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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下雁翎

  白袍人並未介意金永貴的冷嘲熱諷,咳了幾下,隨即回道:“大人,我倒還真知道他們三個是什麽人,從何而來,這才說他們不是這廟中強盜。”


  周國全一聽,登時神情緊張,將手中鐵尺一橫,全神戒備,指著白袍人道:“姓張的,這麽說你和他們是老相識了,噢,怪不得你初到定遠,就對案情了如指掌,言辭鑿鑿說這凶手就在黃覺寺,我還一直納悶,頭,咱們著了這姓張的道了,原來他才是這幕後真凶,賺了我們兄弟到這裏,要對我們下手。”


  金永貴聽白袍人言說知道這強盜的來曆,也是一愣,但是一聽周國全所說,沒好氣的瞪了周國全一眼,喝道:“胡鬧,張先生雖早年遊曆四方,但近年來一直住在京城,這次就是為了镔鐵國使臣一案才來了定遠,你少胡言亂語。”


  說著,金永貴扭頭又問白袍人道:“先生,金某領導無方,還望先生見諒,不過也不全怪老周胡言,先生初到此地,如何得知這人的來曆,尤其方才還指點我們攻他們下路,金某心中也頗有疑問,難道說他們真的是先生舊識不成?”


  白袍人也聽出來金永貴心中起疑,慘白的臉上微微一笑,說道:“大人莫疑,我並不認識他們,他們的來曆我是推斷來了,就算沒有完全精確,但應該也八九不離十。”


  “噢?推斷來的,那他們究竟是何來曆,金某願聞其詳。”


  白袍人淡淡回道:“他們三個都是雁翎軍卒,此番是私自離隊,如果我沒猜錯,他們大概是打算逃往南疆大禮國。”


  雖然白袍人語氣平淡,但雁翎軍三字一出,就見黑麵大漢三人頓時臉色大變,金永貴和周國全也同時驚道:“雁翎軍,不可能!”


  周國全冷笑一聲:“姓張的,你少滿口噴糞,雁翎軍乃我朝戍邊三軍之首,世鎮北疆,號稱天下雁翎,享譽四方,豈能輪到你來敗壞?”


  金永貴也頗為動怒:“先生,這話可不能亂講,雁翎軍素來軍紀嚴明,上到將軍,下到士卒個個視榮譽勝於生命,天下誰人不知,百餘年來鎮守北疆,保我青銅王朝北境安定。


  期間英雄輩出,哪個不是我朝男子爭相效仿的楷模偶像,試問天下有誌男兒,哪個不是聽著他們的英雄事跡長大的,又有哪個不以加入雁翎軍為榮,好能投身軍伍,建功立業,為國報效?

  別的不說,從我父輩再到我金永貴,在定遠當差四十餘年,可從沒聽過雁翎軍出過一個逃兵,那些可都是寧可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的鐵骨男兒,當逃兵這種事,絕不可能出自雁翎軍!”


  白袍人尚未答話,就聽那黑麵大漢一聲大吼:“你那病鬼,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們不是想聽實話嗎?好,咱告訴你們,這十三大案,還有那镔鐵使臣,都是咱三個幹的,咱招了。”


  周國全一聽,頓時大喜,對金永貴說道:“頭,他們招了,別聽這姓張的滿嘴噴糞了,汙蔑雁翎軍這事,等回了定遠,你可一定要稟告給徐大人,到時候再跟這病鬼算賬。”


  白袍人聞言微微一笑,淡淡說道:“前年冬,定遠鏢局十一個趟子手,護送劉員外三萬貫敕書,去往镔鐵國邊境互市,出了定遠不久就音信皆無,至今十一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三萬貫不翼而飛。”


  “去年夏,南院比武大會,王屋太行兩派六大高手結伴北上,也是出了定遠就再無音訊,至今仍是懸案未決。”


  “去年秋,镔鐵國河間地私馬販八人,領十八匹駿馬去往河東路販賣,一入雁翎關也是憑空消失無蹤。”


  “上個月,镔鐵國使臣……”


  “姓張的,你什麽意思?這定遠十三大案,我們不比你清楚?如今人犯自己都招了,還用你廢話?”


