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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中的九公子 第一百零六章 破罐破摔

  相見時難別亦難,北莽的土壤要比涼州肥沃上許多,雖不是綠水青山,但也不顯荒蕪,陳玉知立於定北城頭遙望遠方……


  碧痕夕為西府軍爭取了一日時間,這五千北府軍的下場是如何慘烈誰都不敢去想,死無歸處魂不定,陰風洗滌厲荒野。


  陳玉知此時完全可以逃之夭夭,但那丟百姓於不顧之事,他斷然不會去做,既北府將士把這定北城托付給了自己,那他無論如何也要挺到援軍趕來,哪怕身死也在所不惜。


  城頭之上有人歎道“我啊,可真是個臭男人,明明答應了她要生死與共,卻又食言了……”


  麵對這數萬胡人大軍他本可用陣法拖延時間,但當下時間緊迫,根本來不及到城外布置,故而少年隻得在城中布下了九宮聚靈陣,欲以一人之力獨挑大梁!

  定北城中,所有百姓都湧到了街上,這些平民百姓拿出了家中所有鍋碗瓢盆,皆做好了與敵軍一戰的準備,與其淪為“兩腳羊”,不如與胡人一決生死,殺一人便算是回了本,也不枉來這人世間走一遭。


  城樓之下,百姓齊聲喊道“定北百姓願與守軍共同迎敵!”


  “共同迎敵!共同迎敵!”呐喊聲不斷響起,西府將士被此情景所感染,心中戰意熊熊燃起!

  陳玉知在城樓上看得清楚,滿城男女齊上陣,就連那些稚嫩的孩童都身在其中,少年提起真氣高喊“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中原百姓絕不是任人欺淩之輩,那便讓我們與五胡決一死戰!”


  “決一死戰!”少年統領說得豪邁至極,全城百姓紛紛呼應。


  李延山大軍接到北府急報,公儀昭接過信件後沒有一絲遲疑,立即調整路線支援定北城,途中他與李延山說道“將軍,兵貴神速,我軍至定北城莫約需要兩日,玄甲龍騎能不能撐住全憑天意,您要做好心理準備……”


  公儀昭說得婉轉,那言下之意便是陳玉知很有可能會在此戰中身死,希望李延山不要太過悲傷。


  李延山一直都相信少年可以創造奇跡,若是放在平時,他一定會言道“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守住定北城!”


  但此時這位西府大將軍沒有一絲信心可言,胡人獸騎莫約七萬,在沒有準備之下,換了誰都無法抵擋……


  李延山捏緊了拳頭,怒道“這軍情怎麽無故泄露!”


  公儀昭滿麵愁容,他沒有想到廟堂之爭竟會牽連到戰事,為了一己私欲不惜損害國之根本,實屬當誅。


  “將軍,若我估算的沒錯,問題一定出在北府之中,而此時所有矛頭都指向了陳玉知所在的定北城,顯然是有人在暗中謀劃……”


  李延山也猜出了大概,言道“你覺得那人是誰?”


  “前些日子盤陽傳出十二道聖旨後胡人便有了異動,自從我見將軍拿到北府顧炎武之佩劍後,便斷定此事與五皇子陳天耀有關!”


  李延山怒了,他不願卷入廟堂紛爭故而選擇鎮守涼州,太子之爭使得無數百姓遭了殃,若最後連累到了西府玄甲軍與陳玉知,就算是五皇子,他李延山也要將其就地正法!

  那青衫少年為了涼州大地付出了多少血與淚,八荒嶺為救同伴身受重傷。鬱林大戰替西府一雪前恥,戰後不顧傷勢為李複奔波。大戰前夕隻身入漠北,隻求建立玄甲龍騎,那與胡車兒硬碰硬的壯舉是何等豪邁。玉門關外以永遠無法躋身九品之上為代價第二次強行提境,隻為涼州百姓平安。雖然少年平時看上去玩世不恭,但他心中所埋藏的悲傷與負擔又有誰能知道!太子之位在其心中不過是過眼雲煙,人家根本就不稀罕!

