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被逼無奈
十方聽平安姬說出世子竟然真是方萬秋的親生骨肉,不由得心中就大聲叫道:“完了,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這次恐怕不死也要脫層皮了,似這等皇家隱秘,卻讓我這個白衣小民知曉,這一旦要是讓世子和東南王知道了,哪還有我的命在。”
因而十方本能的反應就是不能再聽了,再聽下去,就算我是東南王的幹姥爺,恐怕也躲不過一場殺身大禍。
而丹杏更驚的是無以複加,好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來,愣愣得就聽十方突然說道:“千歲這玩笑可開大了,想必是千歲深夜困乏,一時失語,我和杏兒可都沒聽清千歲方才說的是什麽,既然千歲困倦,那十方和杏兒就不便叨擾,千歲還是及早休息,保養貴體為是。”
說著,十方就想拉起丹杏告辭,但哪知道平安姬卻是淡淡說了句:“公子難道就不想救回你那碧桃妹妹了嗎?如果公子真能助平安姬了卻心願,營救令妹或許尚有可能,否則,恐怕公子不光救不了令妹,甚至就連杏仙子也要與公子天地永隔,這可並非是我用大話恐嚇公子,而是因為我與萬秋郎就是公子和杏仙子的前車之鑒。”
十方一聽平安姬話中有話,抬起的腳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沒能邁出去,而丹杏一聽平安姬說連自己都可能會和十方天地永隔,她心中最怕的就是這個,因而當即就急聲問道:“王妃娘娘,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他也會有殺身之禍嗎?”
盡管丹杏對平安姬一直恭敬有禮,但此刻聽她竟然出言威脅十方和自己,語氣也就沒之前那般恭敬了。
但見平安姬微微點了點頭,但卻並沒有直接回答丹杏,而是反問道:
“杏仙子莫急,其實這其中的因果,正和公子一聽聞構兒是萬秋郎的孩子就要急匆匆離去是同樣的道理,人一旦知道的太多,難免就會成為別人的威脅,就算能做到守口如瓶,但活人又哪有死人安穩,至少據我所知,那吸血惡鬼手下可從沒留過活口,而這次卻隻是擄走令妹,並未殺她,想必是有極大的圖謀,而公子如今尚且無恙,很可能是因為那惡鬼至今還不知道公子和碧桃的關係,更不知道碧桃就是公子您帶到錢塘府的,如果他早就知道,恐怕公子也早就……”
平安姬這番話,瞬間可把丹杏給嚇壞了,就連十方自己,也低頭不語,其實平安姬所言,他之前也不是沒想過,隻是不敢想而已,正當他左右為難之際,就聽平安姬又冷冷說道:“敢問公子一聲,如果真如我所言,不知公子到時有幾分把握能勝得了那吸血惡鬼?”
十方是長長出了一口氣,這才轉身又坐了下來,雙目緊盯平安姬,說道:“千歲的意思是,那吸血惡鬼會為了隱藏碧桃的出身來曆,從而殺我滅口嗎?”
平安姬微微搖了搖頭,“我並不知道公子令妹有什麽來曆,也不敢妄自揣測,但有一點,我比公子要清楚一些,那就是公子要對付的是個已經至少作惡十二年之久的惡鬼,而他至今都未曾露出任何馬腳,難道公子真的認為,單憑公子一己之力,就能抓住他而平安救回令妹嗎?”
“十二年?”十方沉吟片刻,心說如果從蝶園繪馬上看到的方萬秋的三恨誓言,那這吸血真凶何止為惡十二年,都快二十年了吧,為何王妃卻說是十二年呢?
因而十方是故意問道:“千歲說的哪裏話來,聽秦先生說,那吸血惡鬼也不過是在兩三年前才開始在錢塘府殺人吸血,千歲何來十二年之說?”
平安姬雖然微微一笑,但這笑容卻是滿含悲苦,而後更是柔腸寸斷般說道:“實不相瞞,我那可憐的萬代兒,就是被那吸血惡鬼給吸幹了全身鮮血而害死的,算來至今剛好一十二載。”
“什麽?令郎是在十二年前才被那惡鬼所害?這,這到底又是怎麽回事?”
十方和丹杏都是震驚滿麵,但此刻平安姬似乎比他們還要驚奇,微微愣了片刻,是顫聲說道:“聽公子話中之意,莫不是早就知道我兒是死在那吸血惡鬼的手中?難,難道你已經見到了我那萬秋郎了嗎?”
