“哐當”一聲拍在菜板上,“誰打的?!”


  “還能有誰,林惠恩。”


  南度錯愕地看著她拍菜板,活要剁人的模樣,她一把抓過手機,“什麽時候的事兒?”


  “就昨天,這事兒被林惠恩的經紀人給壓下來了,還讓威脅人樂樂忍住,不要搞事兒呢。”


  她輕輕地眯了眯眼睛,那頭也沉靜沒說話了,兩個人那一瞬間的意識達到了一條線上,她說,“那不成,就得搞事兒!”


  “去吧,我這邊給你護著。”


  切斷了線後,南度就在旁邊緩緩地說,“你要是去打架,這事兒就甭想了。你敢出門,我就敢弄斷你的腿。”


  “……”太狠了!


  她憋了一口氣,“咱都是文明人。”


  “你說了不算。”


  她扶額,“南度,我……”


  “打架可以。”南度說。她一愣。


  南度繼續說,“最好是毫發無傷地回來,要是輸了,也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這話聽著滿是威脅,卻處處都是維護她,她賴在他身上,“都說了咱是文明人呢。”


  南度輕嗤,不信。


  姚陸然神通廣大,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林惠恩的聯係方式,她看著那一串號碼,最後果斷地牽上了正義。


  正義雖然平時又蠢又慫,可至少撐著門麵兒,指不定還能幫她震震那群人。姚陸然說應該喬裝喬裝自己,她就帶了一頂帽子,又戴了一副眼鏡,姚陸然說她這樣看上去特像個狗仔。


  林惠恩是個公眾人物,把事兒鬧到了對她也沒什麽好處。她打算和姚陸然倆人一唱一和,她負責談判,姚陸然負責監聽,順便做筆錄。


  就是她把盛樂陵打敗的那一次,之後她的路便越走越順,人氣不算高,但是潛在的商業價值大。


  牧落見到林惠恩的時候,對方穿著特別簡單的日常裝,帶著大大的墨鏡,也沒帶經紀人,走到她麵前,“您是牧記者?”


  她站起來,看見了林惠恩身後的幾個壯漢,一腳把正義踢了出去。正義受到了指示,對著他們就是一陣狂吠。林惠恩嚇了一跳,躲在那幾個壯漢後麵,她見狀拉回了正義,說,“不好意思,我家的狗最近心情不好。”


  介於她是媒體,一言一行都會影響自己的形象,林惠恩忍住怒意,坐在了她的對麵,說,“以前沒見過牧記者,新來的?”


  “對,剛畢業呢。”


  林惠恩趾高氣揚地說,“你們報社的都應該知道我的規矩,我一向最討厭寵物,牧記者您工作的時候也帶著寵物,是分不清人和寵物的位分嗎?”


  這本來是一句挖苦她的話,牧落聽了卻微微一笑,“倒也不是我分不清,我家狗狗一向是認不得人和狗的。”


  林惠恩被噎住,氣得直瞪她,那惡狠狠的模樣倒真有幾分威懾力。


  牧落見對方有情緒了,裝模作樣地拿出筆,問道,“為了不耽誤您的時間,我們的采訪現在開始好嗎?”


  見她不回答,牧落繼續說,“眾所周知,您的成名選秀節目當初有一位強勁對手叫做盛荷子,有關人士爆料她當時在和您對決的時候,是您給她喝了有問題的水,對嗎?”


  林惠恩臉色一變,“誰說的?”


  “那就是有了?”牧落自說自話,“那麽請問,您當時在幹這些事兒的時候有考慮過盛荷子小姐今後的人生會怎麽樣嗎?”


  林惠恩輕哼一聲,“牧記者,有兩件事兒您說錯了,第一,我沒有給盛荷子遞過有問題的水,第二,古往今來成王敗寇,我站在舞台上的目的就是為了打敗對手,所以就算是考慮過,也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解決方式,輸了,就是輸了。”


  牧落眼皮一跳,抬眉看她,又問,“有人說,盛荷子小姐的實力其實是遠居於您之上的,您對此有什麽看法嗎?”


