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各走天涯非一道
暗金長槍與宿主呼應,而槍之神髓便是“忠義”二字!
生涯一身寄,禪學九經餘,寒日鼓聲急,參單夜火奔。
此時馬岱的境界似乎又拔高了不少,槍尖一點炙熱愈發耀眼,當年陳玉知在杏林與小鳳仙一戰之時,那磅礴神秘的青龍氣息又一次出現,且不論結果如何,但這西府將領已然完全繼承了趙延嗣的意誌,名垂青史也不過差了些時間而已!
女子俏眉微抬,搖頭碎道:“四大名槍?爾等可知這四把長槍都出自九黎?”
此話一出,饒是陳玉知都震驚不已,關於這四大名槍的記憶並未在腦海中出現過,難道這其中還隱藏了什麽秘密?
女魁一指抵住槍尖,隨後以極其巧妙的勁道再彈槍刃,馬岱如離弦之箭一般遠遠倒飛而出,青龍氣息隨之散去。李沐梁本想替馬岱卸去幾分勁力,卻又生怕這女子趁機威脅到父親與陳玉知,故而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陳玉知本想嘶吼一聲,卻又暗自壓了回去,他伸手輕拍李沐梁肩膀,叮囑道:“沐梁,一會兒你與將軍速速離開此處,剩下的事情交給我,記得……千萬別回頭!”
“你……”女子想問些什麽,亦想多感受一會兒遲來的親近,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黑袍一人朝前走去,一聲歎息從頭至尾,這一招本想留到日後破天命之時再用,隻是今日的情況已然危在旦夕,“也罷,既然你們咄咄逼人,那就休怪地獄無門!”
女魁眸中湧出一股得意之色,她如此行事便是想瞧一瞧這小家夥到底還有什麽底牌!霎時雲霧遮天,於沙場之上黑袍白發以靈台空對日月,一道流光湧入眉間,他嘴邊喃喃:“前輩,有勞了……”
轟隆一聲巨響,這百裏沙場之上的雲霧一散而空,陳玉知雙眸暗紫一片,更有一尊若有若無的虛影浮現在身後,殺氣之強難以言喻,隻抬手一劍便殺敵破百,見血之後愈發興奮,直接一頭紮進人潮,隨後慘叫哀嚎接連不斷……
女魁見狀頗為得意,幹脆離遠了瞧熱鬧,碎道:“我就知道你小子還有底牌,果不其然!”
“爹,我們先走!”李沐梁緊咬貝齒,有些不甘心。
李延山也瞧出了端倪,此時的陳玉知似乎陷入了瘋狂,若西府軍貿然前去,隻怕同樣會與那些敵軍一般身首異處!於是乎一眾人帶著負傷的馬岱策馬揚鞭,朝並州腹地奔走,唯獨女子不聽話,每過片刻便會驀然回首,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麽……
西京大雁塔,幾縷劍意出現在塔下,隨後幻出一人,赫然是燕舟,他雙手負後,問道:“救人而已,有必要大開殺戒?”
呂亦先冷哼一聲,言道:“若不大開殺戒,小家夥一人如何脫險?還有臉到此斥責,今日你若出手相救,又有誰敢阻攔?”
燕舟輕歎一聲:“並非我冷眼旁觀,而是天道壓在腦門上,沒辦法出手……”
“什麽?你竟有了如此境界!”
“機緣巧合而已,看著後輩陷入險境也無法出手,這境界又有何用?”
漆黑之中漸漸陷入沉默,反觀兩州交界處,已然血流成河,陳玉知一人猶如不會疲憊的殺戮兵刃,令戎犬與雍下兩軍膽戰心驚,後方陳天耀怒斥荀於,言道:“修為盡失,一個修為盡失的人會如此神勇?”
軍師唯唯諾諾不敢多言,陳謙岐瞧著大發雷霆之人,眸中似乎想表達你行你先上的意思,故而一雙斧禦騰空而去……片刻後,這兩人又一次交鋒,雙龍斧禦以極其刁鑽的角度偷襲而下,卻被陳玉知一手死死扣住,而後砸向大地!
陳天耀自修成以來頭一次感受到疼痛,不甘神色愈發猙獰,反觀一把黑劍如同在割韭菜一般,此時已經殺入了胡人獸騎之中,而隨著鮮血侵染大地,他的氣勢不斷拔高,招式也從普通的劈砍變成了撼天動地,隨著地麵塌陷,兩軍損失慘重!
拓跋野十分不甘,卻又奈何不了陳玉知,當即以嘶吼喚回族人,不斷遠離戰局中心,怒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黑袍不知為何,突然停手,似乎是被某種氣運給吸引了一般,當即如鬼魅一般出現在陳天耀身後,隨即一腳重重將其踩在足下,一劍在堅不可摧的雙龍斧禦上留下了痕跡,隻是本打算斷其雙腳的舉動並未實現,更被反噬而來的龍脈氣運擊飛數丈!
陳天耀痛入骨髓,猙獰嘶吼下遠遠遁走,著實不敢與喪失了神誌的陳玉知爭鋒,而大軍後方也在此時飛落數十隻信鴿,陳謙岐迅速掃了掃,隨即將信箋撕碎,瞥了一眼遠處的戰場,發號施令:“雍下有難,大軍速回!”
這雍下有難,戎犬又豈會安寧?他陳謙岐早已經有了預感,隻是不願意相信自己會輸給郭雨亭,不願意相信自己會敗給虛無縹緲的天命,然今日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在落子一道徹底敗了……
兩軍迅速逃離戰場,那些僥幸活下來的士卒更是鬆了口氣,方堯遠遠看著陳玉知,似乎也鬆了一口氣,比起士卒的性命,他更希望老大可以活下去,一陣馬蹄踐踏,這原本熱鬧非凡的沙場隻剩下了黑袍一人與滿地屍首……
暗紫漸漸淡去,陳玉知撲通一聲倒在血泊中,他神誌雖然清明,卻抵不住呂亦先方才近乎瘋狂的殺戮,此時一位黑袍女子緩緩走來,笑道:“如何,最後可不是還得靠我救你?”
陳玉知索性閉上雙眸,也知曉女魁不會傷害自己,如若不然……此前呂亦先降臨時第一個便會對她出手。
女魁見這小家夥不說話,便也覺得十分無趣,興許是應龍轉世的關係,女子背著陳玉知總覺得有些心跳起伏,卻也不知曉自己為何會有這等幼稚情愫,當即問道:“一點也不懂自愛自珍,這洞玄修為一朝化為烏有,你就不心疼?”
黑袍頭一次露出愁容,虛弱道:“心疼,如何不心疼?隻是倘若我不傾盡全力,也許所有西府壯士都會犧牲……”
女魁碎道:“我瞧你是舍不得那個小丫頭,死到臨頭還卿卿我我!上次那幾個紅顏如今又身在何處?”
“各走天涯,無非一道,雖不相伴,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