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因果（五千大章）
“連軀殼都沒有了嗎？”南宮凡滿目憂傷，想起前輩的囑托，又很快重振精神。視線放在殘留的衣袍之上，“前輩，在下隻能給你立一個衣冠塚了.……以此讓後來者記住前輩的大功德。”
話音落下，一步上前，蹲下身子，如獲至寶般小心翼翼抓向老者唯一留下的白袍。
手觸碰到了，不過都是泡影。
什麽都沒有留下！
南宮凡身體僵住，半晌，抬頭看向天空，“賊老天……你遲早會受到報應的。”
他對天道的仇怨一下子達到了極致，深深吸氣，緩釋心情，也沒了立下衣冠塚的想法，目光牢牢鎖定那方距離如此之遠也能看到輪廓的山峰。
前行！
“前輩說沒有了生靈，小草倒是依然旺盛無比。”南宮凡眸子謹慎之中透著好奇。
這裏的一切果然充滿了腐朽，除了“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頑強小草，就隻有點點碎石和泥土的存在。
不過帶來的不是大自然的芬芳，鼻尖縈繞的隻有硝煙的氣息。
樹木已經枯死，低垂腦袋，枝丫斷裂；小山已經崩塌，隻能從四處淩亂的隨時看見一絲絲端倪。
似乎這片大地，隻有小草和那做還有輪廓存在的高山。就連太陽與月亮也不可見。
若沒有生機的星球被稱為死星，那此處稱之為死陸並沒有什麽太大問題。
可見當初隕石落到地麵時有多麽狂暴。
“如果，我也有小草這般旺盛的生命就好了！怕是所謂‘打不死的小強’，比之也有極為遙遠的距離。”南宮凡發出由衷的感歎。
“呸……咋就將自己比作小強了。”
在行進了一天一夜之後，果然沒有見到行走的生靈，這讓他警惕心一下子回落很多。
可還是隻能隱約見到那座大山的輪廓。
“這大陸看來極為寬廣.……這山也不遑多讓，哪怕被隕石摧殘，也有如今的威風。”
南宮凡繼續前行，此時，地麵已經有一些不起眼的裂縫。
他仔細觀摩半晌，朝氣一下子喪失了不少，滿目都是擔憂，“看來還是低估這隕石所帶來的傷害了。這等奇物，我真有本事將之收走嗎？”
“相信自己.……前輩能叫自己來，必然有所把握……”
淡淡的念頭在心田裏徘徊，這似乎是另一個人在說話，又好像不過是心念湧動間掀起的想法。
南宮凡沒有懷疑什麽，重新振作士氣，繼續前行。
“一個月了.……除了地麵的裂縫明顯增多，那大山似乎還是遙不可及，跟最初所見沒有什麽兩樣。這片大陸，也太大了一些吧！”
南宮凡自認為也算是走南闖北，見識過了諸多世界，可如此寬廣的大陸，也從未見到過。不由心生懷疑，“難道這是主大陸的一角？”
“先前還在闖蕩高塔，轉眼就到了主大陸？這與我規劃的路線有些不相符。”南宮凡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可很快又淹沒在識海深處。
“不管那麽多了，找到那隕石，將其收走，讓這方大陸重見天日才是此時最該幹的事情。”
南宮凡怎般也沒想到，哪怕以自己的腳力，也足足走了一年才算抵達這座大山腳下。
在行走半年後，所見裂縫越發密密麻麻起來，甚至還有寬廣的裂縫，就算曾經見到過的黒蛟若是墜落其中，怕是都掀不起什麽波瀾。說那是深淵已經沒有一點問題。
“這山……”
南宮凡抬頭仰視前方的高山，黑霧繚繞看不真切，隻能模糊的看到一個輪廓。山頂似乎是一片紅色，好像有萬年不熄的火焰在其上跳躍。哪怕隻是站在山腳，都能感到一陣陣炙熱的氣息鋪麵而來。
