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想遠走高飛
董得龍身體狀況好了許多，基本和正常人一樣，隻是記不清自己是誰，以前發生過什麽，生活起居都不用別人照顧了。
在臨南市區一間出租屋內，董得龍神情安詳，認真聽蔣逸琳說著以前的往事，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蔣逸琳說這些事的時候，聲情並茂，很會講故事的樣子，連她自己都感到滑稽可笑。
董得龍慢慢從蔣逸琳口中還原出以前生活，感慨傷懷不已。
在他印象中，自己曾經是個十足的混蛋惡棍，打架鬥毆，欺侮弱小，忤逆師長，遊手好閑，渾身上下沒一處好，壞得流油，讓人惡心唾棄。
現在，在他眼裏隻有一個人，那就是蔣逸琳，還是曾經的英語老師。對母親餘翠竹隻是模糊的影響，還是從蔣逸琳口中隱約聽來的。對許鳳靈等人一概不知，仿佛從未見過交往過。
帶他出來獨自生活是蔣逸琳一人的主意。餘翠竹來家那晚，她就悄悄下定決心，趁其他人熟睡之際，簡單收拾行李，離家出走去了臨南市。臨走之前，她留下一封信，上麵是這樣說的：“爸，媽，餘阿姨，我帶他走了。原諒我不辭而別，也是想了很久才做的決定，希望你們不要責怪。我有個同學在省醫院工作，已經聯係好了，希望能幫到他。你們放心，這段時間會精心照顧好他的，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不要為我們擔心受怕。你們也不要來找我們，我不希望有人打擾，他身體已經沒什麽大礙了，隻是暫時失去記憶，我會想辦法讓他想起以前的事來，所以你們放心等待吧！
爸，幫我勸勸我媽和餘阿姨，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是他救過我，不能眼看他什麽都想不起來，該是我為他做些什麽的時候了。我知道你們也愛他，希望他盡快好起來，但有些事我不放心，還是讓我一個人去承擔麵對吧！”
餘翠竹不識字，等蔣玉全告訴她這一切的時候，心裏想不通，好不容易找到兒子，卻被人突然帶走躲起來了，這要等到什麽時候，萬一不回來不就永遠失去兒子了嗎？更想不明白為什麽不和她商量一下或者讓她直接帶回家，而要這樣偷偷摸摸帶人離開？
許舒萍也不理解，對女兒蔣逸琳心生抱怨和怨恨。雖然也知道她是為了感恩才這樣做，但有必要帶人離開不把他交給餘翠竹嗎？對他母親有什麽不能放心的呢？他已經把家裏不多的積蓄揮霍盡了，現在又擅自帶一個二十多歲的大男人獨居別處，且不說孤男寡女生活起居不方便，每天的藥費都不是她能承擔和解決的，治好了還好說，萬一一點效果也沒有，這如何向他母親交代，到時候會有受不盡的誤會和唾罵，還有還不完的債務和人情，這也就不說了，和一個年輕小夥子同吃同住生活在一起，萬一發生點什麽，或者被人誤會造謠，以後還怎麽嫁人呢？
蔣玉全也不理解蔣逸琳這樣自作主張的做法，雖然她很清楚女兒在想些什麽，更知道她在擔心什麽，但麵對沉重的債務和未知的將來，他沉默了，連自己都勸服不了，還拿什麽去勸說別人？所以，在麵對兩個女人無休止的哭鬧和責罵的時候，他隻說了一句話，頓時讓她們安靜和放心下來。他說：“他們之間不僅僅是師生關係，兩人之前就很是相愛，這一去肯定會康複回來，你們不用擔心，我心裏有數。”
這句話一出來，許舒萍臉紅耳赤，雖然不願意接受這個謊言，但在餘翠竹麵前不敢反駁質問，隻是尷尬無語了。餘翠竹也不說話了，對這句話沒有任何疑問，能照顧兒子這麽多天關係肯定不簡單，如果真能找到這樣好的女孩子做兒媳，是他的福氣，既然是女朋友負責照顧兒子，那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既然他們家都不反對，自己還反對什麽勁呢？所以也就放下心來，不再胡思亂想了。
蔣玉全說這話也不是胡說八道，是有一定根據和想法的。一來是為了擺脫目前的困境，女兒性格倔強，既然能狠心離開，就已經做足了一切準備，包括不讓家人找到的打算。二來是為了撮合他們，經過這一個月的觀察和試探，女兒對董得龍不簡單是老師對學生的愛護之情，更不單純是為了答謝他的解圍之情，應該還有很多男女之情在裏麵，能陪護照顧他連續一個月，期間不僅有身體接觸，更有綿綿不絕的抱怨和嗔怪，這次能突然帶人離開，種種表現足以證明她愛著董得龍，可能她自己都不是太清楚，但瞞不了其他人。三來也是順了女兒囑托和意願，既然人都不在了，還糾結在抱怨和責怪當中，對事情毫無幫助，還不如就此隨了女兒的意思，讓她們打消心裏疑惑，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蔣玉全找車送走了餘翠竹，一路上跟她說了很多，大多是女兒如何照顧和關心董得龍，說了一大堆兩人在醫院的事情。目的隻有一個，既然話已經說出去了，就想辦法撮合他們兩個。
