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完全想不到
羅衝真是看錯人了,想不到生死之交的兄弟竟在自己背後捅刀子,而他竟然一無所知,有些被出賣還替別人數錢的悲哀。
羅永勝的罪行比淩誌強的大多了,但沒人為他說情打招呼,實實地被判了個無期徒刑。這還不止,省檢察院查封凍結了他的一切房產資產,基本罰沒殆盡,隻留給家人不多的生活費用和一處舊房產。
雲水遙酒吧被查封拍賣了,所得錢款悉數充公。
羅永勝妻子心髒病突發不藥含恨而終了。
現在,羅家隻剩下羅衝一個人。狹小的房間裏,他終日沉迷酒色開始墮落下來。
劉振華為了掩人耳目,前來探望。
“羅衝,打起精神來,沒什麽過不去的坎,你家出了這樣大的事,我也很痛心,但生活還要繼續,你父母也不想看到你這副消沉頹廢的樣子,我們是好兄弟,有困難一起扛,聽我話,別再喝酒*了!”
“謝謝你能來看我。我都這樣了,你就別管我了!讓我自生自滅吧!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我還有什麽活頭啊!”
“別胡說,就算你什麽都不是,什麽都沒有,我還是你值得依靠和信任的兄弟,我們不是發過誓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難道都忘得一幹二淨了麽?就算別人看不起你,可我是你兄弟,真正的朋友,怎麽會因此而背棄離開呢?你有手有腳,隻要有信心,就不怕被餓死凍死!今天我來是有事要商量,看你這個樣子,我還能說得出來嗎?算了吧!算我看錯你了,你是一個懦弱不堪見困難就臥倒的人,白費一番良苦用心了!我走了,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我是看透了,你這輩子永遠站不起來了,也沒膽量抬起頭讓那些嘲笑恥笑你的人看了!唉……悲哀啊!”
“振華,你等等,我……”
“怎麽了?想通了?”
“謝謝你教訓我,說吧!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
“不是要你幫忙!而是商量,懂嗎?唉……”
“你說吧!到底什麽事?我知道你是在為我考慮,我也想通了,隻要人還活著,就得好好活下去,不能讓別人看笑話當笑柄!”
“嗬嗬,這就對了嘛!這才是我認識的羅衝啊!我是這樣考慮的。你不是有想法有經驗嗎?我們合夥開公司、做生意,你管理我出資,收益五五開,怎麽樣?有興趣嗎?”
“好啊!但是我們要做哪方麵呢?”
“我初步設想,我們不開酒吧,開個婚慶公司,那樣也輕鬆些,賺得也不少呢!”
“這個……不是我所熟悉的,我怕……這有點難!”
“嗬嗬,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別猶豫了,我已經考慮過了。我出麵,你管理,咱兄弟玩就玩大點,別讓人看咱倆的笑話!”
“可我……這不行!要不,我隻在幕後幫襯你?”
“這方麵我也考慮過,沒事,你躲在幕後也行,但你得把控全局,我隻是掛個名頭而已,主要還在你,對這個我不在行!”
“依我看,這樣也行!隻是怕我連累到你!”
“別再跟我說這樣的話!這是最後一次,下不為例啊!”
“嗬嗬……”
“這樣才對嘛!來我們走一個!讓那些不愉快的破事隨風飄散吧!今天我陪你喝個痛快,兄弟我心裏很高興!”
“哈哈……來……我們再喝一個!”
劉振華心裏有愧,威脅家人弄來一筆錢,開公司是假,為了安頓好羅衝才是真。
淩風那晚出走,誰也不知道,別說蔣逸琳,就連他的母親趙蓉都不知道上哪去了。
還是蔣逸琳最先發覺情況不對,連打幾陣電話都是關機,後來找到臨南他家,聽趙蓉哭訴才知道淩家出了大事。
淩家出事那天,蔣家還沉浸在歡喜當中,全然不知事情糟糕到如此地步。蔣玉全又是宰雞又是殺豬,忙得不可開交。許舒萍招呼親戚家務,忙得不亦樂乎。蔣逸琳也四處聯係同學同事,雖然有很多的話要對淩風說,但終究不敢開口。鎮子裏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也是由來已久代代相傳的習俗禁忌,女孩子出嫁頭天不能和夫家人見麵,也不能說話,這是規矩,也是忌諱,否則會傷損夫家人的福報陰德,對女方家人生命健康也是大不利,輕則怪病纏身,重則折壽夭亡。全家人都在為婚事忙碌。按照這裏的風俗,出嫁前晚上,女方家要忙著應付遠方早到的親戚朋友,還要等男方家大清早派人來娶親,家裏亂糟糟的,到處都是人,心裏都有事,這一晚本就不是用來睡覺休息的,而要在接連不斷的迎來送往活動中度過。
到了次日六點,天空已經發白,可不見男方家人出現,也沒打電話過來,這可急壞了蔣家人。許舒萍感覺情況不對勁,立馬叫醒了昏睡過去的蔣逸琳,讓她聯係淩風,為什麽到現在還不派人來接親,是不是婚車出故障了,還是堵在半路上了,急得全家人團團轉。
蔣逸琳試著打了十幾通電話,始終提示對方已關機,這下子可嚇傻了一家人,有些來看笑話的家務嬸娘蒙住嘴偷樂,感覺她家出大事有好戲看了。有些近親屬雖然心裏沒底但還是出言勸慰,說肯定是忘了充電,車子馬上就來,不要自己嚇唬自己,鐵板釘釘的事還能有變?那就怪了!
