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達成協定
對於他們之間的爭執,葉離隻是淡漠地掃了一眼:“反正我還是要在這牢裏待著的,等你們協商好了再決定要不要和我合作吧。”
她倒算是初步對這兩人有了一些認識。李績這人雖然說有些沉不住氣,但相比於傅顏,他身上倒是多了幾分像她這類人所擁有的“殺伐果決”。而這樣的人,隻要假以時日,將他身上原有的浮躁磨去,終會成一代人傑。
而傅顏倒像是個初涉人世的無知小兒一般,雖然經曆過了殘忍,可心裏卻始終存著善念。或者說,那善念隻是他的婦人之仁而已。像他這樣的人,若是生在普通人家也就算了,他既然選擇涉足像這樣充滿陰險算計的深潭,這樣的優柔寡斷總有一天會成為他的致命傷。
不過這些與她無關,她自己的事情還沒落定,管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麽。
見兩人還在協商之中,而她則興致缺缺地打了個哈欠。見他們一時間還難有個定論,她索性就先在這裏小憩一會兒,把精神頭養足了再說。
……
不知又過了多久,等葉離複又睜眼後,原先還在協商之中的兩人現在已經沒了聲。
見此,葉離便問:“協商好了?”
還沒等到答複,就見李績沉著一張臉向她拱手鞠了個禮:“若是葉將軍能夠答應助我二人一臂之力,五年之內,李績任由將軍調遣,且毫無怨言。”
見他這般,葉離便知道他倆已經商定好了。對於李績所提出的條件,她雖說不是很滿意,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如此,李先生也就無需和我多禮了。”說著,葉離便從地上站起了身來,“既已達成同盟,二位的事也就算是我葉離的事了。不瞞二位,傅家之事我已在著手調查。雖說已經掌握了某些線索,但證據還是有限。若有二位相助,相信離真相大白的那天就不遠了。”
聞言,不僅是傅顏,連李績都有些傻眼了。所以搞了半天,葉離隻是順著他們的意思給他們下了個套?
不過二人雖然有些不滿他這看似有些不厚道的做法,但卻沒有要反悔的意思。
“可你不是不會插手與你無關的事嗎?”李績不解道。
葉離懶懶地掃了他一眼,語氣悠悠道:“傅家是和我沒關係,可我和洛一鳴有仇啊。更何況此次我被成帝打成了死囚,若想出去就隻能借傅家一事做文章。”
據她手裏所掌握的線索來分析,當年傅家之所以會慘遭滅門,那是因為傅文揚手裏掌握著洛一鳴及舊派中某些人員的一些不可告人的信息。至於這些信息的去處,怕隻有身為傅家後人的傅顏知道了。
而她這次要是能夠把那些信息弄到手,就不怕沒人救她出去。
聞言,李績冷嗤了一聲:“葉將軍還真是打著一手好算盤啊。”
“不敢,”葉離語氣不鹹不淡地回了一聲,又道:“先不說我了。對了,你們又是怎麽到這死牢裏來的?”
李績和傅顏一早就知道這是個不可回避的問題,所以早已經做好了要向葉離和盤托出的打算。
“一個月前,柳州太守因為監守自盜而被朝廷下令抄家。而那太守一家老少在被押解回建康的路上遭遇了一場截殺,等朝廷增設的人馬到了之後就隻剩下太守的兩個兒子還活著。而我倆正好又需要借用死囚這一個身份來這死牢裏查一些事情,所以就替了他們來了這死牢裏。”
回答的是傅顏,等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停頓了下,隨後有些惋惜道:“可等我倆到了這死牢裏的時候,才知道我們想要找的那個人已經在我們到達之前病死了。而我倆正謀劃著該怎麽從這裏出去時,葉將軍你就來了。”
聽著傅顏的回答,葉離眉頭稍蹙:“你們要找的那個人可是大學士林昭?”