十方一聽也愣了片刻,又仔細想了想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但最終還是決定把今晚夜探蝶園的經過,尤其是從繪馬架上推測出,平安姬就是千代兒的事情,簡簡單單說了一遍。
等十方說完今晚來的目的就是想問問平安姬,是否能解九宮玲瓏鎖後,就見平安姬早已是呆若木雞,但片刻之後,又是喜極而泣一般,身子瞬間站起,淚水也順著臉頰滾滾而落。
“夫君,你果真還活在世上,那你,你為何這麽多年,都不來尋我,難道你已經忘了我們山盟海誓,永結同心的誓言嗎?不,你一定沒有忘,你能記得要為我們的孩兒報仇,就一定沒有忘了千代兒,你不是忘了我,你,你是……哎呀,真,苦死千代兒了。”
話沒說完,就見平安姬是雙目一翻,撲通一聲,身子直挺挺就倒了下去。
雖然十方也預料到自己照實一說,平安姬恐怕會情緒激動,但可真沒想到,人竟然能直接死過去了,嚇得他和丹杏急忙上前,好在丹杏也略微知道些應急之策,隻不過等把平安姬救醒了,這位貌若天仙的千歲娘娘早沒了王妃的端莊樣子,是俯首於地,嗚嗚痛哭不止,但可能是因為夜深人靜,平安姬也不想驚動庵中那兩個服侍的丫鬟以及外麵守衛的兵士,因而聲音壓的極低。
但越是這樣壓抑的哭聲,卻越顯哭者的悲痛,就連十方和丹杏也被她哭的是滿心憐憫,但一看王妃卻哭起來沒完了,十方也隻能用眼神示意丹杏,丹杏雖然也不知道這該怎麽勸,但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來,就想將平安姬先攙扶起來。
但這時就見平安姬趴伏於二人麵前,紅腫著雙眼低低哽咽道:“平安姬拜求公子和杏仙子能大發善心,成全平安姬,將我偷偷帶出半山,到那蝶園故居,與我那苦命的夫君相認。”
十方一聽平安姬這話,嚇得好懸沒直接蹦起來,心說本來自己夜入隱鳳庵見王妃就是冒著殺頭的風險了,隻是因為要解九宮鎖,沒辦法這才來的。
雖然丹杏是說過如果王妃能解,就請王妃去解,但十方可從沒想過自己要偷帶王妃去揚羽蝶園,一直想的就是如果王妃真能解,那就等到天明,去找世子和秦牧,讓他們出麵來請王妃,畢竟,事先他也想不到,世子竟然不是東南王的親兒子,更想不到王妃還會把這事直接告訴自己。
但現在不光知道了世子的身世之秘,甚至王妃還要求自己把她給偷出去,那這可就不是殺頭那麽簡單了,真要被東南王知道,我偷拐王妃去往蝶園,見前夫去了,那不管是把我淩遲還是五馬分屍,恐怕都算輕的了。
因而十方急忙擺手,旁邊丹杏也知道這可不是個小事,也急忙上來,一邊扶平安姬起身,一邊說道:“王妃娘娘,這事我們可萬萬不敢胡來,也別說他了,就是我做了這種事,恐怕連我爹爹都不好保我了。”
平安姬一聽,卻立刻說道:“公子和仙子,這並非是平安姬強人所難,實在是我有這斷骨錐心之痛,已苦苦等待了二十年,還望公子和仙子能大發慈悲之心,如若能帶我去見夫君,平安姬不光能保二位平安無事,甚至還會和夫君一起,全心全意助公子救回令妹,捉拿真凶。”
但不管平安姬怎麽求,十方和丹杏都明白這事可是板上釘釘的死罪,一旦做了,可就沒有回頭路了,因而死活也不答應,最後平安姬一看十方和丹杏就是不同意,蹭的一聲,站起身來,冷聲說道:“二位如不念平安姬二十年之心酸痛苦,也罷,可莫怪我無禮,我可要大喊救命,倒時侍衛盡來,我就一頭碰死在這禪堂之中,如不能見我夫君,我也不願再苟活於世了。”
十方和丹杏可真沒想到,這堂堂王妃真撒起潑來,可比之平常小民還要狠的多啊,這分明就是以命要挾,要是我們不答應,那就魚死網破。
盡管十方和丹杏此刻心中都極為不滿,但一看王妃已然幾步走到了牆角立柱之旁,眼中盡是決絕之意,雖說自己或者杏兒此刻倒是能上去把她製服,但她畢竟如今貴為王妃,就算自己製服她了,之後又該怎麽處置?
就從平安姬的態度來看,可是真能豁出命不要了,這要是等明天到了東南王麵前一哭,就不說別的,單說我和杏兒夜半私入隱鳳庵,我們可都說不清楚了。
難道到時候我還真能當著東南王的麵,辯解說其實是因為你媳婦兒一心要背著王爺您去見她前夫,而我們不答應,才鬧起來的,而且,王爺,其實您兒子也不是您親兒子,而是您前任留的種,所以我們才深明大義,義正言辭地拒絕了王妃,這可都是一心為了王爺您著想啊?
這東南王要不當場就把我砍成七八十塊兒,那可都對不起他頭上那頂綠油油的王帽子。
因而十方和丹杏一看平安姬是真要玩命兒,也都慌了,但這種情況下又無計可施,眼看著平安姬就要張口大喊,十方也隻能一咬牙說道:
“千歲稍等片刻,要讓十方帶千歲去往蝶園倒也並非完全不可,但千歲至少要給我們個能接受的理由吧,那樣就算我因此掉了腦袋,好歹也算做個明白鬼,但我真是想不明白,如今千歲您可是貴為王妃,千金之體,縱然當年於那方萬秋情投意合,但畢竟都過去二十年了,就不說方萬秋本身是個叛賊,單是他雙手染滿了無數無辜的鮮血,就配不上千歲您啊,而且這麽多年都過去了,您還要舍命相見,就算別的不提,難道您也不體諒一下世子如今的處境和安危嗎?這一旦要讓王爺千歲知曉,那後果可不堪設想啊。”
哪知道十方不提世子和王爺還好,這一提世子和王爺,就見平安姬的眼中流露出的是無盡的怨憤之色,口中銀牙咬碎,聲聲說道:
“你們還以為他司徒似並不知道構兒就是萬秋郎的孩子嗎?而我們母子之所以到了今天這般地步,全是拜他司徒似所賜,他將我視作籠中蝴蝶一般囚禁二十載,更把構兒弄的是人不人鬼不鬼,甚至,連我那苦命的萬代兒也都是因為他的緣故,才慘遭吸血惡鬼所害,他於我可是有著殺夫血海仇,害子天地恨,是我平安姬不共戴天的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