這些都不是他關注的重點，這山體之間滿是裂縫，似乎隨時都可能會就此崩塌。
這讓南宮凡不由心生寒意，如果自己登山的途中，這山峰正好崩塌.……自己這小胳膊小腿的可一點也扛不住，一不小心就得魂斷此地。
“上去嗎？”
南宮凡猶豫不定。
“上去，已經做出了承諾。哪怕粉身碎骨，也得去完成！”
一道念頭閃動，南宮凡抬起了腳步。此山以前或許還有山路的存在，可如今早已不見蹤跡，隻有巨石與裂縫點綴其間，他不得不小心翼翼，走上一步，就得停下一會兒。
他剛剛邁到山體範圍之中，一聲“吱呀”炸響。他像是受驚的小鳥，立刻往回跳去。
“嘭！”
地麵似乎都顫抖了兩下，南宮凡也不由一個激靈。
眼前是一棵巨大的樹木，不過早已枯萎，沒有一片葉子存在。還有細小的石子不停滑落，“嘩啦啦”，如雨水一般。
讓南宮凡心生寒意，“這樹木看起來比.……還大。”
“等等，比什麽還大來著？”南宮凡眼中古怪無比，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麽？
他皺眉沉思不已，他覺得這個疑問十分重要，若是搞不清楚自己或許會後悔一輩子。就連對這要崩塌的山體所落的下馬威都不管不顧起來。
“或許是曾經在哪裏見到過一方超級大樹，不過太久了，觸景生情，所以才生出了這種感覺。”
南宮凡瞳孔閃爍光澤，似乎看到了自己曾見到過的場景……一方大樹從低穀之中生長出來，一介儒生、一隻青鳥腳踏虛空大打出手。
“看來是想多了。”南宮凡鬆了一口氣，同意了自己腦海中湧起來的那一道想法，“看來是前輩身亡，讓我變得有些多愁善感了起來。”
抬起腳步。
隻是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才休息沒多久.……怎麽感覺有些累了？如果能飛上去該多好？”
飛上去.……
南宮凡越發感覺自己疏忽了什麽，可心中總有一股念頭在催促著他繼續前行。
“不對，不對，很不對。”南宮凡連連搖頭，“如果真遇到這種情形，我雖然沒能力飛上去，可也有手段直接上去才對……這裏，很不對！”
“沒什麽不對，是前輩隻將我孤身一人撈了過來。”.……
“有道理。”南宮凡點頭讚許，微微抬起腳步，心中為此生起了一陣喜意。
他所有的動作突兀都停頓了下來，瞳孔閃爍異樣的光彩，嘴中喃喃自語，“不過，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
“我就是你.……”
“那你為什麽要回答？我親愛的樹妖！”南宮凡嘴角上揚，露出譏嘲之色，隨後張望四周，“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有什麽樣的風險？”
“我就是你的一縷念頭，前輩已經說過，隻要登臨絕巔必然會得到那造化……”念頭繼續湧動。
南宮凡無動於衷，臉上的譏嘲之色越發明顯了起來，似乎在嘲笑這縷所謂的念頭太過不自量力，此時他心中的想法就是玩弄這一隻“小老鼠”，滿臉古怪，話語中卻滿了疑問，“我的一縷念頭，你的意思是我有精神病？”
念頭一滯，這是什麽奇怪的思路……
“說話啊？我到底怎麽了？”南宮凡話語之中滿是擔憂。
“不是，我是前輩點化你所留下的一縷念頭，來自於你，卻又接受了前輩的傳承，將指引你登臨絕巔。”念頭急中生智，立刻開口回複。
南宮凡做出一副沉思的樣子。
