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解惑（三）

  賀立業聽到這裏，猛然轉頭，“龍兒，難道毓技他們真的都是你殺的？”


  賀毓龍麵無表情，隻是頭一低，偷偷將雙手藏進袖中，並沒回答賀立業。


  十方卻說道：“賀員外，人是他殺的不假，但他卻並不是你的龍兒，而是你的師兄馮興家。”


  賀立業聽十方這麽一說，愣了半晌，扭頭望了望紅鸞身後的好壞先生，“這怎麽可能？”


  旁邊何叔也滿麵震驚，“先生，毓龍是我親手養大的，怎麽可能是大少爺？”


  十方輕輕歎了口氣，“其實不光是你們，我之前也一直以為他是賀毓龍，為了給親娘葉小姐報仇，所以才做下這場血案，但如果是這樣，那就有一個無法解釋的矛盾。”


  何叔一愣，“矛盾？”


  “是的，何叔，我且問你，關於葉小姐如何被害的事情，你可曾告訴過小少爺？”


  何叔猛地搖了搖頭，“沒有，這個秘密一直壓在我心裏，就連老爺我都沒說，何況是毓龍。”


  十方點點頭，“我也是這樣認為，那如果沒有人告訴他，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世，從而要給葉小姐報仇的？”


  “這個……”


  “這個矛盾，起初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當時知道事情真相的隻有賀夫人，劉媽，技授顏成，何叔你以及葉小姐本人。”


  何叔點點頭，“是的，隻有我們這些人知道。”


  “其中賀夫人，劉媽，技授顏成是同謀，既然定下攻守同盟，掩蓋還來不及，自然不可能告訴外人，況且，他們也並不知道賀毓龍是葉小姐當時腹中的胎兒，而何叔你也沒說，葉小姐已死，那唯一知道這個秘密的，就剩下當時打昏何叔你的人了。”


  何叔低頭沉思片刻，又點了點頭，“但是我並不能確定當時是大少爺將我打昏的。”


  “你當時的確無法肯定是馮興家將你打昏，但從後來發生的事情上推斷，那必定是馮興家無疑。”


  “這不可能，如果真是大少爺，當時都已經把我打昏，又怎麽可能不殺我而放過我呢？”何叔問道。


  “很簡單，因為他如果要報仇，就必須留下你的性命。”


  “必須留下我？”


  “不錯，試想一下，如果是一般人偶然間碰到，必定認為何叔你是殺人凶手，要麽偷偷躲開，要麽即刻報官，就算真有好心人為了救人，將你打昏，又怎麽可能一走了之，將一個剛出生的嬰兒留在你這個殺人凶手旁邊，就此消失了呢？”


  何叔滿麵驚愕，“你的意思難道是……”


  十方點點頭，“就是因為這個無法解釋的矛盾，才讓我有了個不可思議的想法，那就是由於某種原因，馮興家變成了當時那個嬰兒。”


  “這怎麽可能？”何叔就如同被雷劈了般，呆立在原地。


  “雖然聽起來匪夷所思，但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剛才我說的那個矛盾，甚至之後一係列無法解釋的問題。”


  這時黛靡卻問道：“既然你說了是馮興家打昏的何叔，那為什麽不可能是他之後告訴了賀毓龍，而卻認定是他變成了賀毓龍呢？”


  十方搖了搖頭，“這就是我說的那一些列無法解釋的問題，姐姐你試想一下，如果你是馮興家，當看到四肢被斷的葉小姐，還有自己剛出生的親生骨肉，會如何做呢？”


  黛靡沉吟片刻，“我又不是馮興家，不過我想肯定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或許會殺死何叔泄憤吧。”


  十方卻搖了搖頭，“不，我想他當時隻會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如何才能救活葉小姐和孩子，隻有等他絕望的時候，如果沒瘋掉，才會想到報仇，但事實的結果卻是，當何叔醒來，隻剩下葉小姐的屍體和還在哭泣的孩子，他卻消失了，就算姐姐你不是馮興家，體會不到他當時的心情，恐怕也不會把自己的骨肉就這樣扔下吧？”


  黛靡想了想，的確無法解釋馮興家為什麽會扔下自己的孩子，也輕歎一聲，“或許就像你說的，他受不了刺激，因此瘋了，所以才扔下了孩子和葉小姐。”


  十方又搖了搖頭，“如果他瘋了，那問題就又回來了，賀夫人和何叔他們不會告訴賀毓龍，馮興家又瘋了，那是誰告訴賀毓龍這血海深仇的呢？”


  “這的確是個無法解釋的矛盾，除了這些，還有哪些如果小少爺不是馮興家，就無法解釋問題？”


  “還有就是真凶為什麽製作血傀儡，為什麽會在血傀儡身上留下三大疑點，為何會腐鏽之術，而小少爺從小到大，從沒有學過如何製作傀儡，又是如何會製作隻有技術高明的雕刻師傅才能做出的血傀儡？”


  黛靡眼中透出驚詫的目光，“這些你都能解釋了？”


  但卻沒發覺，被她用蜂魅指著的賀毓龍左邊的袖子中，有個閃著金光的刀尖，緩緩刺破了衣袖。


  十方點點頭，“當我腦子裏有了這個想法之後，這一係列無法解釋的問題，瞬間都能解釋的通了，這才讓我得出方才我所說的結論，當時馮興家並沒有瘋，而是由於某種原因，才造成了這些看似無法解釋的結果。”


  “某種原因，到底是什麽原因？”何叔迫不及待地問道。


  “要解釋這個原因，就要從何叔你背著葉小姐離開木坊說起，我想當時馮興家必定跟在你身後，隻不過當時他隻是疑心，但根本想不到麻袋裏竟然是已經被砍斷四肢的葉小姐，但這時，卻發生了一件你們都沒想到的事情。”


  “都沒想到的事情？”黛靡問道。


  十方神色黯淡，“是的，那就是葉小姐在彌留之際，引發了胎氣，因而早產了，所以當時何叔才聽到麻袋裏麵傳出了嬰兒的哭聲。”


  眾人無不大驚失色，隻有何叔麵帶愧疚，長長歎了口氣。


  “但等何叔打開麻袋，露出葉小姐的時候，馮興家這才看清，可想而知，當時他恐怕都到了崩潰的邊緣，所以才上去打昏何叔，我想，那時候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如何才能救活葉小姐和自己的親生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