  “沒看法。”


  這麽倨傲!牧落心裏開始萌生出一些小九九,“我們了解過,您的家庭其實並不如您說的那麽富裕,您的父親也不是什麽豪門大鱷,而是一個勞改犯,這個您能給我們解釋一下嗎?”


  林惠恩果然臉色大變,猛拍桌子站起來,撐在桌麵上,目光能吃人,那四個壯漢也跟著向前走了一步,她毫無畏懼,繼續說,“林惠恩小姐,您這樣欺騙您的粉絲們,用一個光鮮亮麗的虛假背景讓粉絲們對您的幻想完美無瑕,您有什麽話給粉絲說嗎?”


  “我沒什麽好說的,因為你們全都是誣陷!”林惠恩的情緒不穩定,牧落繼續煽風點火,“可是我們都是有證據的,我們調查過當地的勞教所,有一位叫做林業的人,是您的父親嗎?”


  “你胡說!我沒有這樣的父親!”


  牧落乘勝追擊,“那就是說,您承認了自己的父親是個勞改犯了是嗎?”


  林惠恩的怒氣突然就降了下來,那張精致的臉卻依舊盛滿了怒意,氣氛不似剛剛的囂張跋扈,她戳中了林惠恩的痛楚,就像是有人戳中她的痛處一般,她確定林惠恩不會冷靜,在沒有經紀人的情況下,更是失了方寸。


  其中一個壯漢走上來,對她說,“今天的采訪就到此結束了,牧記者,我們林惠恩還要……”


  “是又怎麽樣?”林惠恩突然說道。


  在場的人都怔住,唯獨牧落,以及躲在隔壁錄音的姚陸然。


  “這裏沒有第二個人,你就憑著一支破筆頭,在報紙上胡說八道,你以為有幾個人會信?”


  牧落:“那您是承認了盛荷子的事兒,還是您父親的事兒?”


  林惠恩此刻的表情沒有了憤怒,倒像是得意洋洋,閑適地靠在座椅上,“都是真的,那又如何?我給盛荷子的水裏加了東西,我的父親是個勞改犯,那個神經病腦子有問題,為了救我殺了人,活該!你說盛荷子是嗎?沒錯,她就是一個犧牲在我道路上的loser,為什麽總是有這麽多的人替她喊冤?弱肉強食,強者生存不是嗎?”


  “林小姐,”她摘下眼鏡,“您成名的時候是18歲,起點太高,難免會有些心高氣傲三觀不正……不過是誰告訴你,我是一個人來的?”


  說完,林惠恩臉色變得蒼白,從椅子上“蹭”地一下站起來,姚陸然手裏拿著錄音筆,冷冷地看著林惠恩。她說,“您剛剛說的我可全都一字不差地錄進去了,咱談個條件,我可考慮把這個東西銷毀。”


  幾個壯漢雙眼一瞪,走上前來,直逼著她們兩個姑娘。


  姚陸然怵了,躲在她身後,她打不過四個壯漢,高聲威脅,“不要亂來啊,我可說到做到!”


  林惠恩抬手製止壯漢,問道,“你說,什麽條件?多少錢你開個價?”


  “我們不要錢,”她和姚陸然按對視一眼,說,“當年的事兒都過了這麽久了,咱可以不計較,不過前幾天你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兒打了盛荷子,你必須出麵道歉。”


  林惠恩眼睛微微露出了危險的神色,“那不可能,我看那賤人不順眼兒,”說著偏頭對著那幾個壯漢說,“搶過來!”


