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兩個根據
世子聽十方說讓蘭陵酒王給他一解疑惑,和秦牧彼此相視一望,微微點了點頭。
就見秦牧衝著十方一拱手,說道:“前日安溪鎮一見,在下就看出來公子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故而在世子和公子麵前,在下哪敢妄稱什麽蘭陵酒王。”
十方卻當即回道:“先生,恭維話就不必說了,如今我也大致能猜出先生用意,如果先生是打算用我去對付那其餘四王,恐怕可錯打了算盤。”
聽十方把話挑明了,世子也不再遮掩,先一步說道:“十公子莫要誤會,這其實是本宮的意思,公子爽快之人,本宮也無需再繞圈子,隻因這些年來,那四王各領一方,素來不服朝廷管束,手下皆不乏欺壓良善的奸惡之徒,錢塘百姓苦之久矣,本宮早就想為民做主,除掉四王,以解百姓於水火,奈何縱有秦先生輔佐,卻仍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幸今得遇公子,這才不辭冒昧,求公子能鼎力相助。”
說著,世子竟然降尊屈貴,衝著十方深施一禮。
本來十方對碧桃被劫就憂心如焚,一心隻想趕緊尋找真凶,好能救回碧桃,之後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故而等弄明白了秦牧這是想拿自己當槍使,早就不耐煩了,但卻沒想到,世子竟然衝自己施禮懇求,這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一時間也隻能慌忙回禮說道:
“小王爺這可折煞我了,想十方不過一介草民,又素來愚蠢,更無長技在身,縱蒙小王爺錯愛,但哪有本事能撼得了那錢塘四王?如今隻想盡快尋回妹妹,而後就離開錢塘,這可不是十方不識抬舉,而是真沒有這個能力。”
旁邊潘伯英一看十方連世子的麵子都不給,當即就喝道:“姓十的,你可真不知好歹,世子和先生一再禮賢下士,給足了你臉麵,怎麽,你還想瞪著鼻子上臉嗎?”
潘伯英本就對十方極為不爽,隻是礙於世子和秦牧,沒辦法隻能對十方假意恭敬,這時一看既然話都挑明了,那這戲也就不必演下去了,故而就忍不住出聲嗬斥。
旁邊丹杏也明白過來世子和秦牧的用意,心中也大為不悅,又一聽潘伯英如此斥責自己的心上人,登時是杏眼一瞪,月眉一挑。
這位太一道的大小姐,從小到大誰都不懼,那可是連天子的祭天大典都敢闖的人物,也別說潘伯英,真要惹急了就是自己爹和玉鼎真人都照頂不誤,尤其現在一顆芳心又全在十方身上,誰要敢罵十方一句,那可比罵自己十句都來氣,故而也不顧及世子和秦牧,忍不住就要反唇相譏。
秦牧一看丹杏麵色不對,先聲喝道:“伯英,住嘴,還不退在一旁。”
潘伯英雖然心裏不服氣,但卻不敢頂撞秦牧,隻能退後一步,不吭聲了。
同時,秦牧急忙衝著十方和丹杏一拱手,說道:“十公子,杏仙子,當著真人無虛言,在下之前的確是有這個意思,但並無任何強迫之心,如公子願意相助,世子和在下感激不盡,如公子不願,這等事也強迫不來,但如今,在下可絕沒有再這般想,心中所念的就是要幫公子尋回令妹。”
十方見秦牧這般一說,縱然心中不悅,但也隻能回了一禮,畢竟,麵前的可是東南王世子和錢塘府的蘭陵酒王,而自己現在最緊要的是要找回碧桃,可大沒必要把他們給得罪了,故而也說道:
“先生仗義,十方感激肺腑,不過僅憑先生方才所言,恐怕並不能斷定劫走我妹妹的就是那四王之一,縱如先生所言,那四王皆有能力做出這等血案,但僅因為那乞王手下曾在安溪鎮買醜,就斷定是巡海乞王所為,未免也太過於草率了。”
哪知秦牧此刻突然麵色凝重,回道:“公子所言不錯,但在下方才可並沒有斷定就是乞王所為,隻是說他最有嫌疑,盡管現在在下也不能斷定這真凶是誰,但卻有十足的把握,確定必是那四王之一所為,因為除了方才所言,在下還有另外兩個根據。”
方才世子和秦牧一唱一和,雖然十方也覺得他們說的是有些道理,但在其中最關鍵的一點上,卻並不能說服自己,那就是真凶為何沒有一同殺死碧桃,而是要將碧桃劫走。
就從這一點來看,真凶明顯就是衝著碧桃而來,而小鳳她們,隻是因為在場,所以才被殺死滅口,這說明,真凶很可能是依照循味之法,一路追蹤而來,直到方才找到碧桃,這才殺死眾女,劫走碧桃,除此之外,十方再想不出任何理由。
畢竟,秦牧說的那錢塘五王,恐怕都不知道有碧桃的存在,哪可能連碧桃的隱秘都了如指掌,再加上他們又都是人,縱然坐鎮一方,但哪能入得了像相柳這樣大妖王的法眼,而與其互為狼狽?
