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罪時方知寒（上）

  借刀殺人，漁翁得利，千昕月暗想，上官塵，你這招用的還真不錯。


  膝蓋傳來陣陣寒意，千昕月此刻才知，原來這無比奢華的大殿也是冷的那麽滲人，地上鋪滿的白玉轉清楚倒影出她此刻的狼狽與無助，通紅的雙目，咬破的嘴唇，她突然想哭，但，這淚水卻怎麽流不出來。


  “千昕月你可知，謀害皇室是死罪！”


  死.……罪麽？千昕月苦笑，現在的她與砧板上的肉有何區別，橫豎都是死，倒不如來個痛快。


  千昕月抬首，道“皇上，屬下知道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禍，可屬下自己心裏清楚，屬下並沒有做毒害楊淑儀一事，屬下的手幹幹淨淨，清清白白，沒有一絲愧疚可言！”


  “好一個沒有一絲愧疚可言！來人，將千昕月壓入大牢，打七十鞭，擇日行刑！”


  千昕月手背被壓的生疼，她回頭，對上官塵道“上官塵，你的良心不會痛麽？”


  千昕月等來的是一個無聲的回應，上官塵靜靜看著她，直至消失在走廊盡頭。


  “怪，也隻能怪你太傻。”


  陰暗的牢房裏，千昕月蜷縮著，腦海裏滿滿是楊淑儀當日對她說的話“千上宮，我想這幾日您還是不要待在宮中。”你明明知道自己死期將至，為何還要拖我下水，楊淑儀，你竟然僅僅是給我一個告誡，我千昕月還真是傻的可怕。


  “昕月！昕月！”一個另千昕月無比熟悉的聲音驀然響起，千昕月雙眼立即盈滿淚水，自己可真不爭氣，這時候了竟在想他。


  “昕月，你可還好？昕月！”


  忍著身子的劇痛，千昕月費力起身靠在牆角，無力道“顧竹笙，你要做甚？”


  顧竹笙望見千昕月這個樣子立即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憤怒道“是上官塵害的，是不是，昕月。”


  “連你都看出來了，我還真是冤。”咽了咽喉，千昕月道“你走吧，這不關你的事。”


  “昕月，你等著，我會把你救出去的，我一定會把你救出去的，你等著我，等著我。”顧竹笙語無倫次，滿滿的心疼連自己都不能勝任，顧竹笙迅速從身後拿出藥與食物，急切道“昕月，來，你先吃點東西，別餓著，藥待會兒自己上，這藥很靈的，用了之後，你就不用像以前那樣總念叨自己會不會留疤了，昕月你要好好的，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有些顫栗的，千昕月拿起紅色的藥瓶，是了，以前她經常念叨，自己背上劃破的肌膚會不會留疤，那時候顧竹笙還經常笑她太過於嬌氣。慘淡地笑了笑，千昕月點頭道“顧竹笙，謝謝你。”


  睡夢中，似是有人將自己硬生生拽起，摔到了地上，千昕月摸著自己生疼的額頭，朦朦朧朧中望見了上官塵，他一身紫衣，如瀑的墨發被束起，頭上戴著束發嵌玉紫金冠，光芒耀耀，清氣縱橫，他帶著一貫的冷落之情，靜靜注視著自己。


  千昕月本想起身，不了竟被上官塵生生按住，“本以為你死了，試了試，沒想到還活著，你倒是挺能撐的。”


  拍掉了給自己擦藥的手，千昕月惡狠狠道“不用你在這裏假心假意，你現在應該好好慶祝，借我之手，你要除掉的楊淑儀已經走了。”


  見自己要上藥，上官塵一把拍掉千昕月手中的藥。千昕月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勃然怒道“你幹嘛！”


  上官塵默默拿出剛剛的藥，一把抓住千昕月的手，淡道“那藥不適合你。”


  “你放手！”千昕月極力想掙脫上官塵的束縛，可自己正虛弱著，力氣終究抵不過他一個大活人。


  掃了眼千昕月，上官塵道“你放心，我把你弄進來，當然也自由辦法把你弄出去，你隻管好好待著便是。”聲音轉為冷冽“不過，你要是惹什麽事端，我就不知能不能把你弄出去了。”


  不知為何，千昕月覺得上官塵說的話打心底的好笑至極，她冷笑，道“上官塵，你現在裝什麽大人大度，你，借我之手，除去了楊淑儀，你，借我之言，讓我墜入萬丈深淵，你，在殿上隻一句你不曾叫我將綢緞交於楊淑儀，就將我至於必死之地，上官塵，你想想你的所作所為，你現在，憑什麽在這裏裝仁慈？你現在這樣，讓我覺得厭惡至極！是，我知道你擁有尊貴無比的地位，有著一手遮天的能力，你受萬人敬仰，可是上官塵，在我眼裏你徹頭徹尾就是個小人！”


  “啪！”結結實實的一耳光就這樣扇過來，千昕月捂著火辣辣的臉，擦掉嘴角溢出的血跡，冷笑道“怎麽？聽不下去了？上官塵，你的底線也不過如此而已。”


  上官塵竭力隱忍著心頭的怒火，他起身轉過頭，寒聲道“明天會有人接你出獄。”


  牢門打開的瞬間，上官塵都難以想象自己剛剛打了一個女子，他盡在一女子的口無遮攔中失控，訕訕笑了笑，他知道，從始至終他都可以為她母親卑微到還不及一隻螻蟻。


  “父皇，兒臣愚昧，竟不知是兒臣府中的丫鬟因一時鬼迷心竅惹出的禍端，還望父皇降罪。”上官塵跪地道。


  賀皇眯眼，他麵對現在的上官塵，他是越來越看不清了，是自己老了，還是他的兒子對自己的恨已經超過了自己的想象，他撫額擺袖，道“罷了，將那丫鬟處死便是，往後要多多注意自己府中之人，隻是這次著實委屈了千上宮，來人，速速去牢房恕千上宮無罪釋放。”


  “小姐，小姐。”奚兒從自個兒一回來就哭個不停，千昕月有些厭煩地揉了揉太陽穴，道“奚兒，你可別再嚎了，你再哭，我這身子骨就真受不住了。”


  奚兒哭的梨花帶雨，聽聞後立即湊過來，急切道“小姐，奚兒不哭了，小姐好好愛惜自己身子才是。”


  “小月！小月！”


  千昕月覺得自己頭大了，這怎麽又來一難伺候的主，千昕月躺在床上，不好氣道“參見六皇子。”


  六皇子無比積極道“現在還參什麽見啊，我說怎麽這是沒人第一時間告訴我，哎，你還夠不夠朋友的。”說著便把自己身後幾個大箱子都命人搬進來，上官沐風樂嗬嗬湊到千昕月跟前道“小月啊，我自己親自為你挑的補品，保證你吃了之後不出十日，那身子骨棒棒的，立馬就能像以前那樣活蹦亂跳了。”


  說完挑著一雙梅花眼，壞笑道“看看，本皇子對你是不是十分好啊，小月給我點獎勵唄。”


  “哦，那就謝謝六皇子了。”千昕月眼皮都沒抬一下道。


  說的上官沐風立馬就黑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