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無聲的哭喊
看著屋中發生的一切,石天龍瞳孔一陣收縮…
在之前的觀察中,由於林月萍一直橫躺在案幾上,視線的原因,讓石天龍隻注意到被捆綁在柱子上的小蓮,直到案幾被蔡長貴豎立而起…
石天龍如今已經二十有一,他十五歲上戰場,一路過來風風雨雨,早已不是當初的單純少年,早已知曉,世上不止存在光明的一麵,還存有陰暗的一麵,例如說黑街這種地方。
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對此接受良好,畢竟連死亡他都闖了過來,還有什麽能讓他動搖,但當他看清案幾上的林月萍,才發現。
原來世上還有自己怎樣都無法容忍的事,同時更加清楚的認識到,人心的險惡,有的時候真的是超乎他的想象。
他用力的握著手中的劍匣,咬牙切齒的讓自己保持冷靜,在心中不斷的告訴自己。
“別衝動,別衝動,現在還不是時候!”
但心中的怒火卻是無法抵消的越來越高漲。
屋中。
蔡長貴將案幾豎立起來,正當他準備動手將林月萍額頭上貼著的鎮屍符祿撕掉,喚醒一直沉睡的人,眼尾卻掃到對麵柱子上被捆綁著的小蓮,他停下手來。
有些高深莫測的轉頭,若有所思的盯著一臉空洞的小蓮,他剛才分明看到小蓮的神色在他抬手時,發生了瞬間的變化,這,可不像一個崩潰的人,所能擁有的表情。
麵對蔡長貴的若有所思,小蓮強忍著,讓自己不要自亂陣腳,繼續保持眼神的空洞表情不變,之後她便看到,蔡長貴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被發現了!”
她心中一驚,還未來得及動作,隻感覺自己的脖頸一疼,便眼前一黑,人事不知的昏厥過去了。
在她的身後,收到他爹示意的眼神後,馬上心領神會,動手將其打暈的蔡長忠,有些惱怒的將手從小蓮的脖子上收了回來,惡狠狠的說道。
“就知道你這賤婢不會老實!”
說著,氣不打一處來的伸出腳來,狠狠地踹了一下昏迷的小蓮。
“好了!既然知道這賤婢狡猾,多多注意便是。”
蔡長貴出聲製止道。
在他看來,小蓮的事情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不過這倒也給他提了個醒,他掃了一眼案幾上毫無動靜的林月萍,對著蔡長忠吩咐道。
“你且離得遠點,待會兒我沒吩咐,你莫要出聲,更不許做多餘的動作,聽明白了嗎?”
說道最後,聲音已經轉化為嚴厲。
“爹,你都說了幾次啦,我保證!你不讓我開口,我絕對不說話。”
蔡長忠慚慚的打消心中的想法,有些不情願的向後站了站。
見他如此,蔡長貴不帶遲疑的將林月萍額頭上的符祿揭下,之後,便站在一旁,靜靜的等待著林月萍甚至的蘇醒。
沒錯就是醒來!已成了這般淒慘模樣的林月萍,竟然還保留著自己的意識,沒有被徹底的泯滅!
不過,她並不算活著,隻是還未死亡而已!
死亡有什麽可怕的呢?她現在其實更願意死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心中不時翻湧的怨氣,讓她越發的覺得,自己就是個怪物!
而且,她還讓關心自己的人,因為自己而受人控製,無法解脫,從黑暗中意識清醒過來的林葉萍,看著對麵被捆綁著的小蓮,眼神似哭非哭,無法辨識。
她想起自己之前的遭遇,心中的怨氣更是翻騰著,不肯平息。無可排解的怨氣,讓林月萍的麵容迅速出現可怖的出變化。
隻見她口中的犬牙漸漸突出增長,嘴唇也跟著向上翻出,雙眼更是迅速的向猩紅轉變,被捆綁著掙脫不了的手指,其上的指甲迅速增長變硬。
突然的麵容變化,仿佛一個開端,她眼中的理智迅速淹沒在洶湧上來的怨氣中,讓她再也無法克製。
她麵色猙獰的朝著對麵,那個站在小蓮身邊,自己無法接觸的蔡長忠,怒吼出聲。
“吼!!!”
一圈圈肉眼不可辨識的聲波,伴隨著威壓,朝著四周迅速擴散而去,等到接觸到牆壁,仿佛被什麽吸收了一樣,瞬間消失了音聲,隻剩下其中的威壓,繼續向著周圍而散。
這股力量一路掃過,蔡府四周的街道上瞬間寂靜無聲!緊鄰的屋舍中,一層看不見的金光,或是從屋舍張貼的門畫中,或是從屋中供奉的神像處,被激發出來,擋住了洶湧而來的另類聲波。
就算如此,熟睡的人們也仿佛受到了驚嚇一樣,不約而同的,在同一時刻,齊齊打了個冷戰。
至於看不到的地底陰暗處,來不及逃跑的老鼠和蟲兒,在被聲波波及到時,毫無掙紮的無聲死去。
“嘩啦!”