故而十方一聽秦牧還有另外兩個根據,心中更是不信,就以為秦牧還要巧舌如簧,蠱惑自己,但又不好當麵揭穿,隻好低頭不語。
秦牧見十方並沒有說話,就繼續說道:“根據之一,就是這殺人手法,實不相瞞,這可並非是在下第一次看到這無血骷髏了。”
十方可萬萬沒想到,秦牧能說出這麽一句,登時人就傻了。
“先生,你曾見過這等無傷吸血?”沒等十方問,丹杏就先問了出來。
秦牧點點頭,又衝著丹杏說道:“杏仙子,其實這次王爺千歲請仙子來錢塘,就是因為此事,隻是世子和在下念著仙子遠道而來,一路困乏,就想著讓仙子先休息幾日,好養足精神,再追查這小兒迷失之事,故而這幾日就沒有打擾仙子。”
“什麽?王爺請我來,難道不是因為……”丹杏滿麵驚詫望著秦牧和世子,但話說了一半,卻硬生生止住了。
但還沒等秦牧回話,卻見十方麵色大變,驚聲說道:“先生是說,那些小孩子並非是迷失?而是也如這般,被吸幹了鮮血?”
秦牧點點頭,“不錯,三年來,錢塘府迷失幼兒數千,其實也並非全都失蹤不見,巡撫衙門和王府也曾尋回一些,隻不過,如她們一般,全身毫無傷痕,卻都被抽幹了鮮血,隻剩下一具骷髏,但以免百姓恐慌騷動,故而王爺一直壓著,並沒有公之於眾,所以,在下認為,劫走公子令妹的,無論是人還是妖怪,必定已經在錢塘府已藏匿數年之久。”
秦牧這番話,就如同一記重錘一般,撞在十方心頭。
如果說,方才秦牧所言還有些牽強附會,但這幾句話,那可就是實打實的鐵證了,畢竟像這等殺人吸血的手法,縱然是妖怪,也極為罕見,如果秦牧所言確鑿,那幾乎可以斷定,殺死小鳳眾人的真凶和數年來,在錢塘抓走殺死無數孩童的真凶就是同一個人或者同一個妖怪了。
如此得出的結論就是,真凶就不是按照循味之法,一路追蹤自己才到了錢塘,而是早就存身錢塘府,如此,真凶也就不可能是衝著碧桃來的,但他為何要抓走碧桃呢?
難道是相柳事先就算到自己要帶碧桃來錢塘府,故而早做了安排?
但轉瞬間,十方就否定了這個想法,真凶至少在錢塘府三年了,就算相柳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在三年前就算到我能帶碧桃來錢塘府啊,如果是等自己動身之後,他也沒必要在錢塘幹等著我們,半路上早就能下手了。
畢竟錢塘是江南重鎮,在這裏下手,很可能就會驚動太一道,而從他費盡心機要將鬼母妖蛛帶到龍門山種桃來看,對這件事,他也極為小心保密,哪可能會如此大張旗鼓地在錢塘府殺人劫人?
故而十方又立刻問道:“既然先生這般說,想必自然知道這真凶的真麵目吧?”
哪知秦牧卻搖搖頭,“在下倒是希望如此,隻可惜數年間,無論王府和衙門動用了多少人力,卻都是查無所獲,至今毫無線索,故而這才請杏仙子來的錢塘。”
“沒有任何線索?”十方聞聽更是驚詫無比,心想如果真是普通丟孩子,或許衙門不盡心尋找,倒有可能,但既然是這等驚天大案,哪可能不盡力追查,畢竟,任何凶案,也不會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怎可能毫無所獲?
但轉瞬間,十方心頭一顫,又說道:“先生的意思是,這真凶並非是個獨來獨往的光棍兒,而是因為有著強大的背景,以至於就連王府和衙門全力追查,都無法找到蛛絲馬跡,而在錢塘府能阻礙得了王府和衙門的,自然也隻有這五大王了唄。”
秦牧這才點點頭,“公子果真非常人,這等見微知著的本事,真是令人望塵莫及,在下可是用了足足兩年,才想明白了這一點。”
十方哪有心思聽秦牧拍馬屁,心說這話騙鬼呢,就憑你秦牧,恐怕當時就看的一清二楚。
但轉念間,十方心中又是一寒,因為他瞬間又想到,恐怕三年來毫無線索就不是那些衙役捕快不盡心追查,很可能是因為秦牧不想打草驚蛇,故意按兵不動,甚至,連東南王秘而不宣,也是出自他的授意。
而他之所以要這麽做,自然隻有一個理由,那就是在時機成熟之時,一舉鏟除對手,由此可見,這秦牧的心機真是深不可測,而如今,很可能就是他認為時機成熟之時,隻不過,像他這般深謀遠慮之人,卻怎麽隻請杏兒一人來錢塘查明此等大案呢?這其中定有古怪。
另外,他和世子對自己如此禮賢下士,自然也絕非是看在杏兒的臉麵,那他真正的目的又到底是什麽呢?
盡管十方絞盡腦汁,但心中謎團卻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瞬間冒出來一大片,但都毫無頭緒,故而麵色凝重,低頭不語。
而此刻,丹杏也滿麵震驚望著十方,心中更是驚詫不已。
我本以為他就是油嘴滑舌,有時候能耍些小聰明而已,哪知道連秦先生幾年才想明白的事情,他瞬間都看破了,這和他在雨後村那時簡直判若兩人,雖說他那時是因為害怕我們知道他是夜提刑,故意裝傻充愣,如今才是他的本來麵目,但如此精明的一個人,哪可能扮傻瓜扮的那般真實?
瞬間,丹杏心中莫名生出一絲極不真實的感覺,就好像眼前這個十方並不是當初自己認識傾心的那個十方,而是讓她感到無比陌生。
但秦牧卻並沒有給十方和丹杏細細思索的時間,緊接著又說道:“除了上麵兩個根據,在下還有一個決定性的根據,足能說明為何是那四王之一劫走了公子令妹,那就是他想要在不久之後的錢塘萬花大會上,好能豔壓群芳,一舉奪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