就這樣,一家人又強壓住激動緊張的情緒,停下手中的事坐等婚車到來。
可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出去查探的人一撥撥回來,連個車影都沒看到,幾次下來,家裏的空氣緊張得連蒼蠅都要窒息了,嘈雜喧鬧的聲音沒有了,高談闊論的腔調沒有了,歡聲笑語的場景沒有了,偷笑說閑話的聲音多了,爭看蔣家人臉色表情的人頭多了,站在角落偷打電話報信的人影多了。而這時的蔣逸琳早已魂飛千裏肝腸寸斷了,哭得讓人心疼可憐,哭得讓人怒罵淩家禽獸不如,哭得讓人哀歎遺憾。蔣玉全開始悶聲不說話了,氣得胡須都倒立起來,心裏咒罵耍人的淩家全都死光光,如果有杆槍他肯定會第一個崩碎淩風那小畜生的腦袋,以前,死皮賴臉纏著要娶女兒的人是他,現在,關機不接電話不管不顧的人也是他,真後悔把女兒嫁給這樣一個不負責任不知厲害輕重的混小子。許舒萍麵子上過不去,還一個勁地安慰其他人,說肯定是婚車半路塞車一時給耽誤了,馬上就來了,大家稍安勿躁。
等到上午九點多,還是不見車隊的蹤影,這下大家都絕望了。
蔣逸琳感覺他家出了狀況,脫下婚紗換上便裝,打車向臨南市進發。蔣玉全靠著牆頭使勁撞擊自己腦袋,老淚橫流。許舒萍趴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鼻涕眼淚順著臉頰流竄。偌大的院子裏,隻剩下蔣家和許家的親戚,還有五六個近親屬,分開勸慰他們,其他人早就看出變故怕生事端偷偷溜走了。
蔣逸琳聽到這些,頭都大了,怎麽也想不到堂堂市委副書記說倒下就倒下,沒有一點預兆和前兆,根本沒有思考和求證的餘地。在她印象當中,淩誌強是一個工作勤勉、認真負責的一個好領導,雖然有些官架子,但比以前好多了,對她父母也和善,和妻子也很恩愛,隻是對淩風嚴厲了一些,但終究還是為了他好,對她總是客客氣氣,總說一些鼓勵關心的話,很少見過他發火嚴肅的樣子。可現在他怎麽了?為什麽一聲不吭就倒下了?這個家怎麽辦?淩風又將何去何從呢?他為什麽要貪汙受賄?為啥還要介紹別人行賄?他怎麽會有這麽多說不清來路的錢?難道他真的犯罪了?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呢?是家裏的錢不夠用,還是有人存心陷害他?這麽大的家業難道竟是他貪汙受賄得來的?為什麽不讓淩風自己去找工作,非要找人安排?現在要判幾年?出來後還會認得妻兒嗎?
錢夠用就行了,花這些來曆不明的錢能心安理得嗎?工作沒了可以再找,或者參加公務員考試,總之有很多辦法,沒什麽要一定安排在行政機關呢?這要罷了,為什麽還要偽造文件檔案弄成正式工呢?看來人心不足蛇吞象,欲望膨脹到現在這個樣子,被抓被判那必定是無法避免的事了,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可淩風他會去哪裏呢?他走了我怎麽辦?說好的婚禮呢?說好的誓言呢?統統都不算數了嗎?他這樣一走了之,他母親怎麽辦?難道就這樣守活寡了嗎?她能挺得住堅持得下去嗎?我父母怎麽辦?他們會受得了這樣的打擊嗎?我要何去何從?是留下來等他再來娶我,還是一走了之?留下來算什麽,是未婚妻,還是未亡人?這樣不清不楚走掉,又算什麽,是逃兵,還是唯利是圖見風使舵的小人?
淩風,你在哪裏?讓我一個人怎麽辦?留下三個老人,我怎麽能照顧得過來呢?你是不敢麵對我,還是自暴自棄?你答應過我再也不會悄悄溜走了,現在又這樣,是在考驗我的耐心,還是老毛病又犯了?你怎麽總是說話不算話,這一次,我還能再給你機會嗎?你不是說要一直陪著我愛著我嗎?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是對我的可以報複,還是在跟我開玩笑呢?你爸又不是不回來了,為什麽要這樣逃避現實啊?你以為這樣悄無聲息走掉,事情就能得到解決了嗎?工作沒了,人進去了,還有很多辦法可以想,為什麽還這樣不成熟不穩重啊?你就這樣狠心扔下五十多歲的老母親痛不欲生嗎?你不管我也就算了,但你出來為我說句話啊!現在讓我們一家人怎麽麵對親戚朋友呢?
蔣逸琳在他床上,想了又想,罵了又罵,一會哭一會笑,好像瘋掉了一樣,趙蓉怎麽勸說也無濟於事,最後兩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快到下午三點的時候,蔣玉全和許舒萍也趕過來,得知事情原委後,傷痛不已,心裏再也憤怒不起來了,更別提責怪辱罵了,都被突如其來的遭遇嚇壞了,坐在一起,你勸我,我勸你,都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