“正是。你知道?”李績問。
“沒有,隻是你們想要到這牢裏找林昭查什麽?”她倒是沒想到,那個因私吞銀礦的而被判了死刑的大學士居然也與這件事情有關。
“當年我爹預料到他會出事後,就提早在暗中給他的老友,也就是林昭大學士送去了一封信。信的內容我雖然不知道,但我想可能會與當年的事情有關。原先這也是我的推測而已,可是在半年前聽說他出事了之後,我才確定了這件事。”傅顏答道。
當年他爹並沒有跟他提起過信的事情,想來是他爹不想他參與進這件事來。而這件事他也是在林昭出事前的一個月才知道的。
“原來如此。”葉離沉吟道。
原先傅家的慘案一事她也是舊事重查的,卻不想一時間竟牽扯出這麽多的事情。看來,這件案子是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可眼下該怎麽從這裏出去?”看著陷入深思的葉離,李績不由地問道。
“等。”葉離收了思緒,麵對李績的疑問,給出了這麽個字。眼下她被困在這裏,很多事都沒法由自己去做。但她已經把該吩咐的事情都吩咐給孟暘做了,所以一切還需要時間。而她現在能做的,便隻有安心等著了。
見此,傅顏和李績兩人也就沒了聲。也是,他們現在被困在這裏,除了等待時機外好像就沒有其他出路了。
……
外邊的天漸漸地亮了起來。
葉離隨意地坐在地上,看著外邊逐漸亮堂起來的天,雙眉微微糾著。
今天,燕使就要抵達建康了。
本來她還想借這次朝會做點事情的,可現在她卻隻能待在這裏,哪兒也去不了。
與此同時,相隔不遠的皇宮中,司馬衍正與劉旻及韓琦等人在禦書房裏商量著最後的一些事宜。
因為燕使今日到達,而晉作為東道主,在很多地方都得多做注意。這並不是向誰示弱,隻是現今處在這個多變的時局之中,有些事能多做注意的就省得留人口舌了。
司馬衍是在三更之後召各位大臣進宮的,現在已到了破曉時分。見事情都安排妥當了,他這才吩咐他們下去準備早朝了。
等人陸續地離開了,司馬衍這才揉著眉心從禦桌前站了起身來。
禦書房門口,掌事公公陳令舉早就備著早點和參湯在那兒候著了。見大臣們都盡數離開了之後,他這才招呼著手底下的小太監拿著盥洗盆和食盒進了禦書房。
“皇上,早朝馬上就開始了,您先用點早膳再去吧。”
說著,陳令舉便將早點一一擺到了食案上。
司馬衍淡淡地應了一聲,便就走到一旁,由著一旁的小太監伺候著他洗漱。
待他洗漱完後,那些小太監便就出了門,原地隻留著陳令舉伺候。
司馬衍抿了口參湯,忽而像想起了什麽似地,抬頭問道:“葉離那裏可有什麽動靜沒有?”
昨天他也是氣極,所以才對他動了殺機。可等事後冷靜下來之後,他又在煩惱將葉離打入死牢之後他所要麵臨的一係列後果。
說實話,這時候將葉離打入死牢並不是什麽明智之舉。可是昨天那情形之下,他不得不這麽做。
他承認自己當時確實是怒火攻心,所以一時間才不計後果地將他打入死牢。可就算昨天他仍是冷靜的,葉離也必須為他在這次與舊派的博弈之中作出犧牲。
經成肯一事,已經讓舊派按捺不住了。如果這次他再不做出點安撫的舉動,怕那些人就要狗急跳牆了。再者過幾天就是朝會了,這時候如果與舊派發生衝突,到時難免給人有乘之機。前朝的八王之亂一次就夠了。再來一次的話,以他現在的能力根本沒法做出什麽力挽狂瀾的事情。所以選擇犧牲葉離,更多的還是他的無奈之舉。
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這麽個對新政有所幫助的人,要他輕言棄之,這對他來說是個艱難的抉擇。
“據死牢那邊所說,昨晚孟暘去探監過,後來葉離好像跟他說了一陣子的話,雖然他們整個過程都是在咬耳朵,但看樣子像是商量一些對策之類的。而今早,派去城外駐守的探子來報,說孟暘暗中出了城,看動向像是一路往南去了。”陳令舉想了會兒,便把今早底下人上報給他的一些消息盡數說與了司馬衍聽。
聞言,司馬衍長眸微眯,眸裏斂著一抹極為複雜的神色。
他原先還在想著該怎麽補救這次因為逞一時之快而犯下的過錯,看來現在不用他出手,葉離也開始著手自救了。
他果真還是小看了他!
“死牢裏那裏繼續盯著,有什麽情況及時上報。”說到這裏,他頓了下,又道:“讓韓琦加強守備,不要再發生像上次在天牢裏的刺殺事件,務必要保證葉離的人身安全。若是他有個好歹,就讓韓琦提頭來見!”
對他此番吩咐,陳令舉頓感不解:“皇上,您不是打算棄了葉離這枚棋子了嗎?怎麽又……”
“朕倒是後悔了。葉離這人的價值,往往比眼上看見還要多。”所以,就算為了這份難以預估的價值,他也要保護好他。
“……”看著麵前人眼裏閃爍著的晦暗不明的神采,陳令舉倒是不再繼續往下說了。
對此,他真不知道是該為葉離感到慶幸呢,還是該為他覺得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