“你難道不想成神嗎？”念頭似乎看到了成功的可能，聲音中充滿了蠱惑，“隻要拿到這個造化，轉眼就能成為神靈！”
“是真是假暫且不論，不過若真有，拿到造化，便局限於神靈境界的神靈嗎？那這樣的神靈不當也罷。”南宮凡眸子沒有掀起一點波瀾，反倒是猖狂大笑了起來。
武無止境，不過是要靠自己的領悟在道路上前行。這些速成的造化，不要也罷！
神靈，對南宮凡來說是必然要達到的，並不能滿足他的胃口。
念頭之中的聲音，一時之間語塞，他的念想之中，高高在上的神靈便是無所不能，這都不能蠱惑眼前之人嗎？此人實在是太過自大了一些吧……
半晌，念頭中傳出一道輕歎，他知道自己被戲弄了，可心中實在是奇怪無比，自己有幻境之術，更有陣法助威，模糊了此人的意識，可謂萬無一失。但怎般此人察覺到一點不對，就立刻肯定出現了問題，甚至還反向套起自己的話來。
他是一個喜歡學習的樹妖，想要從中吸取經驗來彌補自己的幻境，不由開口詢問，“你是怎麽察覺到不對的？”
“很難嗎？”南宮凡搖頭不已，如果中計一次還不吸取教訓，那才是真正的無可救藥吧！
“不難嘛？”樹妖語氣之中充滿了遲疑。
“好了，別問東問西的了，該放我出去了吧？這樣僵持著也不是一個事。”南宮凡沒心情跟他玩這樣無聊的遊戲，冷冷掃視前方的大山，差一點就登上去了，也不知前方會有怎樣的危險？
不過，這樹妖萬萬沒想到，他在幻境之中落下巨樹，隻為提高危險的氛圍，反倒是弄巧成拙，讓南宮凡明辨真實與虛幻，從而真正的清醒了過來。
“嘿嘿，為什麽要放你出去？待在這裏，等外麵的身軀如我夥伴他們一樣枯死不好嗎？”
南宮凡麵色不變，對於樹妖生起殺心也無話可說，修煉一道本就是如此，除非影響天地的大事件，哪有什麽對錯與是非。甚至就連那些大事件很多也沒有對錯之分，不過是有了勝利的一方大書特書，才有如今的曆史。
不過，他可不會真的就在此地等死，“第一波幻境也是你主持，不過這第二次的破綻太多，並不如第一次那般完美.……真以為我毫無辦法了？”
“那我就坐等你打破幻境回歸真實了。”
南宮凡眸子冷冽，淡漠的出聲，“你超綱了。”
“是的，我超綱了……但是你又能奈我若何？”樹妖總算是露出猙獰的色彩，他要為自己的小弟們報仇！
“我確實不能奈你如何，不過我新發現一個有意思的東西。”
“嘿嘿，我坐等你發揮。希望你能回歸本體。”
“多謝你的祝福。我想我會辦到的。”南宮凡淡然一笑，“這天地有溝壑，我為神靈！”
聲音落下，南宮凡整個人竟飛了起來。
“你你你……”樹妖話語之中充滿了驚恐，“你怎麽知道這破綻的？”
“因為這是曆練，這是在那位大人的陣法布置之下。你既然借助了陣法，就該明白的。”南宮凡眉頭輕揚，說不出的意氣風發。
他感覺，自己能一拳轟爆腳下的這方大陸。雖然這些都不過是虛幻，是假的，不過他自信遲早自己也能達到這樣的境界。
當然，如今他並不想這麽做，既然已經在睡夢之中成為神靈，他當然要去山巔瞧上一眼，這樹妖一直蠱惑自己去往的山峰，到底有什麽蹊蹺之處。
念及如此，他穩定心神，往山巔飛去。
四周的畫麵突兀模糊了起來，顯然樹妖正在結束這片幻境。
南宮凡冷哼了一聲，卻也無可奈何。
為了真實，這樹妖借用陣法之力，反倒是讓他鑽了空子，可是想要以此就影響這方世界還是沒有一點可能。
從某種意義來說，這就是南宮凡的一場夢，不過，先前他活在樹妖所勾勒的世界之中，如今他醒悟過來，就自己為這方世界增添色彩。不過，這場夢繼不繼續做下去，跟他沒有一點關係，開關在樹妖身上，他想關就能終結這一場美夢。