  說的是姚陸然手裏的那個錄音筆。


  幾個大漢說著就要上前來,氣勢磅礴得嚇人,牧落已經準備好開跑,誰知道姚陸然是個慫貨,關鍵時刻掉鏈子,把錄音筆塞給她就跑了。她愣在那裏,看著那幾個壯漢走過來,她一路退,他們一路追。


  她扭過頭就跑,手裏緊緊攥著錄音筆,娘的,林惠恩怎麽和鍾婼新這女人一樣,忒狠了!

  那幾個人一直追得她跑進了胡同巷子裏,她四處亂竄,一個快捷撥號打給了姚陸然,那頭一接通她就罵,“你他娘的真夠義氣的!咱倆絕交!”


  “我在公路出口這兒呢!”姚陸然吼道,“你跑哪兒去了!我弄了輛車,你快過來!”


  “你丫不早說!”


  她來不及再給南度打電話求救了,對方越追越近,她隻能使勁兒跑。


  以前在緬甸玩兒過高空跑酷,以前追人的時候全靠這個提速度,這會兒是甩開人的最好方法,她隻能全用上了,順著人樓梯就跑上去。


  跳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天台樓層,她往後望,身後正有一個緊追不舍,她周圍的樓下還有三個正想著辦法圍住她。


  靠!

  她掉頭就跳上了一個樓頂,就這麽一個人,她想著,順手抄起了別人家的鐵棍子。


  她不傷人,但氣勢一定得足!

  那人被她全身一股狠勁兒給嚇住了,和她對峙的時候,她瞄準對方有要退的趨勢,舉著鐵棍就打算從對方身後鑽過去,誰知道衝到了一半,另外三個全上來。


  她石化了。


  按理說,對她造成實質性威脅的人總共就兩個人,其他的兩個都跑到別的樓層上去了,一時間飛不來,下樓再繞一圈上樓還需要時間。


  就乘著這個時間,把他們都解決了!

  她深吸一口氣,對著最前麵的那一個人反守為攻衝了過去,然後靈巧地躲過了對方的攻擊,一棒敲在了後麵那人的腿傷,那個人站不穩倒在了地上。牧落眼疾手快地反手朝著那人的腿揮過去,誰知道對方反應還挺快,躲了過去。


  她握緊了鐵棍,再次攻過去,那人大概是沒學過幾天武術,反手擋住了她的攻擊,牧落趁其不備一腳照著他的下身就踹了過去。


  兩個人解決完後,她趕緊從樓梯口道逃生,然後硬生生地給逼了回去。


  另外的兩人已經追了上來。


  她扔了鐵棍就往回跑,那倆人不會高空跑酷,追了她幾步路,就再也沒跟上來。


  等到把人甩遠了她才鬆了一口氣,站在樓梯上,準備下去,誰知道有人在她的後麵推了她一把,身體突然就失去了平衡,一頭就給栽了下去。她回頭看去,正好看見林惠恩這女的在她背後。


  那坡梯子下麵就是一個巨大的垃圾池,她驚恐地瞪大了眼,栽下去之前,她腦袋裏就一個念頭,完蛋了,這架打贏了沒躲過暗算,南度可能會嫌棄她。


  一股惡臭堵住了她的鼻子,她使勁兒閉上了嘴,手上摸到了一些濕漉粘人的惡心的東西。


  她反應倒是快,站起來摸了摸身上的錄音筆,還在。


  林惠恩下樓想過來搶東西的腳步頓住,她渾身惡臭,和她凶惡的眼神對視了三秒,見她利落地爬上了池子,果斷上樓逃跑了。


  她氣得渾身發抖,抓狂到大吼,“林惠恩!你完了!你完蛋了!”


  等到她找到姚陸然的時候,她的手掌心黏糊糊的,自己都嫌棄自己。


  姚陸然在路邊焦灼地等著她,見到她來了,往身後看沒人追了,鬆了一口氣,可是等到她走上前的時候,姚陸然就捂住了鼻子,“咦~你幹嘛去了?離我遠點兒,太臭了!”