  白袍人沒有搭理周國全,而是扭頭對金永貴說道:“大人,方才你和他們三個也交了手,恐怕不用我說,您心裏也清楚,以他們三人的本領,人數又不占優的情況下,真能把案子做的這般天衣無縫,毫無破綻嗎?”


  “這個……”金永貴一時語噎。


  “他們也許不是明著來,或許使用了蒙汗藥或下毒,那可就不一定了。”周國全仍不服氣道。


  “十三大案中別的不論,但就剛才我說的這些,十一個鏢局護衛,六大武林高手,八個販私馬的,哪個不是常年走江湖,刀頭舔血討生活的,一個兩個能被下藥,這麽多結伴而行還都能被下藥嗎?”


  周國全被問了個張口結舌,雖然不服氣,但是一時間還真是無言以對。


  就聽白袍人接著說道:“方才兩位大人交手之時,我看的清楚,三人配合默契,攻守相互,無論兩位大人如何進攻,都難以得手,但是一旦攻其下盤,他們立刻陣腳大亂,這才被擒。”


  金永貴神情也變得謹慎起來,點了點頭道:“不錯,這也多謝先生出言提醒,其實這點金某也覺得奇怪,他們的武功似乎根本不和套路,也稱不上精妙,但無論怎麽打,似乎都無法攻破一般。”


  “因為他們用的根本就不是武功,而是陣法。”


  “陣法?”


  “對,此陣名叫翎羽陣,可以三人,五人,七人甚至更多人結陣迎敵,人數越多,威力越大,是北境軍常用的陣法。


  北疆麵對的多是镔鐵國和白銀帝國的馬軍鐵騎,南朝多步卒,對抗騎兵過於吃虧,百年前楊將軍創立雁翎軍時,借鑒古兵書,創立此陣。


  因為騎兵在馬上無法攻擊下路,因此翎羽陣完全放棄下盤,專攻上中二路,是專門為了對付騎兵的陣法,因為效果出眾,後來在北境全軍推行,所以這陣法唯一的弱點就是下路。”


  “原來如此,那這麽說,這三人當真是雁翎軍的逃兵嗎?”


  “頭,就算他們用的是陣法,但是這也不能說明他們就是雁翎軍啊,鎮守北疆的也不光是雁翎軍,還有關寧衛和靜塞師,怎麽就肯定他們是雁翎軍的逃兵啊?”


  “靜塞師乃是騎兵,並未推行翎羽陣,關寧衛遠在北河東,就算逃兵南逃,為避耳目,也隻會從河東路南下,豈會繞遠來走定遠?”


  “這隻是其一,還有其二,兩位大人,你們看,這三人右邊額頭上均有一寸見方的新傷,尚未結痂,而世所共知,一入雁翎軍,永為護國人,因此雁翎軍卒為表此生已獻給軍伍,都會在額邊紋上一根雁翎標記,以為榮耀。定是他們以防暴露身份,這才將額頭皮膚割去,留下此傷。”


  那三人額頭傷口極為醒目,金永貴和周國全方才也看的清楚,此刻經白袍人一說,也覺得世間哪有這麽巧合之事,三人同時傷在同樣的地方,連外形也一般無二,看來白袍人所言非虛。


  白袍人剛說完,周國全已是咬牙切齒,二話不說,衝上去照著黑麵大漢三人左右開弓,一人狠狠抽了兩個嘴巴,嘴裏恨道:“你們可是雁翎軍啊,個個都是榮耀高於性命,寧願戰死也絕不後退一步的堂堂男子漢,能當上雁翎軍,可是老子從小做夢都不敢夢的,而你們,卻當了逃兵。”


  說完還不解氣,又是幾個嘴巴,這次打的順手,就連小和尚十方也被狠狠抽了幾下。


  那三人此刻一聲不吭,均低頭不語,十方臉都腫了,剛想說:“官人爺爺,那你打我幹嘛?我又不是雁翎軍。”但是一看周國全雙目噴火,嚇得話到嘴邊,隻好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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