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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降白翎於三州間

  雍州百姓皆知曉四皇子陳謙岐禮賢下士,仁德不失果決,起初受封地雍下後並不受看好,畢竟這皇族子弟哪裏會替民著想?也就當年的青衫黑劍行事風格與眾不同,這才讓百姓偶爾念叨諸事無絕對……


  但陳謙岐自從受封雍下王後便勵精圖治,將曾經徘徊在北莽與雍州兩界上的匪寇一網打盡,與此同時廣招門客遊俠,王旗一日比一日高揚,在某一刻春風得意時,僅用七日便擴編兵馬三萬餘人,這事放在百年間都算少有!

  素練風霜起,蒼鷹畫作殊!

  並、豫、雍三州交界點,雍下王旗不遠處,有兩人靜觀山水而不語,直至信鴿落在臂膀,陳謙岐微微一笑,並未直接急匆匆取出信箋,而是輕輕撫摸小家夥的腦袋,許久後才想起這是北府軍獨有的白翎鴿……


  王爺要看信,身旁之人自然識相,這大漢一手取過白翎鴿,另一隻手卻一動不動,待到陳謙岐讀完信箋舒展眉後,才禮貌問道:“王爺,可是該啟程了?”


  陳謙岐瞥了瞥身旁大漢,這眼神仿佛一刹那就能看透人心,一陣風後輕歎道:“火狼起,牆門破,山下風,歸西府……這君之天下與他方天下又有何不同?廟堂或江湖皆有無辜之人,何為無辜?皆民也!”


  雍下王自言自語,當下順手接過白翎鴿,將之輕輕一捧,展翅翱翔。


  “為何總有一方要死呢?拓跋野,你可能夠想通透……”陳謙岐轉頭笑問一句,似乎話裏有話。


  這曾經的胡人單於心中滿是怒火與仇恨,卻在陳謙岐麵前淡然一笑,裝作似乎與自己無關一般,言道:“王爺,拓跋野已經不是氏族單於,故而不敢在您麵前妄言!”


  陳謙岐眯這雙眸笑如詭狐,冷哼一聲,隨後又笑道:“少在我麵前裝模作樣,你僥幸撿回一條命蟄伏在雍州是為了什麽?不過是想找機會報仇而已,在我看來天下再大也就眼前一畝三分地,唯爾知恥不忘,故今日降白翎於三州之間,拓跋野……你的機會到了!”


  獨臂大漢神色一怔,心中思索究竟是什麽機會到了,但也料定與西府軍或李延山有關,當即心悅誠服,直直跪下,恭敬道:“王爺,請您解惑!”


  “當年是陳玉知一人在定北城力挽狂瀾,他亦是害你氏族盡滅的罪魁禍首之一,昨日於盤陽以修為盡失的代價……一劍撼退劍聖王越,此時已然踏上了逃亡涼州的歸途,此時若不出手,拓跋野!你這輩子興許都不會再被蒼天所眷顧了。”


  這漢子猛然握拳,朝雍下王重重磕了一個響頭,隨後奔向駐軍之處,抽出腰間羌笛,片刻後數千獸騎海嘯山崩,塵煙滾滾震地顫……反觀雍下王陳謙岐氣定神閑,走走停停最終上了馬背,喚來一名年輕小將,言道:“方堯,傳令雍下軍向前進發,不起幹戈僅觀局勢,且先讓氏族獸騎去與西府軍較量一番,這當年兵家典籍所遺憾之事,便讓我來彌補一些吧!”


  年輕將領英容煥發,臉上一道斷眉疤痕格外醒目,這破相斷龍的五官在相師眼中屬於大凶之兆,但小將當年悍勇,剿匪時豁出性命替雍下王擋下冷箭,留下傷疤!故而才有了今日魚躍龍門的景象,然他陳謙岐不是傻子,怎會平白無故扶正一員小將?

  方堯離去後,看似儒雅的雍下王碎道:“論天下布局之術當屬西府郭雨亭,但落子之法……唯我陳謙岐一人可立於頂峰!五弟啊五弟,也不知你的雙龍釜禦能否一雪前恥,這陳玉知身旁的擁護者可不少……”


  玄甲龍騎一路絕塵,一天一夜奔至兩州交界,期間一千人滴水未進,瞧著馬上便要離開豫州地界,李延山忽而抬手,這隨意之舉令行禁止,將軍也漸露崢嶸,此時軍師雖不在左右,卻早已經把歸途之事算得一清二楚。前些日子的密信中有所提及,這兩州交接之處才是最危險的地方,盤陽五郡中的“報恩”之人皆會提前奔赴此地,以幾載安寧悠閑換得來日天下安寧悠閑,用命搏得李延山平安歸去,保子嗣榮光,棲息於涼州大地無災無憂。


  陳玉知下馬,眯著眼睛卻發現瞧不到遠方,自嘲道:“原來沒了修為眼界也會變低……”


  一千人遁入山中林地,這時候李延山才上前拍了拍劍客肩膀,歎道:“你又經曆了不少事,這一頭白發比我還滄桑……西府不欠你什麽,但我李延山欠你太多,隻怕這輩子也還不上你的人情債了!”


  黑袍甚是憔悴,背著黑劍都十分吃力,卻依舊如往昔一般沒大沒小,反手便一把勾住將軍肩膀,勉強笑道:“陳玉知還是從前那個受您照顧的小子,行出西府一路荊棘,若不是將軍當年多次庇佑,若不是將軍當年帶小子上武當山,怎會有青衫黑劍一閃驚鴻?”


  李延山哭笑不得,長歎一口氣似乎還覺得不過癮,回憶起了當年陳玉知在涼州的往事。


  是啊……這山水高淌低流,歲月覆散難收,多少留不住的青蔥美好,多少抓不住的當年舊情,身逢其中不知意,難遇青鬆百裏愁,不禁歎道:“老夫這一次回涼州必會被詬病為叛軍,不如隨我一同回去……以你的威望與陣法造詣,就算沒了修為也能與那些小王八蛋鬥一鬥!”


  陳玉知明白李延山的意思,乃是希望自己能從他手中接過兵符,若順便娶了李沐梁便是錦上添花,隻是當下時局動蕩,劍客早已經入棋局落子,又怎會返回涼州,又怎想害往昔軍中同胞血染亂世?

  “您這一副身子骨比我還要硬朗,陳玉知可不敢妄自菲薄……至於陳天耀與陳謙岐,從前我不曾懼怕,今日也不會!”


  李沐梁倚靠在一顆大樹旁,瞧著陳玉知心裏苦澀,言道:“你若不想與我們一同回涼州,現在便離開吧……”


  馬岱不敢插嘴,隻是提醒道:“將軍,若能撐到並州瀘沽山附近……”


  話音未落,遠處天邊散開一道烽燧,李延山眉頭一皺,森然道:“五郡之人抵擋不住了,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們怎會如此不堪一擊?”


  將領點槍,女子握刀,黑袍紮起了白發,仍舊是那一條碎布帶,瞧著遠方天際那一道烽燧,喃喃道:“我念舊情不趕盡殺絕,反倒被你們欺負到了頭上……”


  PS:最近在思索如何描寫朝湖劍歌的最後一卷,一年的精力幾乎入不敷出,寫作連載是愛好、情懷、夢想,如今也有了一些認可自己的讀者朋友,所以這段日子更新會慢一些,但質量不會變,感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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