  “……”


  她朝著姚陸然走過去,臉色陰沉,厲聲道,“當時咱倆可是計劃好了的,要跑一起跑,至少還能分散人力,你幹嘛去了!”


  姚陸然自知理虧,大拇指和食指捏著她的衣服拖她上車,特別嫌棄,“我錯了我錯了,我們先上車,好不好?”


  她黑著臉上了車。


  回家敲門的時候,她其實內心是懦弱的。


  姚陸然這賬算是記下了,可南度那裏不好過關。


  她遲疑地走進去,門是開著的,正義趴在門口,見到她後狗鼻子一嗅,“嗷嗚”一聲就跑回屋裏了。


  她欲哭無淚,連正義都嫌棄她了。


  畏畏縮縮地走進房間。


  南度正坐在沙發下的地攤上看書,安安靜靜地,正義就趴在他的腳邊,南度這時候的側顏特別帥,她看得心癢癢,要不是自己現在不方便,大概早就撲上去了。


  南度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就定住了,她默默地脫了鞋走過去,正義下意識地跑遠了一寸,她剛想展開雙手求他的一個安慰,南度就拿書擋住了鼻子,冷靜地說,“離我遠點兒。”


  “……”


  她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南度和正義共同後退了一步。


  “輸了?”


  她聽後意氣風發,“贏了,我一個人力戰四個大漢,成功退身!”


  “你掉垃圾池了?”


  她頓了沒了力氣,“就是離開的時候沒注意,一腳踩空,掉人社區垃圾池去了。”


  “……”


  她站那兒等了一會兒,還等不來南度的一句話,看了一眼正義,正義回避她的目光,拿爪子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南度:“你不去洗澡嗎?”


  “哦!”為美色所誤的她立刻反應過來,鑽進了浴室。


  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澡,上上下下洗了好多遍,自己聞聞覺得沒什麽問題了,濕噠噠地就裹了一件浴袍出去。


  浴室的隔壁就是書房,南度放書的時候正好她出浴室,剛一出去,南度就說,“再洗,有味兒。”


  她直接轉身進了浴室。


  還想著勾引勾引他,誰知道對方嫌棄得這麽赤、裸!


  她使勁兒搓著自己的每一寸皮膚,來來回回又洗了許多次,直到她快窒息在浴室的時候才出去。


  一出去就看見了南度在外麵等她,不知道等了多久,看見她了就要開口,被她一句懟回去,“再洗那些沐浴露就該沒了!”


  南度笑了,“打你的人記住臉了嗎?”


  她狐疑,“什麽意思?”要報仇嗎?

  她心底一喜,“記住了一點兒。”


  誰知道南度說,“以後就要記住,凡事長成那樣兒的人,都不是好人。”


  “……”


  她錯愕,這路數不對。


  突然之間惡劣的心思就起來了,她走過去,浴袍鬆垮垮地裹在身上,浴袍下的身體是一絲不掛的,她貼近他,雙手挽上他的脖子,在她的耳邊說,“現在還有味兒嗎?”


  “沒了,”南度很誠實,“不然晚上真下不去口。”


  “……”


  鬥不過他,他是她的克星。


  她剛要離開,南度就一把摟住了她,她被摟得個措不及防,猛烈地爭對之間,浴巾已經瀕臨“滅亡”,她姣好的曲線若隱若現,南度含笑著順著看下去,摟得更緊了。


  她笑眯眯地重新挽上他,兩個人緊密貼合沒有一絲縫隙,她說,“怎麽?耍流氓啊。”


  兩個人雙眼裏裝著對方,她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然後兩個人特別自然配合地纏在了一起,唇齒交纏之間他舌尖帶著某種挑逗,若即若離。她不甘示弱,摩挲著他的大腿,他聽見她開始變得粗重的呼吸聲。


