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有個女人在等她
和媽媽分開回到報社，剛一露麵同事就告訴竇子萍有個女人在等她。竇子萍的第一個反應是：那個女人又來找我了？
“什麽樣的女人？”
“一個美女。”
“能不能別把所有女人都叫美女？”
“真是美女。”
好吧，算你無藥可救。
竇子萍已經拿定主意，如果真是那個女人，她會死死堵住會議室的門，然後大喊“快報警！找保安！”光天化日之下，她就不信樓裏這麽多人抓不住一個女人。
帶著蹦蹦跳動的心和周身湧動的熱血，竇子萍大義凜然地走向平台會議室。透過落地玻璃幕牆，看到那個等她的女人，熱血立馬變冷，不過心跳還是有點快。好吧，至少不用抓人了。竇子萍拉開會議室的門。
等她的確實是個美女——她爸爸還沒正式離婚的老婆王怡涵。在與王怡涵目光相對的瞬間，竇子萍還真想起了爸爸的囑咐：不管在哪裏遇見王怡涵都要馬上打電話給爸爸。可是她沒有這麽做的意思，畢竟她是個成年人，而且是在她的地盤上，王怡涵還能怎麽樣？
關上玻璃門，竇子萍朝王怡涵笑了一下。“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我也不知道你們住在哪，想找你不就得到你單位來嗎？”
“給我打個電話，咱們找個咖啡廳什麽的多好，這兒亂糟糟的。”
“找咖啡廳也得你請我，哪好意思。”
“沒關係呀！”
“關鍵是，你的錢說好了是要給王子出國用的，我實在舍不得花。”
竇子萍齜了下牙。這人夠狠的，好像自己就是給王子賺錢的工具，每一分錢都不可以支配了。
“你應該不是說說就算了吧？”王怡涵緊緊盯著竇子萍。
“沒有。坐吧，我們這兒有免費的咖啡，要不要給你來一杯？”
“不用了。”
場麵有點尷尬。靜了一會兒場，還是王怡涵先出聲。
“你和你爸的日子一定過得不錯吧？”
“還行。”
“沒想到你們撤得那麽快，一大早就跑得無影無蹤。家裏扔得撇兒片兒的，我們娘倆真是被拋棄的感覺。”
“我以為是你和爸爸定好的。”
“哪有！他什麽事和我商量過。按理說在你麵前我不應該說你爸的壞話，說了你也不會信，反而會討厭我。算了，還是不說了。不管怎麽樣，他也是我自己選的男人，當年為了和他在一起，我忍受過太多的委屈和壓力，誰能想到才十年，我愛的男人竟然變得這麽無情無義——”
王怡涵確實很漂亮，雖然已經過了女人最好的年華，但是保養有術，在她臉上看得見歲月，找不到風霜，可惜卻是紅顏薄命那一卦的。唉，竇子萍真誠地在心裏歎了口氣。
“你們是不是溝通得不好？”這句話純是為了不冷場，竇子萍一點都沒有幫王怡涵解開婚姻困局的意思。
王怡涵搖著頭。“激情過去之後，留下的全都是傷害。原本我以為我是你爸今生最愛的女人，現在才知道，他根本不愛我，隻是想占有我，等到滿足了他的心願，就再也不給我想要的東西。他把他的心對我徹底關上了，根本不想再和我交流，也聽不進去我說的任何一句話。最可怕的是他開始懷疑我，懷疑我背著他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我已經嫁給他了，而且已經這個年紀，作為女人沒有什麽資本再折騰下去，我是鐵了心想和他過到老，過到死，我怎麽可能做背叛他的事？做了那樣的事對我能有什麽好處？但是他寧可相信別人的挑唆，也不相信我的解釋。這幾年我一直想挽回我們的婚姻，可是不管我做什麽樣的努力他都不接受，反而我越努力他越反感。就是這麽回事，心要變了，什麽感情啊，全都沒了——”
玻璃房子外麵不斷有人朝裏邊看。這些人怎麽這麽喜歡關心與自己無關的事呀？對於祖國人民愛賣呆兒的習慣，竇子平很有些意見。
“我能打斷一下嗎？”竇子萍擔心任由王怡涵說下去會沒有盡頭。
王怡涵停住了，用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看著竇子萍。
“離婚是你和我爸的事，你們這10年到底處的怎麽樣，為什麽會離婚，要怎麽離，我全都不清楚。其實我也不會袒護我爸，因為我不知道怎麽袒護他，反過來說就算我向著你，也沒有辦法要求爸爸做任何事。總之還是你們倆直接溝通比較好。”