就連棲息在高空樹枝上的夜鶯,也仿佛受到無聲的驚嚇一般,拚命的朝著遠方飛走。
一直蹲守在窗戶邊,直觀感受到這一切的石天龍,在這股威壓瞬間過去的一瞬間,更是十指緊扣,差點忍不住衝進屋中。
就算最後強忍下來,他的臉色還是不可避免的難看起來。
“沒想到單是一聲吼聲,就已經給自己如此的威脅感,如果是毫無束縛的全力攻擊呢?”
石天龍看著屋中,手腳都被不知名皮帶束縛住,正在死命掙紮的“僵屍”,不敢想象被其掙脫後的場景。
與石天龍此時的想法,正好相反的蔡長貴,感受到林月萍一聲怒吼,便有如此大的威力,忍不住喜上心頭,在心中連連直呼。
“好!好!好!怪不得仙書中如此重視!”
“爹!”
蔡長忠看到案幾上不斷掙紮的林月萍,臉色有些蒼白的喊了一聲他爹,將蔡長貴從自己欣喜的思緒中,拉回了現實。
看著臉色蒼白明顯被嚇到的兒子,蔡長貴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
“看你這膽子!”
蔡長忠吱吱嗚嗚的,辯解道。
“這不是太突然了嗎?誰能想到林氏會變的這樣嚇人…”
“哼!這樣沒有完全變化,你就害怕成這樣,等到這僵屍完全變化時,你還不得嚇趴下!”
蔡長忠看著生氣的老爹,嘴唇諾諾了一下,沒有說話。
其實他現在心裏有點後悔,之前這林氏還沒有完全變成這樣,他還沒覺得有什麽,可如今一想到,之後自己就要和這麽一個可怖的東西結契約,心裏就有些毛毛的。
當然,這話他也隻敢在心裏想想,卻是不敢說出口的,隻是他雖然沒有說出口,作為其父的蔡長貴,又如何會不清楚自己兒子的想法。
除了怒其不爭外,卻也毫無辦法,隻能寄托於自己之後的勸解,他有些遷怒的回過頭去,折騰不了自己的兒子,還折騰不了一個小小的僵屍!
隻見他拿起身邊的匕首直接走到小蓮的身邊,隨手在小蓮的臉上輕輕一劃,一道血痕隨之出現。之後他對著對麵的林月萍發問道。
“還沒有清醒過來嗎?”
細微的血腥味傳入鼻中,林月萍的吼聲,隨之一靜,她終於看見站在小蓮跟前的老人。被一時的怨恨,淹沒了的理智,重新浮上心頭。
之後,卻更加用力的努力掙紮起來,隻見她的手腳處的皮帶,來來回回的變形,卻仍是牢固地將之束縛著,不見絲毫裂開的痕跡。
無能為力的林月萍越加惱怒的怒吼著。
蔡長貴看著對麵毫不理會他,拚命掙紮的林月萍,眼睛一眯,手中匕首用力的在小蓮的胳膊上一揮,一道更加深長的傷口隨之出現。
昏厥中的小蓮,仿佛感受到痛感一樣,手指收縮了一下,卻還是沒能醒轉過來。
傷口的鮮血,立馬滴滴嗒嗒的落在地上,比剛才更加濃重的血腥味,衝入到林月萍的鼻中,她終於停下了身體的掙紮,眼睛緊緊的盯著蔡長貴,本就猩紅的雙眼,怨恨之氣更加翻湧。
蔡長貴見此,將手中的匕首一收,毫不在意林月萍眼中的怨恨,他心中甚至還想著這怨恨太少,希望越多越好。
俗話說得好,人活一口氣!而僵屍得是多了一口氣,靠著這一口怨氣難消而變,要不然,林月萍的胸腹已經被掏空,哪裏還會活著?怨氣越難消解者,其屍變後的力量越大。
既然如此,他當然也就不會在意林月萍的怨恨!如果眼神有力量,他早就被殺死了無數次,蔡長貴有些嘲諷的想到。
他走向進門後,便靜止不動的四個血食麵前,搖動鈴鐺,將其中一個帶到林月萍的跟前,命令道。
“吸食他的精血!”
林月萍無動於衷。
蔡掌櫃早有所料,手中匕首一翻,在手下之人的脖子上劃了一刀。
陌生的血腥味,瞬間衝入林月萍的鼻中,可悲的是,林月萍卻隻能感到這血腥味,發散著越來越鮮甜的味道,讓她口中的犬齒不能自持。
“不能殺人!”
她用僅剩的幾分理智,努力約束著自己的行為,卻隻能感到自己的意誌力越來越淺薄。
“還想抵抗!看來你是學不會乖!”
蔡長貴按著眼前流血的脖子,一把將之靠近林月萍的犬齒,見其不肯吸食,口中冷笑的道。
轉身就要向小蓮身邊重新走回。
“吼!”
絕對不想小蓮再受到一點點傷害的林月萍,揚天怒吼一聲,眼角有淚水快速劃過,之後,張口咬向嘴邊的脖子,狠狠的吸食起來,
已經回轉過頭的蔡長貴,見此滿意的道。
“不錯!你早點聽話,不就沒有這些事情了。”
就像毒品一樣,鮮血的味道對於林月萍來說就是放大了十倍的毒品,一旦破戒,理智的防線比她想象的,還要更加快速的崩塌掉。
她已經停不下來了…
“誰?誰來救救我們!”
無邊的黑暗中,即將被本能吞噬的林月萍,大聲的哭泣呼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