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蓮兒

  玉林的某醫院的病房裏，雷子看著睜開朦朧雙眼的虎娃，忙急切的問：“虎哥，你醒了，要不要再睡會。”


  “不了，雷子，我睡了多久了？”虎娃望著天花板，然後說。同時他的眼睛偏向了那本擱在櫃子上的紅皮子字典。


  “兩天了，虎哥，你燒剛退，這幾天也沒吃什麽東西，我現在就給你出去買點吃的。”雷子站起，說著就走出了病房。這時他在給虎娃打飯時，突然看到了他們村的張曉蓮，不由納悶，她不是嫁給楊家溝曹保平的小子了嗎？怎麽會在這碰到她，不由自嘲的笑了笑，繼續拿著飯盒等著打飯。


  等雷子排在人群中打好飯以後，再出去找張曉蓮時，她已經不在了，便隻好歎著氣回病房。他沒想到的是，他剛走到病房門口，卻聽到裏麵傳出來的抽泣聲，不由得站在病房門口，久久的不願進去。


  “蓮兒，別哭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虎娃看著麵前穿著醫院清潔工衣服，盤著頭戴著白帽的張曉蓮，笑了笑，安慰著這個小丫頭。


  “嗯，虎娃哥。“蓮兒看著穿著病號服的虎娃，坐在他跟前，：“虎娃哥，我記得我剛嫁人的前一年，你不就去當兵了嗎？那後來哩？”


  “嗬嗬，後來就成現在這個樣子了。”虎娃尷尬的笑著，看著蓮兒：“蓮兒，說說你吧，自你嫁給了楊家溝曹保平那傻小子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虎娃看著坐著的蓮兒，仿佛又記起了那個那時隻有十七歲的小丫頭，可是八年過去了，她還是一點沒變。


  “嗯。”蓮兒乖巧的點了下頭，看著虎娃說起了她的故事：“虎娃哥，自那次我換親之後，也就是你當兵的第二年，我那男人就得哮喘死了。可是沒想到的是，我公婆硬把兒子的死強壓在我的身上，說是我克死他的，而且還說我有克夫命。那時我記得，他剛沒不久，我公婆就逼著我爹要彩禮錢，並把他的女子曹羽也領了回去。我爸見我被趕回來家門，硬是抽旱煙抽了半夜，兩隻眼睛都熏腫了，最後他實在沒法子了，就托人又給我說了一戶人家。”


  蓮兒說著就已經淚流滿麵：“我和我那男人一開始生活的還挺好，可是好日子還沒過一年，他卻因為給人家修窯洞壓死了，最後這事傳到了鄉裏。鄉裏人都說我有克夫命，我爹見我又被趕回了家，氣得幹脆將我趕出了家門，因此……”蓮兒說著就說不下去了。說實話，她也是個苦命的人，可是誰又會同情她，還說她是個喪門神。


  “蓮兒，不哭，不哭，有哥在呢，以後要是再有人說你，哥還像當年一樣保護你。”虎娃見蓮兒又哭上了，安慰著她說。


  “嗯，我不哭了，我也習慣了。虎娃哥，我聽說你和咱們村來那個教師好呢？那後來呢？”蓮兒擦著眼角的淚水，問。


  “唉，先不說我和她的事情了，蓮兒，那你現在有孩子嗎？”虎娃看著這個像當年一樣，隻是經曆了許多風雨的小丫頭。


  “有一個，是我和第二個男人生，他叫小虎，現在五歲了，我見他整天呆在屋裏，所以今年春上，就把他安排在一所幼兒園裏。”蓮兒此時臉上有了一絲笑容，大概她是為自己有這麽一個兒子而滿足吧。


  “那我有時間去看看你們。”虎娃笑著說。


  這時，在門外的雷子，走了進來，他輕輕的將飯盒放下，拿出煙遞給虎娃一根，自己也抽了一根，點燃。他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笑了笑，說：“蓮兒妹妹，好久不見。”


  “嗯，雷子哥，很久不見。”蓮兒說著，笑著站起，然後拿起地上的拖把和水桶：“雷子哥，虎娃哥，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對了，我在這當清潔工，你們有事在這找我，我的電話號碼是XXXXXXXX。”


  說完她便笑著走了出去。


  這時隻剩下虎娃和雷子兩個，隻見虎娃抽著煙，不時咳嗽幾聲。兩個人沉默了半天，虎娃才說：“雷子，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雷子點了點頭，然後說：“喜歡有什麽用？她至始至終喜歡的都是你。”


  “雷子，我的心裏已經容不下第二個人了。想必你也聽到蓮兒剛才的話，如果你不嫌棄她，就好好對她，我不會擋在你們中間。她是個好姑娘，可是命運卻是如此作弄她。”虎娃將半截煙掐滅，然後放在櫃子上的煙灰缸裏，歎著氣的看著天花板。


  “嗯，我知道。對了虎哥，你說她會接受我嗎？”雷子這時忐忑不安的問，因為他現在心裏實在沒底。


  “嗬嗬，那就看你小子的本事了，如果你要真想和人家在一起，那就好好對她。”虎娃笑著，這時重新拿起那本寫滿注解的紅皮子字典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