餘翠竹的疑慮不見了，現在對蔣家人尤其對蔣逸琳感恩戴德，聽了許多感人至深的故事和細節，慢慢放心下來，再不像剛開始那樣氣憤和衝動了。
等蔣玉全返回家，許舒萍開始不答應了。“他們絕對不能在一起！”
“為什麽？”蔣玉全明知故問。
“他們年齡有差距，還有師生關係，這些都會被人說三道四鬧笑話的！”許舒萍顧慮重重，氣憤地訴說著。
“那你想怎麽辦？反正他們已經在一起了！”蔣玉全無奈地說。
“我們去省醫院把他們抓回來，一定要想辦法分開他們，把那小子交回去，讓他們不要再見麵，不能鬧這樣大的笑話！”許舒萍說。
“嗬嗬……你以為他們會等著我們去找嗎？別胡說了，這丫頭是擺明不讓我們找到，現在電話都不通了，肯定是躲起來不想讓我們去找了！算了，既然她已經長大了，應該分得清是非好歹，應該有她自己的打算，我們先不要管他們了，由著她去吧！等他們回來再說，你也知道，她隻有一年的假期，已經過去兩個月了，等假期結束，就是他們不回來，我也要抓他們回來，不能因為這件事丟了工作！”蔣玉全冷笑一聲，有些擔心氣憤地說。
“你總是慣著她，早晚會出事的！到時候你們會後悔的！”許舒萍氣呼呼地責罵。
“我們女兒是成人了，分得清對錯好歹，能看得出來她確實對那小子有了感情，並不是單純的報恩和感激。她年紀不小了，以前的事我就不說了，你也知道，被那混蛋害苦了。這兩年多來，她從來沒有找男朋友的心思，看樣子是心灰意冷死了心了，但我發現，她的心又在小董身上複活了，而且比以往更活躍了。我們的女兒從來都不喜歡照顧人伺候人，從來沒給我們端過洗腳水，可她不僅給他換洗內衣內褲，還洗臉洗腳喂藥送湯，照顧得無微不至，讓我都嫉妒羨慕恨了。你想想，如果不是有感情有好感，會這樣伺候一個病人嗎？這還不止，這次她帶人離開，偷偷躲起來借錢買藥供他吃喝用度，你想想，哪有一個外人會這樣心甘情願做呢？雖然這件事在外人眼裏，可能會被看成笑話和禁忌關係，但我們作為父母，應該站在女兒這邊，現在不是封建社會，沒那樣多的禮教和禁忌，雖然他們確實是師生關係，但又沒有血緣親屬關係，隻要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我們就應該支持，不能和別人一起抵製和封鎖，那樣會把他們逼上絕路，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
蔣玉全耐心勸說。
“唉，我現在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我還是不放心，有種不祥的預感，感覺他們之間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現在他們逃走躲起來了，我們又找不到也阻止不了，萬一發生什麽越軌的事，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真快被這死丫頭氣死了！哼……但願他們不會有事！”
許舒萍說。
“放心吧，我相信女兒的眼光，她不會看錯人的！我們不要責怪和埋怨她，得盡快想辦法弄些錢來，幫助女兒解決實際困難，現在正是她急用錢的時候，能湊一分是一分！出門在外，我一點都不放心他們！”蔣玉全說。
“我們都借遍了，現在親戚家務都躲著我們呢，誰會願意再借錢給我們呢？還是去銀行貸點款出來，這可能是最好的辦法了，可是我們都不認識銀行裏麵的領導，肯定會對我避而不見的！”許舒萍說。
“是啊，銀行的借貸對象都是富人，不會跟我們這樣的人摻和的！要是有認識的人早就去貸款了。唉……還是想想其它的辦法吧！”蔣玉全說。
“其它都不行，我看就這點行。要不咱們送點禮過去，再問問認識的人，借個萬兒八千應該不成問題吧？”許舒萍說。
“嗯，也隻有這樣幹了，但我對他們希望不大！”蔣玉全說。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呢？快去問問村支書，他對這事門兒清，一定能幫忙借到貸款的！”許舒萍說。
蔣玉全歎了一口氣，急急忙忙去了村支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