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妒海風波
“就因為這出戲太過有名，因此無論在大小戲班，都是保留劇目。
因此在所有的傀儡當中，王小姐的傀儡像是最常見的，也自然而然就成了每個雕刻師父拜師入門時最先模仿雕刻的第一個傀儡像，在任何一家木坊裏，這張開刀像，可都有不少。
就比如我這木鄉樓裏，像這樣的開刀像沒有上百張也至少有七八十，是隨處可見。”
賀立業詳細解釋道。
“也就是說，任何木坊裏都有很多這樣的麵具，任何人都能輕易拿到？”黛靡頗為驚訝地問道。
“那可不，還什麽笑麵傀儡，你見到的不過就是帶著開刀像麵具的小賊而已，大驚小怪，不知所謂。”楊毓成冷言冷語，話帶譏諷。
黛靡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情況，但一聽楊毓成的嘲諷，便不服氣地說道：“就算麵具沒有意義，但是那相同的紅衣又該如何解釋，難道也是常見的傀儡戲服不成？”
“這個嘛……”楊毓成聽黛靡針鋒相對，到一時間沒了答對。
“毓顏，你去問問你小師父，這身紅衣是從哪裏弄來的，之前可從沒見小師父穿過。”賀立業突然向吩咐韓毓顏道。
十方倒是有些好奇，“好壞先生隻會說好壞二字，怎麽這瘋婆子還能和他溝通？瘋子問傻子，這事新鮮啊，我倒想見識見識。”
因此不由自主的往前湊了湊身子。
韓毓顏本來就嫌好壞先生一身的贓物，惡臭撲鼻，一直躲得遠遠的，這時一聽賀立業讓自己過去，是一百個不情願，腳下也根本沒動地方，而是說道：
“師父，弟子有件事一直想先問問黛靡妹妹，等問完了，再問小師父不遲。”
說完，韓毓顏不顧賀立業麵色鐵青，自行扭頭衝黛靡又問道：
“黛靡妹妹，有句話人家一直想問，隻是不知道當不當問？”
“如果不當問，就不必問了，白浪費時間，還是請三小姐趕緊問問好壞先生那身紅衣是從哪裏來的吧。”
黛靡看也沒看韓毓顏，冷冰冰回道。
韓毓顏俊俏的臉上露出一絲恨意，但很快就跟沒聽到黛靡說什麽一樣，繼續說道：
“妹妹別見外啊，人家自然是相信妹妹方才說的都是真話，但我師弟方才說了，戴麵具的或許隻是一個毛賊而已，並沒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但卻有一件事，姐姐我是如鯁在喉，那就是三更半夜，妹妹不睡覺，單身一個，跑到人家大師兄的房裏去做什麽，難不成妹妹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心思嗎？”
韓毓顏冷不丁冒出這麽一句出來，語氣中滿滿的都是酸酸的醋意。
在賀家幾個徒弟裏，黛靡最厭惡的就是這三小姐韓毓顏，無論蔣毓技還是楊毓成，或許也不待見自己，但是看在賀立業的麵子上，至少表麵還算有禮。
但唯獨這韓毓顏，自從見了自己之後，講話不多，但句句不是冷嘲熱諷，就是搬弄是非，此刻竟然還當著眾人出言汙蔑自己的清白，這讓黛靡如何能忍！
黛靡本就是女兒身，又從小就入了混元教，跟隨純陽先生學藝至今，耳濡目染，對於禮法聲譽是最為看重，此刻一聽韓毓顏的話說的下流無恥，登時眼眉就立了起來，眼中竟隱隱露出殺意。
“丫頭，瘋瘋癲癲，胡言亂語，成何體統，還不給先生賠罪。”賀立業也覺得臉上無光。
韓毓顏毫不在意，“既然做得，就不要怕別人說，要是怕別人說，那就別做，當婊子還想立牌坊，世上的好事哪能都讓一個人得了。”
黛靡實在是忍無可忍，右手已經放在自己腰間的短刃之上。
旁邊十方可看的清楚，他可清楚黛靡的性子，本就冷言寡語，那可是一言不合就會拔刀相向主兒。
既然如今賀立業都出麵了，優勢可就在自己這邊，要是黛靡真動了手，再怎麽說，人家才是一家人，賀立業肯定不可能幫著黛靡打韓毓顏的，到時候有理也變成了沒理了，再要想查明真相，就更是難上加難。
因此十方慌忙過來拉住黛靡，“姐姐，小不忍則亂大謀啊，那就是個瘋婆子，哪值得你動手，姐姐你就在旁邊看著，我保證給你出了這口氣。”
黛靡也是被韓毓顏說的太過不堪，這才一時上頭，被十方一拉，也覺得自己有失氣度，因而強忍怒氣，把臉一背，不再言語。
十方見黛靡轉身，便哈哈一笑，“三小姐我可清楚你的心思，不就是因為大少爺人長得英俊，舉止也風流，本領也大，三小姐不放心不是，就覺得這天下的女人隻要見了大少爺，那就沒有不想上前湊活的，對不？”
“我大師兄的人才模樣什麽樣還用你廢話嗎？那自然是一等一的人才了，別以為出身混元教，就高人一等，自以為就有資格跟人家爭個長短了。”
韓毓顏聽十方誇讚蔣毓技，也不禁心中得意。
韓毓顏喜歡蔣毓技這事在賀家早就是無人不知，韓毓顏本身不僅毫無忌諱，甚至每每還以此為榮，因此當著賀立業的麵也敢明目張膽地表露心意，直弄得賀立業和楊毓成都麵帶尷尬，連幾個下人也都心中偷笑不止。
賀立業皺了皺眉頭，心裏暗罵：“這丫頭真是被那個臭婆娘給慣壞了，一點臉麵都不要，一個姑娘家怎麽就沒有絲毫羞恥之心呢！”
十方一看韓毓顏比自己想的還上道，心中也暗笑不止，“那是自然了，不過我想提醒三小姐一聲，就算找情敵，也要找對了目標，恐怕三小姐自己也清楚的很，黛靡姐姐對大少爺明顯沒有任何心思，而真正對三小姐有威脅的，不是另有其人嘛？”
韓毓顏聽十方這麽一說，一張俏臉登時變的煞白，人也身子一晃，“胡說，那個賤女人出身卑賤，有什麽資格跟我搶大師兄？”
“出身高低貴賤或許在三小姐眼裏很重要，但是呢，恐怕在大少爺眼裏就不那麽重要了，至少在我看來，那位從模樣上，比三小姐還要強上那麽一些，而大少爺的態度，似乎也比對三小姐您更加曖昧一些。”
十方又不停地添油加醋。
韓毓顏心中最忌諱的就是這件事，隻不過她對此毫無辦法，因而強迫自己不去多想，但大師兄對那個女人如何，自己又怎麽看不出來，直到此刻被十方當眾像揭傷疤一般表露無疑，韓毓顏實在難以忍受。
就見韓毓顏怒火滿麵，失了智一般，將懷裏的小木偶高高舉起，看樣子就想衝十方砸過去。
但突然間，韓毓顏似乎想到了什麽，稍微愣了愣神，而後一轉身，也沒有一絲再嫌棄好壞先生一身的臭氣，到了近前，俯下身子，上上下下仔細看了半天，而後突然喊道：“師弟，對於衣飾你是最為精通，你來看看，小師父身上穿的是不是就是那賤女人穿著的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