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首單萬貫
十方見賀立業突然聲淚俱下，情緒激蕩難以自已，這種悲痛與方才祭奠賀夫人之時那種痛哭是截然不同，看的十方是疑惑不解。
但賀立業此時的真情流露毫無掩飾，多少也讓十方的情緒產生些許憐憫，也覺得賀立業也並非完全是個冷血無情之人。
旁邊黛靡雖然任何時候都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但其實她的心腸極軟。
一看賀立業是聲淚俱下，懺悔之心毫無作偽，便對十方說道：
“看來真像你說的那樣，在這賀員外心裏，木坊的招牌果真是高於一切，賀夫人被殘害致死，也沒見他傷悲至此。
唉，如果單純是為了他，我也不願意管這血傀儡的案子，但我一是領師命下山，二來就算不看在賀立業的麵上，單純為了慘死的賀夫人討個公道，這件案子我不能袖手旁觀，所以想問你一句，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嗎？
如果願意，黛靡感激不盡，如果不願意，自可離去，黛靡自會理解。”
十方也心有觸動。
“姐姐就算不問，十方也不會一走了之。
但是有句話我要說明，我之所以幫姐姐，一不是為了賀家將來可能會給我豐厚的報酬，二也沒好心到想給這賀夫人討什麽公道，隻是單純念在姐姐的贈衣之恩和舍不得殺我的情分上，十方定當全力而為。”
黛靡一聽十方說是為了自己的增衣之恩時，也頗為感動，腦子裏剛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像十方這樣知恩圖報的人，甚是讓自己欣慰。
但是緊接著一聽十方又說到舍不得殺他的情分上之時，黛靡心中猛然一顫，一股莫名地情緒纏繞住了她的心弦，讓她頓生羞赧之色。
這感覺她自己說不清也道不明，隻是覺得有些不自在，但卻也不討厭，因此一時間愣在那裏，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十方。
十方說完，繼而轉向賀立業，高聲說道：“好吧，賀員外，如果想讓我和黛靡姐姐幫你查出真凶也行，不過我有個條件，隻要你能答應，我和黛靡姐姐自當全力以赴，保你木坊的招牌無損。”
賀立業一直痛哭不止，何叔在旁邊苦勸半天毫無作用，而那小少爺賀毓龍一直站在遠處，神色平淡，好似根本於他無關一樣。
這時一聽十方答應查明真凶，賀立業先是一愣，立刻轉身，幾步來到十方和黛靡麵前，撲通跪倒在地，聲嘶力竭說道：
“如果二位先生能查出真凶，保我木坊，別說一個條件，就是十個，百個條件，我也都答應。
如果要錢，先生說個數，賀某現在就給，要是用人，賀家上下所有人等全聽二位先生差遣，要用東西，隻要是這世上有的，賀某也必定會給二位尋來，賀立業誠心叩拜二位了。”
十方卻不緊不慢地回道：“夜提刑查案本應該是要錢的，不過這次我是幫黛靡姐姐，他們混元教不收錢，那這次我就看在黛靡姐姐的麵子上，半價大優惠，收個一千貫就行了。”
賀立業還沒說話，旁邊何叔瞪大了雙眼驚聲叫道：“啥，半價大優惠還要一千貫？木坊賣一個上等傀儡不過才十貫而已啊？”
黛靡一聽十方是獅子大開口，方才的感激之情頓時是消散無蹤，又沒好氣地說道：
“我曾聽師尊說夜提刑的報酬多是在五到十貫之間，就是一些特殊的委托，也不過二十貫而已，你怎麽上來就漲了一百倍？”
十方也沒聽諏取說過具體報酬是多少錢，隻知道也就是勉強糊口而已，隻是他本就對賀家就不爽，加上劉媽之事對賀立業更是頗有微詞，這才故意誇大其詞，要一千貫來為難為難賀立業。
這時一聽黛靡語氣不悅，語帶鄙夷之意，十方本就是信口一說，可不想讓黛靡誤會自己是個貪圖錢財的人，便改了口：“行吧，那看在黛靡姐姐的麵上，二十貫就二十貫吧。”
“不，如果先生真能查出真凶，保我木坊，賀某願出兩萬貫，一萬是給先生的報酬，一萬給黛靡先生。”賀立業說的是斬釘截鐵。
“一，一萬貫？”十方張了張嘴，眼珠都瞪了出來，心裏根本就不信：“乖乖，一萬貫啊，那都能在定遠買個大宅子當財主了。”
不光是十方驚了個呆，就是黛靡也吃驚非小，連忙搖頭，“賀員外不必了，混元教一向以替天行道，救民危難為己任，從不收取任何報酬，這錢我不能收。”
“給十方先生的是報酬，但是給黛靡先生的並非是報酬，我也知道混元教從不收報酬，但卻接受民間的香火供奉，這不過是賀某真心崇教的香火錢罷了。”
無論太一道還是混元教，的確不拒絕民間的香火供奉，既然賀立業這般說了，黛靡一時也不好再說什麽。
旁邊十方一聽心裏可樂壞了，但他知道黛靡極瞧不起貪財之人，因此當著黛靡的麵也不敢表露出來，便故作深沉的說道：
“賀員外，方才我說了要幫你也行，但是要答應我一個條件，這條件說的可不是報酬啊。”
黛靡一聽微微皺眉，更是麵露不悅之色。
賀立業卻毫不猶豫：“賀某自然明白報酬另算，剛才也說了，無論什麽條件，隻要先生提出來，賀某自會答應。”
“好，這個條件就是等水落石出之日，賀員外要親自去往衙門，給枉死的劉媽還一個公道，不知道賀員外能答應嗎？”
黛靡聽十方提條件，就以為他還貪心不足，又想加碼，賀立業本就答應了巨額報酬，十方還不依不饒，黛靡就覺得十方不免有些過於貪婪，心中頗為不喜。
卻沒想到十方提的條件竟然是要為劉媽要一個公道，不由得心中自愧：“原來他也有如此正義之心，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可不知道實際上方才十方想的卻是這賀員外家大業大，一萬貫連個猶豫都沒有，那兩萬貫是不是也能毫不含糊的答應呢？
隻是覺察出來黛靡十分不悅，而且一萬貫也算天文數字了，所以這才義正辭嚴地說出要給枉死的劉媽討個公道。
“這個……”賀立業略一猶豫，心說：“這小和尚要多少錢沒問題，但是要我親自去衙門打官司那可是癡心妄想，劉媽本就貪心要挾，是死有餘辜，我豈能為了個下人而自損名聲，將木坊陷入殺人的醜聞之中。”
因此賀立業本不想答應，但十方說的明白，自己要是不同意，萬一他真不幫忙查找真凶，反而因小失大。
因此賀立業心思一轉，“好，我答應先生，殺人償命，天經地義，等水落石出之時，賀某親自去往順安府衙門投案打官司去。”
賀立業雖然這麽說，但心中卻想：“等查出真凶之後，那就不是你們說了算的，就算真到了順安府，那衙門裏上到知府，下到衙役，哪個不是賀某養的狗，不過就是殺了個奴才而已，他們豈能真會因為這一條賤命就將我賀立業治罪。”
因此賀立業是滿口答應，十方這才點頭同意。
黛靡也對十方提的這個條件極為滿意，眼中露出讚許地目光，十方自然也看的出來，心中也極為欣喜。
這時賀立業又說道：“既然先生同意了，那事不宜遲，敢問先生，要查真凶，如今該從何處入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