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運河漂浮的殘肢
竇子萍趕到北運河的時候警察早就到了，河裏的殘肢已經被警察收起，她根本沒看到什麽。不過岸邊聚集了好多人，竇子萍采訪不下十個人，他們都對她描述了幾乎相同的情況：最先是一位老人發現運河裏有個東西，看樣子像人的小腿，可是沒有腳，老人以為是人形模特，現在扔人形模特的不少，腦袋都到處亂扔，再加上那段腿慘白的顏色，老人更加確定是模特零件。可是那個東西慢慢的朝岸邊漂來，越來越近的時候，他才感覺不對勁，因為他分明看到了骨頭，還有被水泡過的肉——
老人趕緊喊附近的人過來看，大家一致認為不是人形模特，於是有人報警，有人爆料。
出現場的警察竇子萍並不認識，了解完情況她就直接去了刑警大隊。趙剛正好在。竇子萍就問他到底什麽情況，趙剛告訴她剛才出警的不是他們隊裏人，應該是區裏的兄弟們。
“哦，可是他們沒說不能報。還接受了電視台記者的采訪呢。我也拍了視頻。而且已經發到新媒體上了。”
“真的？”
“啊！標題是：一段殘肢漂浮在北運河上。”竇子萍用驚悚的腔調說出這個標題，把趙剛給逗樂了。
“你能不能不這麽娛樂？”
“沒有啊！我很沉痛的。所以特別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種案子更難弄，沒那麽快搞清楚。”
“反正也不是你們的案子，我可寫了，明天報紙的標題就是這個：一段殘肢漂浮在北運河上。”
“不是我說你們，這個有什麽可寫的？寫出來隻能讓大家產生恐慌。”
“已經產生恐慌了大哥。很多人都看到了殘肢，如果媒體不報就隻有小道消息亂傳，那還不一定傳出什麽花樣兒來呢。況且產生恐慌也比不明不白讓壞人給害了好啊。如果真有殺人狂存在呢？萬一真是個殺人案呢？至少給大家提個醒，不要再給凶手機會了。”
“我真說不過你。”
上次竇子萍勸趙剛和前妻複婚，對趙剛打擊確實不小，自己認為不能高攀是一回事，讓對方明白說出來我不可能看上你是另一回事，當然竇子萍沒說看不上趙剛，可是那麽真誠地勸他和前妻複婚，不是就明擺著說人家根本沒考慮過你嗎？
這幾天工作也辛苦，情緒更是低落，大家都覺得趙剛心情不怎麽樣，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也不敢亂問。忽然看到竇子萍出現，辦公室裏的人都覺得解藥來了，包括吳大姐在內對竇子萍都非常熱情友善。
“你們記者消息真是快，我們也就才得到消息，你看你都從現場回來了。”吳大姐的臉上竟然也現出一絲溫暖的笑容。
“如果是市民報警的話，他們一般都會同時給媒體爆料。我們報社遠，我到的算晚的，其他媒體早就到了，他們都看到殘肢了，我沒看到。”
“沒看到更好。”趙剛說。“一個女孩家，還是離這些事遠點。”
盡管竇子萍給了他巨大打擊，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隻要看到她，趙剛還是覺得很舒服。本來就該滿足於欣賞天鵝，怎麽能想到吃天鵝肉呢？該死，該死！趙剛想給自己兩巴掌讓夢中人清醒過來。
“可是我沒法遠呀，這是我的工作。”
“我覺得你做這個特別合適。”小群趕緊加進來。“跟你們領導說，不許再換人了，你比之前那幾個都好。”
趙剛瞪了小群一眼。“瞎說什麽？”
小群咧了下嘴，然後嬉皮笑臉地看著吳大姐。
“我跟於洪那邊比較熟，你要是想了解什麽情況，我可以幫你找人。”沒想到吳大姐不用“招”就“安”了。
“謝謝吳姐，需要的話就得麻煩你了。”
竇子萍沒有在刑警隊逗留，匆匆趕回報社寫稿子。還別說，竇子萍來隊裏晃這麽一圈，趙剛的臉上就開晴了，眉頭也不皺了，眼睛也放光了，說話也溫和了。這點全辦公室的人都看在眼裏。等趙剛一出去大家就議論開了。
“看來趙大的第二個春天真來了！”
“不承認也沒用，都寫在臉上了。”
“她以前和嫂子談戀愛的時候也沒這樣，嫂子過來看他，他還沒好氣地攆人家走呢。”
“要不怎麽離了呢？也許小竇才是趙哥的真命天女。”
“我覺得困難挺大，那丫頭不是一般戰士，就算趙大來真的也未必能成。”
“成不成總得試試吧，不能沒開始就打退堂鼓。”
“最關鍵是趙大離異有孩兒，人家是黃花閨女，這個不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不算啥，到時候就是事了——”
“就是，人家姑娘條件那麽好，我看夠嗆。”
“成不成是他們的事，撮合不撮合是咱們的事。咱們盡管撮合，別的也管不了。”還是吳大姐對形勢認識比較清楚。
薛仲乾一直都沒有回短信。
竇子萍百忙之中還查看過好幾次，她發給薛仲乾的短信始終沒有回複，一直孤零零呆在那裏。
領導不在，竇子萍的稿子寫完直接交給編輯中心。在等待編輯中心回複的時候，她給爸爸打了電話，說想和他聊聊，可是爸爸卻很抱歉地說，他已經在機場了，正要打電話告訴她呢，深圳那邊的項目需要他馬上過去一下，他爭取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
“什麽事，能電話裏說嗎？”爸爸問。
“還是等你回來再說吧。”
“如果王怡涵再找你，別管我在哪，一定給我打電話，當著她的麵兒打，我有辦法治她。”
“哦，知道了。”
“還有就是早點回家。如果晚上出去玩就讓你們領導送你。對了，他今天表現怎麽樣？”
“生病了，沒來上班。”
“這個小子，到底什麽情況？”
“沒事，就是感冒了。”
“不是裝病吧？反正我會盡快回來，自己注意安全，好好吃飯。”
“知道了，爸，你也多保重，別著急上火。”
“放心吧，你爸還沒老呢。”
“再見，爸。”
怎麽辦？兩個竇子萍信任的人突然間全都消失了。恐嚇短信就在手機裏，說明敵人在身邊，可惜在這麽大的一個城市卻沒有人能夠幫她分擔。這種孤獨感曾經不止一次襲擊過竇子萍，無論是在爸爸的新家，還是在異國他鄉的美利堅合眾國，她經常感覺到自己是個孤兒，盡管爸爸媽媽都在，也都愛她，但是內心的孤獨卻無法排除，所以她才會勸趙剛和前妻複合，即使趙剛是她喜歡的人，為了明明她也會勸他回到前妻身邊。
也許真的該嫁人了。不管怎樣找個男人嫁了吧，那樣的話身邊總會有個親人，按照法律規定這個人不能離開她，她也就不會這麽孤單。然後竇子萍又想到薛仲乾，昨天還一直在她身邊，讓她覺得可以依靠的那個男人，現在是獨自在家裏生病呢還是被女朋友監視反省？竇子萍不是天真少女，明白人間情感多變，可是當她自己麵對複雜局麵的時候，也覺得難以掌控。
工作結束後竇子萍去情調酒店門前取了車，帶著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走過昨天晚上的那些路，在關上房門之前，還看了一眼曾經上演過吻戲的場景，那兩個人的影子似乎還在。
沒辦法，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