  他的手透過浴巾探了進來,肌膚觸碰激得她的理智更加迷離。


  他咬了她一口。


  兩個人分開,讀懂彼此眼睛裏的欲望。


  他抱起她轉身就進了書房,關上門的時候她瞥見了正義。


  她總覺得要出事兒。


  南度將她抵在門上,她急切摩挲著他的皮帶,她已經能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也明白彼此已經不滿足於這樣的程度。


  正義在外麵撓著門。


  倆人的動作頓了頓。南度堅持扳回她走神的臉,繼續深吻。


  正義在外麵“嗷嗚”了一聲。


  南度的動作一滯,她感受到他就要恢複正常了,抓著他使勁兒親。


  正義已經趴在門上了,門把手響動了。


  兩個人同時敗下陣來。


  終於明白李楠為什麽要把正義送到她這裏,穀心然大概不是個討厭狗的人。


  大概是李楠討厭自家狗狗。


  牧落也挺討厭的。


  裹好了浴巾,她歎了一口氣,擰開把手去臥室換衣服了。


  換好了衣服後,正義已經不見了,南度一個人躺在沙發上,她走過去在他麵上坐下,“正義呢?”


  “啃你的桃樹皮去了。”


  她臉色一變,就要起身,南度卻按住她,她聽見他說,“我餓了。”


  她一怔,看向牆上的時鍾,已經過了午時,難怪正義要啃她樹皮。


  她湊上前占了一口便宜。


  吃了午飯後,正義躺在了院子裏昏昏欲睡,這烈日炎炎的午後,她擔心正義被曬傷,還好心給它撐了一把傘,誰知道正義立馬就醒了,離開了她的傘底,跑到另外一處而曬太陽去了。


  不領情。


  她撒手進了屋裏。南度在房間裏睡覺。


  好像就她一個人挺精神兒。


  這樣的情況,牧落都是首先第一個站出來攪和這種氣氛的人類,她受不了這樣安靜的氣氛,比其安靜,她是更喜歡熱鬧的。


  她躡手躡腳地鑽進了房間,回頭看了一眼,南度沒動。


  她繼續移步過去,蹲在床邊,看著他的睡顏。


  好像比以前黑了些,不過沒關係,小麥色的皮膚她更喜歡。她直起身,屏住了呼吸,在他的額心輕輕一點,然後離開,繼續看他的反應。


  沒什麽反應。


  她膽子更大了,一隻手伸過去輕輕地撓著他的臉。


  還是沒反應,再撓!她剛要伸手過去,就被他準確無誤地抓住,她笑了。


  南度緩緩地睜開眼,“你都不累的嗎?”


  牧落:“這樣你會不會覺得我身體其實比你好一點點?”


  南度的眼睛開始彎起了一個危險的弧度,那是警告。而牧落湊得更近了,“作為一個軍人的你,竟然要午休,您給評評理,是不是時光一去不複返了?”


  意思是他老了?


  南度突然起身,一把將她撈上了床,一陣天旋地轉,牧落被南度死死地壓製住。


  她喘了一口氣,聽見南度在她的耳邊說,“行,我今兒就給評評理。”


  語氣裏帶著剛剛被正義所熄滅的此刻卻又重新燃起來的某種情緒,她還沒有準備,南度就吻上了她。


  牧落輕笑一聲,應承著他的纏綿。兩個人不斷地摩擦著,空氣中開始升起燥熱的溫度,彼此的衣衫已經淩亂,她的雙眼開始變得迷蒙,看著他的眸子的帶著魅惑。


  南度心頭激蕩了一下,正要俯下身,兩個人就同時聽見了來自於正義勇敢的一聲“嗷嗚”,然後雙雙愣住了。


  移眼看去,就看見了本該在院子裏曝曬的正義歡脫地跑了進來,站在了房間內,看著他們倆,一雙眼睛直盯著他們。


  她就差沒有仰天長嘯,嚶嚀一聲,縮在了南度的懷裏。


  南度慎重地考慮了一下,然後說,“什麽時候,把狗送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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