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心之所向
“你是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
葉離沒其他意思，隻是驚訝於他才初來荊楚，竟能摸索到這麽一個地方。
“之前我看過荊河這地方的地形圖，知道這裏是中部高四周低，而荊河的風水林就處於中部地段。且據當地人說，這裏多地下洞穴，所以我便想著來這裏碰碰運氣。”
像荊楚這樣的濕潤區，在地下洞穴裏就極易形成地下河，而這地下洞穴的河水，往往比外界幹淨。
經他一番解說，葉離也算是明白了。隻不過……
“可這水源找到了，又該怎麽帶出去呢？”想到這裏，葉離不由地又犯難了。
聞言，季淵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他環顧了一圈四周，忽而被一處地方吸引住了目光。
洞穴的上方懸掛著一叢叢的筍狀的石化物，而那石筍尖上還不住地往下滴著水。本以為那水會因為帶上了石筍上的泥土而變髒的，可是借著外頭的光線看去，那往下滴的水滴卻是澄澈無比。
見季淵忽然沒了動靜，葉離便好奇地看了眼他所在的方向。隻見他此刻正盯著某處發愣，她不由地也順著他的目光往上看。
這上邊除了一叢滴著水的石筍也沒啥好看的啊。
可一轉念之間，她腦袋裏瞬間靈光一閃。
“到上邊看看。”
“到上邊看看！”
兩人幾乎同時發聲，隨之兩人就像是想到了什麽似地，默契地相視一笑。
……
兩人出了洞穴，花了一番功夫，這才爬上了洞頂上。
原以為洞頂上最起碼也該有個水潭的，可是到了上邊，就隻見到了一灘黃澄澄的泥水。可就是這樣一灘泥水，讓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有些不可思議，但卻從沒試過的法子。
“我想，這回應該有法子弄到幹淨的水了。”季淵笑道。
“我覺得也是。”這麽說著，葉離便顯得有些躍躍欲試地看著季淵，道：“做個試驗？”
“好啊。”難得看到她舒展了眉頭，他的心情也隨之輕快了幾分。
很快地，兩人便各自尋來了一些用於做試驗的材料。因為在這深山裏，條件不是特別好，所以兩人也隻能利用起身邊的簡易材料，先做一個一個簡易的試驗了。
季淵從衣擺上撕下一塊衣料，然後將所尋來的沙石草木分層次地往上鋪，鋪好之後，他便將這些用手托了起來。
而葉離則配合地將先前舀來的泥水往上邊倒，然後用了個剛從一旁截下來的竹筒子來接從上邊滲下來的水。
第一次的試驗有些不盡如人意，那泥水雖與之前相比顯得清澈了許多，但裏邊還是摻了不少的雜質。
“再試幾次吧。”見她眸裏閃過一抹失望，季淵便開口鼓勵道。
“好。”
葉離應了一聲，複又將已經過了一遍的水在往上邊倒，如此反複了三次之後，那水便不複原先之狀，而是澄澈無比。
見此，葉離不由看向了季淵，欣喜道：“成功了！”
“嗯，成功了。”看著她的笑顏，季淵微微勾起了唇角，一雙褐眸裏滿是溫和。
這一不注意，葉離就撞上了他那溫柔的目光。
不過短短的一下目光交匯，卻讓葉離閃了心神。
“那……現在回去吧？”感受到內心沒由來的那抹慌亂後，葉離便有些心虛地移開了目光，隨之看了眼天色，轉了個話題道。
看著她的目光變得有些閃爍，季淵像是想到了什麽似地，不動聲色地抿了抿唇，但奈何唇角的那抹上揚的弧度卻出賣了他此刻真正的心情。
“天色不早了，是該回去了。”季淵也不打算拆穿她這心情，所以就順著她的話茬說道。
……
兩人在打算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所以等他們走到半路，天就已完全黑了。
但這還不是主要，麻煩的是兩人這時還在林子裏。
“還是別再走了吧，這林子很大，就這麽瞎走的話，到時可能會迷路。”季淵就著天際灑下來的一抹淺淡的月光，大致看了眼前邊，就見前邊的路已經看不清了。
“好吧。”雖然她現在很著急回去，可季淵說的在理，摸黑走萬一要是迷路了，那麻煩可就大了。
商量好後，兩人便到林中尋了個較為開闊的地方安身。
“你身上帶有匕首之類的兵器嗎？”
她也沒帶火種，所以隻能借著兵器打出點火星生火了。
“有。”季淵應了聲，便從懷中掏出把匕首遞給了她。他很少帶佩劍，一般時候都是帶這種便於藏匿的兵器。
