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鶯歌之死
門外的聲音十方是再熟悉不過了,驚的他是猛然抬頭。
“小師父?難道說這瞎了的老婆婆就是尹婆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是到了八年前還是到了陰曹地府了?”
正當十方驚慌無措之時,就見老人左手上立的那隻紅鳥突然展翅飛起,瞬間越過房頂的天窗,不見了蹤跡,老人也將右手一握,縮回了長袖之中。
同時,就聽大門一響,一個衣著華美的年輕人走了進來,臉上帶著陰森森的冷笑,正是四少爺楊毓成。
不過讓十方更驚訝的是,眼前的楊毓成年輕不少,尤其是頜下光滑白皙,並無一根胡須。
十方一看楊毓成走了進來,臉上半是驚奇,半是尷尬,趕忙說道:“四少爺,這兒到底是什麽地方啊?”
哪知道楊毓成也和那個婆婆一般,似乎根本就沒看到十方,也沒聽到十方的問話一樣,而是徑直來到老人近前,微微一躬身。
“小師父,奴家給您施禮了。”楊毓成皮笑肉不笑的喊了一聲。
老人依舊睜著無神的二目,神情也無變化,隻是從嘴裏輕聲哼了一聲,再無任何言語。
十方一看楊毓成對自己也是視而不見,忍不住上前大聲喊道:”四少爺!“
同時用手去拉楊毓成,誰知自己的手竟從楊毓成的身體上一劃而過,隻抓了一把空氣。
楊毓成和老人都是一樣,對自己毫無反應。
十方愣了半天,“難道他們都看不到我,也聽不到我的聲音嗎?”
正當他發愣的時候,就聽楊毓成嬌聲說道:“小師父,您還是聽徒弟一句勸,把毫厘交出來,賀家奶奶已經親口答應,隻要交出毫厘,咱們師徒就可以重回賀家,之後榮華富貴是垂手可得。”
老人就如同沒聽到一般,毫無反應。
楊毓成一看老人態度依舊,凶相畢露,站起身來,上前一腳踏在老人的肚子之上,同時俯身用手掐住老人的臉頰,又陰狠狠說道:
“老東西,別給臉不要臉,你要是鐵了心不讓小爺回賀家,那口棺材可早就給你備好了。“
老人被楊毓成脅迫,卻毫無懼色,冷聲說道:“老婆子一隻腳早就踏進黃土,還會怕死嗎?要想讓老婆子交出毫厘,癡心妄想。
回賀家?哪有什麽賀家,那明明就是葉家,賀立業總有一天要遭報應,你這畜生也不會有好下場。”
楊毓成聞言滿麵大怒,伸出手來,看樣子就想打這老人。
十方在旁邊早看不下去了,也沒心思再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了,上去掄起拳頭,照著楊毓成的後腦就拍了下來。
哪知道根本沒碰到楊毓成,自己一拳又全打在空氣之上,因為慣性,自己整個人甚至穿過了楊毓成和老人,幾步到了躺椅的後麵去了。
驚的十方趕忙回身,這下他也明白了,自己在這裏真的是毫不存在一般,別人既看不到自己,也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這時就見楊毓成突然一陣獰笑,將抬起的手又放了下來。
“對了,奴家想起來,蔣大少爺提醒過我,你可是賀員外的長輩,是不能打罵的,萬一要讓外人看到,對我和他們賀家的名聲不太好。”
說著,就見楊毓成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盒出來,用腳踩住老人,支起身子,左手托起小盒,右手打開。
“不過蔣大少爺又說了,人都是賤種,不吃點苦頭,是不會學乖的。”
十方也不知道楊毓成想幹什麽,便轉過身來,重新回到方才的位置,仔細一看,原來在那小盒裏,整整齊齊擺了十幾根大小不一的銀針。
楊毓成用修長的手指從左到右依次劃過銀針,最後挑了一根細長的,用手指捏出小盒,立在眼前,又說道:
“小師父,您玩了一輩子針線,奴家從小也跟著您耳濡目染,不過呢,從來紮的都是木頭傀儡,因此奴家一直都想知道,用銀針紮活人會是個什麽感覺。”
說著,楊毓成就將銀針,對準了老人無神的右眼,慢慢伸了過去。
十方在旁邊看的是頭皮發麻,心裏暗罵:“這楊毓成可真不是個人啊,這都能下得去手嗎?”
但是此刻他打又打不到,摸又摸不著,毫無任何辦法,眼看著銀針已經到了老人的眼前,十方再不忍多看,隻能閉上雙眼。
耳中就聽見老人咬著牙悶哼了幾聲,緊接著又聽到楊毓成惡狠狠的聲音:“老東西,沒想到你骨頭倒還真硬,連叫都不叫一聲,看來您這兩隻瞎眼已經沒什麽感覺了,要不換成指頭試試?“
正這時,就聽頭上突然響起幾聲鳥雀啼鳴之聲,緊接著就聽楊毓成驚叫一聲:”什麽東西,啊……”
十方猛然聽楊毓成慘叫一聲,急忙睜開雙眼,一看心中又是難受又是驚奇。
就見老人兩隻眼睛上各插著一根銀針,順著眼角落下滴滴血淚,盡管如此,老人依舊是睜著二目,兩隻手緊緊抓住楊毓成的雙手,地上撒了一片粟米粒。
而在楊毓成的麵前,有一隻紅羽飛鳥,玩了命一般,不停的用尖利的鳥喙猛啄楊毓成的臉頰。
老人滴著血淚,卻不停地喊道:“你又回來幹什麽,快逃啊。”聲音淒厲哀切。
飛鳥卻不顧一切地猛啄楊毓成,楊毓成的頜下臉頰也瞬間是鮮血淋漓。
就見楊毓成雙手一抖,掙脫了老人,猛一抬手,就抓住了麵前的紅鳥,兩手用力一握,哢吧一聲,那小鳥就不再動彈了。
盡管小鳥方才勇猛異常,但畢竟隻有一副弱小的身軀,被楊毓成瞬間壓碎了全身的骨頭,從鳥喙處也流出鮮血。
楊毓成惱羞成怒,用手將軟成一團的鳥屍一把摔在地上,又用手一抹臉,一看手上滿是鮮血,登時暴怒如雷。
“老東西,你敢用畜生破了奴家的相,我弄死你。”
說著,楊毓成騎在老人身上,是左右開弓,巴掌如雨點一般不停地抽在老人的臉上。
老人卻隻是兀自喊道:“鶯歌,鶯歌你怎麽了?”
十方在旁邊看著,覺得肺都要氣炸了。
“楊毓成啊,你還配當個人嗎?不過一隻鳥吃了尹婆婆一點粟米,也明白感恩圖報,你個大活人卻連個畜生都不如。”
氣的十方在楊毓成背後也是一陣的拳打腳踢,就算明知道一點用都沒有,但他此刻如果不做點什麽,就覺得自己都要被氣爆了。
正在楊毓成逞凶之時,就聽門外又響起一人的聲音:“毓成,老東西交出毫厘沒有?”
十方聽得分明,說話之人,定是蔣毓技無疑。
楊毓成也聽得分明,趕忙住了手,從老人身上下來,看樣子是要去開門。
這時,就見老人顧不得別的,掙紮著從木椅上摔倒在地,兩隻手不停的在地上來回摸索,同時喊道:“鶯歌,你在哪兒?”
等老人最終摸到那早已軟成一團的鳥屍之時,眼中又一次流出血淚,滿是鮮血的雙手顫巍巍捧起紅鳥的屍體,嗚咽的哭出聲來。
“你怎麽不聽老婆子的話呢,又回來做什麽,做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