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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小道重傷,血難止

  “他娘的,這算什麽事兒……”


  李溪揚還在猶豫要不要救人,這女子卻帶著金剛杵緊隨而至,這下顧不得暴露與否了,若不擋下這一擊,隻怕自己也沒好果子吃。


  小雜毛踏前一步,對著玉簪女子喝道:“給我趴下!”


  小娘子倒是聽話,但已是停不下身形,李溪揚本欲出劍,卻被在半空俯下身子的姑娘撞了個滿懷,這一撞之下金剛杵從他眼前掠過,狠狠轟在了遠處的院牆之上。


  兩人愣在原地,玉簪女子此時雙手環著道袍,腦袋不知何故,深埋在對方長袍間,極其不雅。李溪揚雙腿微屈,兩手撐地,一時間六神無主,全然忘記了金剛杵的威脅。


  女子從長袍中鑽了出來,灰頭土臉瞧了瞧,怒道:“怎麽又是你!”


  都說冤家路窄,玉簪女子討厭和尚,繼而把道士也歸在了其中,早間自己正在謀劃潛入凜山寺的計劃,莫名其妙被人撞倒在地,雖說自己走了神也有責任,但見了道士、和尚就是來氣,不分對錯……平日裏蕙質蘭心的若棠姑娘成了潑婦,正欲罵街,金剛杵又歸於老僧上方。


  佛家真意若是用來對敵,那才叫一個剛猛,大金剛禪意自杵中浮現,李溪揚一手攬著女子纖腰,一手抽出了雷擊桃木劍,而後積聚渾身可施之力,往後劈出一招,欲逃離凜山寺。


  金剛杵所浮現的禪意太過霸道,小雜毛有把握躲開,而玉簪女子卻不一定,若不慎中了一杵,非死即殘。


  然佛門有禪意,道門亦有神通,這一劍開幽徑的過隙之法便算其一。


  老僧皺眉丟了笑意,怒道:“哪裏逃!”


  三杵速度又快上了幾分,破空劃去,禪意四濺。


  小雜毛不顧女子掙紮,死摟著她的纖腰不放,斬出一劍後便遁入了其中,僅過一息再出劍,兩人已經離開凜山寺,恰巧到了方才吃油炸鬼的鋪子前。


  凜山寺內三杵重重釘在了地麵,轟起一陣塵煙,經樓中百名僧人並未停止吟誦,仍在對抗著滔滔死氣,老僧緩緩行至道袍與女子遁去之地,瞧著一地血跡眯起了雙眸,大手一揮間,三杵歸一立於塔頂,恢複如初。


  小橋之上,李溪揚仍未鬆開挽著女子纖腰的手,臉色慘白,半開天眼漸閉,繼而緊鎖眉頭,倦意上湧。


  若棠頭一次被男子如此輕薄,雖說對方將自己帶出了凜山寺,卻也不該這般無禮。她用力推開了李溪揚,有些羞意,故而沒有回頭,直直朝著遠處跑去,丟下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爬不起來的茅山小道,血跡漸漸淌到了斜橋上,道袍背後三道猙獰傷口深淺不一,其上佛門大金剛的禪意凝聚,不斷摧殘著傷口。


  若棠在歸途發現了衣衫之上沾染的血跡,這才恍然大悟……自己雖然也傷了輕傷,但這血跡絕不是自己的,想到方才臭道士的反應,她暗道不妙,當即便朝著城中斜橋奔去,香汗淋漓間,浸透了衣衫,傷口還未來得及包紮,隱隱作痛。


  斜橋下已無道袍身影,隻剩下了一灘血跡,若棠蹲下身子瞧了一會兒,歎道:“臭道士,錯怪你了……”


  瀟湘樓外,許多侍從攔在了巷子口,不允許有人進入,青州財主懶得換住處,又塞給老鴇一些銀票,表示自己打算接著包場,若不是老鴇推辭,隻怕這財神爺已經將瀟湘樓給買下來了。小樓大院內,顧有財差人擺了張可容下二十人的大圓桌,山珍海味應有盡有,西至涼州水盆羊肉,北至冀州殺豬菜,連鮑參翅肚都換了好幾種花樣擺在桌上。


  “陳小九,開飯啦!”


  聽到財神爺呼喚,陳玉知放下了竹筆,將數十張符籙攤在平日裏飲酒的方桌上,心滿意足……吳降香的符籙沒有雷符那般威力,卻勝在各有妙用,因此繪製篆刻起來要簡單不少,以陳玉知目前的神識來說,手到擒來算不上,卻也得心應手,鮮有失敗。青衫心裏清楚,這全都是道家十二段錦的功勞。


  瀟湘樓中的小娘子平日裏哪能休息?除非是來了月事兒,今朝財神爺不但包了場,還給她們放了假,故而小樓裏也沒瞧見幾個姑娘,除了顧有財精挑細選的那幾個小娘子與老鴇外,大院中再無外人,陳玉知一瞧就發現這幾個姑娘乃是搞得財哥閃了腰的罪魁禍首,他有些疑惑,究竟是何種招式竟有這等殺傷力……


  “陳小九,快坐快坐,這一桌子菜匯聚了中原廚藝的精髓,若不都嚐上一口,實在可惜!”


  青衫抹了抹嘴巴,遙想當年在盤陽,自己也未曾這般奢侈過,青州大財主就是不一樣,他正欲動筷子,突然朝四周瞥了瞥,問道:“小雜毛去何處了?”


  老鴇趕緊諂媚,言道:“那個道士小哥呀,從白天出去後就沒回來過呢。”


  陳玉知嘟著嘴,碎道:“不應該啊,這家夥不會這麽小氣吧……開幾句玩笑就不敢回來了?”


  顧有財每道菜隻嚐一口,絕不重複,懷中小娘子手上、頸間多了許多珠寶,想來是這家夥打賞的,如此陪著財神爺,好過辛苦服侍客人一載,她們眉開眼笑,不斷朝他懷裏擠,誰都不肯讓著誰……而陳玉知隻是隨手夾著小菜,全然一副以近優先的樣子,見小雜毛還不回來,便喝起了黃酒,暗歎:“看來以後得悠著點,這家夥臉皮薄……”


  瀟湘樓外一陣熙攘,幾個侍從抬著一人進了院中,喊道:“少爺,有兄弟發現您朋友倒在了巷外!”


  瞧著已然昏迷的小雜毛,陳玉知甩了酒杯,一步朝前接過了道袍,那滿是血跡的衣衫還在朝外滴答,青衫扛著對方不敢用力,生怕再碰到傷口。


  財神爺趕忙差遣侍從去請郎中,還不忘囑咐要找方圓十裏最好的郎中,甚是仗義,其實對他而言,若時間來得及,去請盤陽禦醫都不成問題。


  陳玉知心急萬分,本想先幫小雜毛止血,卻發現無論自己如何點穴渡氣,血跡都難以止住,其上一股佛門禪意如老樹盤根,揮之不去。


  “這該如何是好……再這麽下去小雜毛怕是要翹辮子了!”


  財哥喝道:“郎中呢?怎麽還不來!”


  小泥鰍遊了出來,霎時閃到了道袍背後的傷口之上,繼而吐著蛇信舔了舔。


  “小泥鰍,你連禪意也能吃?”


  它晃著小腦袋似是在偷樂一般,不知是在高興有美食降臨,還是在朝青衫顯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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