  李延山了解陳玉知,他此時一定會不惜一切守護定北城,哪怕是丟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可就是如此,西府大將軍愈發怒火中燒,有人在拚死保護百姓,而有人卻從中作梗,不惜造就這屍山血海的局麵,將軍一聲怒喝“無論如何都要在一日之內趕到定北城!”


  西府所有將士都知道那青衫少年此時遭遇險境,沒有人抱怨一句,全軍埋頭趕路,李延山駕馬一路狂奔於大軍之前,他絕不允許少年出事!


  午夜時分,陳玉知盤坐於城樓屋簷之上,那別具一格的懸山頂有一條正脊,兩邊各有一尊袖珍“霸下”鎮壓,似是祈求平安之意。


  陳玉知緩緩睜開了雙眼,遠處胡人大軍趁著夜色奔襲而來,一雙雙綠色獸瞳在黑夜裏極其醒目。


  少年看著鎮簷神獸自嘲道“世間從無長治久安,而那短暫的太平也需前人用血肉堆積,隻是沒想到今天,我也會成為這類人……”


  “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盾,六八為陣,我既陣眼,萬法通明!”


  定北城內,玄甲龍騎於陣法之中不斷向少年供給著戰意,陳玉知躍下了城樓,以一人抵擋千軍萬馬!

  單於拓跋野見少年一人立於城外,以防有詐他當即抬起了強而有力的臂膀,氏族所有獸騎都停止了步伐。


  這位氏族之王眯著眼睛,他倒想看看那五千北府軍所護之人究竟有何本領。


  身旁四位部落首領見此一幕,紛紛言道“單於,區區一個少年而已,何需懼他!”


  陳玉知緊緊握住了斬岩長刀,境界已然到達了九品境巔峰,他本想以黑劍迎敵,但以一人之力如何能敵過胡人數萬獸騎。雖然陸小音先前說過,不可再讓殺意迷失本心,但此時唯獨入魔境才能斬出一線生機,少年不知最後會是何種結果,但他別無選擇。


  突然有個問題浮現在了少年腦海,“為蒼生入魔,究竟是北莽之幸,還是天下之禍?”


  青衫少年一步步朝前走著,他言道“成佛也好,入魔也罷,隻要能護住定北城,公子我管他正邪對錯!”


  一刀,拔刀斬!

  二刀,雙刃相交。


  三刀,三刃相疊。


  四刀,四刃連環。


  五刀,五刃縱橫,破軍!


  陳玉知以扇形攻勢一連斬出五刀,從一至五,直到斬出了五刃縱橫方才停手,要知道那甲子刀客也僅能斬出八刃破天而已,少年這天資已是不用多說。


  氏族單於與四位首領揮舞胡刀擋下了拔刀斬,而後的四道刀芒直接轟入了獸騎之中,那五刃縱橫更是使刀芒化了形,一擊之下獸肢人骸散落一地。


  定北城外絞人刀意彌漫,陳玉知瞳孔漸漸變得暗紅,他並沒有殺入獸群,而是不斷溝通著體內刀意,那是雷肖陽溫養了一甲子的刀意,若是留於體內不斷感悟,於日後磨練刀刃一途定會受益無窮,可此時少年自己都不知曉還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故而打算破罐子破摔,欲將那刀意全部匯聚於斬岩之上,而後一刀揮霍幹淨!


  若是能斬出雷肖陽在玉門關外那一刀,便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隻是陳玉知還不知曉那一甲子所溫養的刀意究竟有多珍貴,雷肖陽在對抗入洞玄境的胡車兒時都沒舍得用,其中隱晦可想而知。若是那市儈老頭兒還在人世,定會破口大罵一句“你這臭小子,當真是揮金如土!”


  五胡獸騎之中血腥味彌漫,那虎豹似是受到了刺激一般,狂吼之聲中透著一股原始衝動,嘶吼聲傳入了城中,百姓們畢竟沒有經曆過殺戮洗滌,心中生出了懼意。


  單於拓跋野左臂之上白綾飄動,他大吼一聲“先將此子碾碎,後入城中屠殺!”


  塵土再次揚起,隱隱有遮蔽懸月之勢……


  甲子刀意盡出,斬岩瞬息含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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