葉離接過匕首，道了聲謝後，就在原地拾了點枯枝落葉來。隻不過這林中太過潮濕，這地上的枯枝敗葉也沒法點著火。
她蹲在地上捯飭了一會兒後，還是沒能捯出什麽火星來。無奈之下，她隻好放棄。
“還你。”將匕首收鞘後，葉離便想將匕首還給季淵。可當她轉身之後，卻不知道季淵上哪兒去了。
“季淵？”葉離有些不安地朝著麵前的空氣喚了一聲。
“我在。”
聽見葉離的呼聲後，季淵這才從一旁的灌叢裏出來。
“你剛剛上哪兒去了？”
“趁你在生火的時候，我到外邊尋了點漿果來。”
借著月光，葉離倒是看見了他手上捧著用葉子裝著的漿果。
“你不會事先跟我說一聲啊？”見他還在，她不由地鬆了口氣。
聽著她那忽而鬆下來的語氣，他便知她這是在擔心他。
“抱歉。”季淵歉意道。其實他也沒把握在外頭能不能尋到吃的，所以便想到外頭碰碰運氣，因而也就沒跟她說了。
“這火是生不起來了，今晚隻能小心著點了。”也不知道這林中有沒有野獸，希望能夠平安地度過這一晚吧。
聽著他的歉語，葉離倒也沒打算再繼續糾著。尋了個地方坐下後，她就不再多言了。
看著她坐下，季淵便也在她身邊尋了位置，挨著她坐下了。
“在外頭也隻能尋到這麽點野果了，就著幹糧湊合著吃點吧。”說著，他便把幹糧袋遞給了她。
“謝謝。”葉離倒也沒和他客氣，道了聲謝後，便伸手接過了他遞來的幹糧和野果。
一時間，兩人便安安靜靜地吃著東西，氣氛倒也不失溫馨。
吃飽後，困意便漸漸襲來。但在這樣一個環境裏，葉離就算覺著困了也不敢放心合眼。
打了個哈欠後，她便伸手往腰上掐了一把，猛然間的疼痛感倒是為她驅散了不少的睡意。
季淵微微偏轉視線，就瞧見了她這樣一副強忍睡意的樣子。
“你放心睡吧，這裏我守著。”
季淵的語氣溫溫淡淡的，倒是帶著幾分讓人安心的暖意。
“不用了，我撐得住。”葉離婉言道，隻不過語氣裏的疲倦卻出賣了她現在的真正狀況。
季淵知道她這人脾氣比較倔，所以聽她這麽說後，他也隻能由著她。等她真正撐不下去了，她自然就會睡下的。
不出季淵所料，約莫半個時辰之後，葉離就磕著眼皮，最終還是輸給了睡意。
而坐於她身側的季淵，忽而覺得肩上一沉。他偏頭看去，便就看到此刻正靠在他肩上睡著的葉離。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褐眸裏盛滿了溫和之色。
四下一片靜謐，偶爾傳來幾聲蟲鳴，此外，倒是不見有走獸到這兒來打擾兩人。
葉離的睡相倒是老實得很，就保持著原先的動作，也沒有再亂動過。隻是到了半夜，四周的氣溫降低了，季淵怕她受涼，這才小心翼翼地伸手將她攬進懷中。
睡夢中的葉離，似乎感覺到了一股子熟悉的氣息，無意識地喃喃了一聲：“慕容恪……”
她這一聲無意識地呢喃，卻讓季淵瞬間繃緊了身子。
他目光不明地注視著懷中人的睡顏良久，最終無聲地輕歎一聲，偏下頭，將麵頰貼在她的發上。
……
第二天，等葉離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此刻竟靠在某個人的懷裏，意識尚在混沌的她，下意識地就想要往旁邊退去。可是腳下一個不穩，她整個人便往後仰去。
季淵在守了一夜後，在接近天亮的時候這才合上了眼眸，而他的手臂卻仍圈著葉離的腰身，一點也沒放鬆過。也是因為她的動作，才合上眼不久的他便又重新睜開了眼。隻不過還沒來得及等他穩住身子，他就被她帶著往地上倒去。
而在往下倒的過程中，他下意識地舉動便是伸手護住了葉離的後腦勺。
葉離本來就因這突發的意外而下意識地緊閉上了眼睛。
本以為這次後腦勺要開花了，但意料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反倒是唇上多出了一片溫軟。
這意外的接觸，也是在季淵的意料之外的。可是，明知這有可能引來葉離的誤會，他還是沒有選擇在第一時間就鬆開她。
葉離睜開眼後，入眼的便是一張放大了的俊顏。可能是此刻的氣氛有些微妙，她也沒能夠在第一時間就推開他。
季淵本打算就貪這麽一小會兒的，可是在看見身下人這一副呆愣愣的樣子後，他就沒能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