王怡涵知道自己幹嘛來的，所以馬上切入正題。“我知道你對這些不感興趣，也沒指望你幫忙。我來找你隻是為了你答應王子的事。我已經開始給王子辦出國手續了，想必他中考是一點戲都沒有，與其讓他在家裏玩遊戲，還不如早點出去，到了他喜歡的環境裏也就好了。這麽大的男孩子正是不好管的時候，偏偏這個時候我和你爸又在鬧離婚，別看王子不愛說話，他脾氣大著呢，我有點擔心萬一他覺得我和你爸的事對我不公平，再鬧出點事來，對誰都不好，還不如快點讓他出國，眼不見心不煩。你說呢？”
“其實出國也不一定是惟一選擇。我剛出去那會兒也認識幾個像王子這麽大的男生，就像你說的，這麽大的小孩正是變化特別大的時候，如果身邊沒人管，有的還可以，有的也會出事。”
“我已經管不了那麽多。現在王子就想出國，我是他媽媽，隻能盡力滿足他的心願。那天你說願意幫王子，我真的很感動。就算你不喜歡我，和王子也沒有血緣關係，你能像姐姐一樣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他一把，我還是非常感謝你。你沒改主意吧？”
“答應過的事我一定會做。”
“那正好，今天就要給留學機構打訂金，我已經一點錢都沒有了。他們說今天如果不打，王子就趕不上這批了。”
“哦。”
“那我們現在就去吧，我看樓下不遠就有家工行。你的卡是工行的吧？”
“對。”竇子萍再次想起爸爸的話，如果不告訴爸爸，就這樣把這件事辦了，爸爸知道以後一定會非常生氣。可是如果告訴爸爸，爸爸一定不讓她跟王怡涵去打款。這種情況是不是就叫夾板氣呀？
“走吧，別耽誤你太長時間，我知道你忙。”
竇子萍站起身，手裏抓著手機。“我給爸打個電話，告訴他一聲。”
“你別給他打！”王怡涵的聲音不小。
竇子萍驚詫地看著她。
“你如果給他打電話，他一定不會讓你給王子打錢的。我太了解他了！”
“這件事爸爸知道，我不能不告訴他一聲。”
“豆子，我們也算是做了十年的一家人。我在你身上花的錢肯定比你給王子的這點錢多上好多倍。我沒有向你要補償，更不想跟你算細賬。如果你爸是個仗義的男人，跟我好離好散，把我們娘倆應得的給我們，我也犯不著低三下四來找你要這點小錢。我是見過錢的人，拎著三五十萬的現金坐飛機也不是一次兩次。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全是被你爸給害的。就算你是他女兒也應該知道你爸是個什麽樣的人，他不僅霸占了我最好的年華，還榨幹了我血汗，到現在讓我變得一無所有。你也是女人，將來也會結婚，生孩子，萬一你一不小心找了個這樣的男人，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我現在的心有多苦。我以王子媽媽的名義求求你，把這筆錢給王子，就算是你借給他的，等到他長大了，出息了，賺錢了，一定不會忘了你這個姐姐。”
“我說了給王子的一定會給他。不需要償還，也不需要回報。但是我也答應爸爸了，做這件事之前會告訴他，所以我也必須得告訴他。”
王怡涵的臉色變了，應該是很、非常、特別生氣。“你這是在找借口，你不想幫王子了對不對？你和你爸早就商量好了，你們倆在演雙簧，串通一氣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對不對？我太善良了，竟然還相信你！”
一定是王怡涵的聲音穿透了玻璃，外麵的好幾個同事一起伸長脖子朝裏邊看。
“我並沒有拒絕給你，你何苦這麽激動？”
“如果不是為了王子，我不會在你麵前低三下四，我也是個要臉麵的人，被逼到這個份兒上，我真是——”大量的淚水瞬間充滿王怡涵那雙美麗的大眼睛。
竇子萍真的不敢看那雙眼睛，現在她終於明白為什麽瓊瑤阿姨一定要找大眼睛的美女來當女主角。
“好吧，我打給你。”竇子萍從了。
聽到這句話，就好像電視廣告中喝了清涼飲料的模特一樣，王怡涵身體中的虛火一下子消了，她慢慢平靜下來，擦幹眼淚。在這個過程中她也注意到玻璃外邊那些探頭探腦的家夥。
“對不起，豆子，給你添麻煩了。我知道你也為難，他是你親爸，我是你後媽，誰親誰遠不用說。你就看在王子的份兒上，幫我這個忙，不管以後我和你爸怎麽樣，我們的緣分可以單論。”
竇子萍不想再和她糾纏。“走吧。”
在和王怡涵去銀行的路上，竇子萍已經想到爸爸知道這件事以後的樣子，不過在竇子萍的理念中，承諾是不能悔改的，必須履行，這點她很確定。按照王怡涵的指點，竇子萍把自己卡裏的錢轉出去。然後她讓王怡涵在銀行的單子後麵寫了收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