樹妖如此姿態，反倒是讓南宮凡對山巔的色彩更加好奇了起來。
看來自己的夢中被這樹妖植入了了不得的東西，其甚至想借此格殺自己。不過當自己暫時成為了無所不能的神靈，這一切都不過是笑話罷了。
樹妖急了！並不想讓南宮凡知道真相。
可同樣，南宮凡也不是一個安分的主。在樹妖真正的誕生殺機，不按規矩行事，就注定了它不再是曆練道路上的考官，而是成為了真正的敵人。
敵人越是不想讓南宮凡做的事情，他越是要去做，哪怕不能奈之如何，惡心也能惡心到他。能讓敵人感到惡心，他便感到由衷的高興。
當然，他也怕樹妖隻不過是在故作姿態，反倒是將他引到那不知何等玩意上去，該有的小心謹慎他同樣不會丟掉。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哪怕是所謂的神靈也有可能在陰溝裏翻船。
借著夢中世界崩塌的前夕，南宮凡駕臨山巔，不過他是在更高的天空向下俯視。
那是……
蠻族大陸破碎時，朝四周飛射的碎片之一！
樹妖說其是流星，還真沒有一點過分。
不過，這生命世界的碎片，怎般可能在樹妖手中？
南宮凡瞳孔閃爍光澤，自己的神靈修為是虛幻的，能不能借此拿起實物？他心動了，這碎片，不管是拿來做什麽都有極大的作用，當然最吸引他的是，那日他看到了其中包裹有龐大的死氣。
隻要拿下這一塊碎片，哪怕不去混亂地宮，很長時間也不用為死氣發愁，甚至說不定比那裏數量更多。
南宮凡剛剛打定主意，從自己的世界之中清醒過來，卻發現，眼前的世界已經緩緩褪去。
晚了！
“唉，還是顧慮太多，不夠果斷。”南宮凡悠悠一歎，倒是沒有什麽遺憾的心思。他始終懷疑，自己若是接近那世界碎片，絕不能將之降服，甚至反受其害讓樹妖有可趁之機。
心神微微恍惚，眼前的一切漸漸消散，南宮凡看到了自己，正癱軟在地麵上，傻傻的笑著。
……
南宮凡的意識成功回歸身體，此次隻是屁股略微感到有點發麻，其他倒是沒什麽大礙。
睜開了眸子，眼前已經沒有樹妖的影子，顯然因為自身實力的原因，這樹妖所發揮的能力有限，連最強大的幻境都告破，它也沒有了作亂的心思。
南宮凡瞳孔微眯，艱難的站了起來，邊揉屁股，邊問體內的敖蒼蘭，“能找到那樹妖的蹤跡嗎？”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南宮凡自認為是個小人，可等不到十年那麽久的時光，報仇有那個能力的話，還是當場報來得更加痛快。
“曆練怎麽能求人呢？”敖蒼蘭聲音中充滿了鄙夷，不過還是老老實實開口，“很顯然，到了樹妖這樣的層次，能在這方世界之中任意遨遊。而四周都是它的同類，想將它找出來極為困難……”
“說人話！”南宮凡聽聞這些話語，立刻明白，敖蒼蘭實則有辦法鎖定那樹妖的身形，立刻興致勃勃的說道。
“嘿，你跟它既然發生了不愉快，那你們倆的因果線便會加深。若是能學會因果之術的一點皮毛，想必就能找到一直生活在溫室且受到諸多限製的它了。”敖蒼蘭悠閑的開口。
南宮凡揉了揉腦袋，麵色古怪無比，這是要自己往神棍的方向發展嗎？
敖蒼蘭隻是一眼，就看明白了南宮凡到底在想些什麽，頗為無奈的說道，“因果，是這世間最虛無縹緲的道路之一。跟命運並駕齊驅，不僅僅是神棍才會用到，哪怕隻是皮毛，都給你極大的裨益。很多強者也會對其稍加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