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消失不見
“難不成,現在的規矩是由一個賤婢來教訓王妃了嗎?”白箏彎唇,帶著嘲諷。
真是夠了!怎麽奇葩全被她遇到了!
此時,已經走出去好遠的景璽,在聽到白箏自稱王妃的話後,一張臉驀地轉冷,鳳眸裏的暗色越來越重。
“你!”矮胖丫鬟一時語塞,不甘心地拉著某翡雪的衣袖跺腳,“小姐!”
“墨珠,不得無禮。”某翡雪“狠狠地”瞪了一眼矮胖珠,轉身對白箏說道,“翡雪姓柳,家父是北赤的將軍。我帶姐姐去看看王爺吧,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聲線柔得幾乎能擰出水來,而且是糖水。
“哦,官挺大的。”敷衍了一句,白箏抬起腳就又要走。
此刻,隻想快點回自己住的陶苑,換了衣裳,並且讓陶兒幫忙解決自己的尷尬問題,不想也不能和這位糖小姐膩歪下去,否則真會出醜。
主要是,她真的不想一回來就去見季審言,雖然她知道,他真的很著急。
這個想法讓白箏突然感覺到一陣自責,她怎麽能這樣想呢?!
季審言不但救了她,還因她而傷。現在,她居然這麽不在乎人家!
不過,白箏的腦海裏不斷閃現昨晚和景璽的一些畫麵……初遇那晚,真的是季審言救的她嗎?
柳翡雪趕緊拉住白箏的衣袖,“王爺昨天半夜咳血了,我實在於心不忍,所以這才求了裴叔帶路,準備和這些丫頭出去尋姐姐你。可趕巧,在王府門口就遇到了。我們快過去吧。”
裴中潛從景璽身上收回視線,默認點頭。
柳翡雪也瞟了一眼快要消失在回廊盡頭隻穿了件裏衣的景璽,又打量了一下白箏luo露的小腿,話說得像是帶了淚,眉眼裏卻是暗含了笑。
“咳血!”白箏更加自責。
當初若不是季審言救的她,那件藍色衣衫怎會在他手中?他又怎麽知道她在被黑衣人追殺?
她現在居然懷疑他!
不該!
但是,柳翡雪剛剛說,昨天半夜……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半夜還和季審言在一起?!
白箏搖頭,並不願意去多想這些事情。現在,她隻想知道季審言的身體如何,其他的都不重要,她也不在乎!
不再遲疑,白箏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事情了,“麻煩你待我去一趟,金苑!”
柳翡雪雙目含珠地笑了一下,堪比弱柳扶風,鑒定地點了一下頭。
“墨珠,你趕緊去廚房熬兩碗暖身子的湯藥,送到金苑。記住,要快!”
柳翡雪認真地囑咐完矮胖珠,這才親熱地拉著白箏的手,往金苑快步而去。
白箏並不習慣陌生人與他這樣親密,有些尷尬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歉意地朝柳翡雪笑了笑。
柳翡雪倒也不在意,總是一副淺淺笑著的樣子,“姐姐,你不必和我見外,把我當成自家人就好了。”
這個憑空出現的柳翡雪,太奇怪了。
現在,又叫人準備暖身的湯藥,做什麽?難道季審言還著了涼?這些問題從白箏的腦海裏一閃而過,不過,並沒引起她的注意。
此刻,她的一顆心,全撲在了加快腳步之上。
“箏兒,你受苦了。再過一日,就是我們的成婚禮了,我真擔心……”季審言半臥在床榻之上,看著衣衫不整滿麵狼狽的白箏,心痛不已。
白箏覺得這樣被人握著手很不習慣,試了幾次,想要抽回來,都被季審言抓得更緊,也就作罷了。
“王爺,對不起,讓你為我擔心了。”看著越加蒼白的季審言,白箏抿著唇,自責之情溢於言表。
立在床邊的陶兒,撲通一聲跪在白箏麵前,“對不起,小姐!都怪陶兒沒用,沒照顧好你。你打我吧!”
不等白箏反應過來,陶兒從季審言手裏抓過白箏的手,就朝自己臉上扇去。
白箏沒料到陶兒會這樣,看她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這樣聲淚俱下的自責,實在不忍心,趕緊矮身去扶她。
陶兒卻往後一退,在離季審言手很近的地方穩住身子,舉起自己的雙手又開始抽打自己,“嗚嗚,都怪我!王爺,你罰我吧!”
那啪啪的一聲聲,直直落進在場所有人的耳中,裴中潛更是又氣又心痛。
看裴叔那樣子,季審言也是於心不忍,趕緊坐起身,去捉住陶兒的手,“傻姑娘,不怪你。”
陶兒沒再掙紮,委屈又無助地仰著小腦袋,望著季審言,真是欲語淚先流,“王爺……”
墨珠端著兩碗暖身湯藥進門時,正看見陶兒趴在季審言的床邊,枕著季審言的一隻手,哭得正濃,那嗚咽聲傷心欲絕。
正所謂沆瀣一氣,臭味相投。墨珠一眼瞧見陶兒那副樣子,就嗅出了她身上的那股子狐媚味。她走到柳翡雪身邊,用手肘碰了碰她,朝陶兒努了努嘴,低聲道,“小姐,看來打王爺主意的人,還真不少。”
柳翡雪的指甲幾乎嵌進肉裏,臉上卻仍是溫柔嫻淑的笑意,隻“淡淡地”望了墨珠一眼。隻這一眼,墨珠便嚇得垂下了頭,退到柳翡雪身後規矩地立著。
季審言的手被陶兒捉住,礙於裴叔在場,不好直接甩開她,但他的身體明顯地往相反的方向繃直,一雙眼睛全都絞在白箏的身上:她淩亂的發破損的衣衫有些紅腫的水眸……她在外麵受了什麽苦?這一天一夜去了哪裏?他實在好奇,越好奇,越心痛。
遲遲得不到安撫的陶兒,淚眼朦朧地抬起頭,卻發現季審言根本不在乎她,甚至都沒有看她一眼!
陶兒狠狠咬唇,用心刀把白箏千刀萬剮了一次又一次,就連抓著季審言的手,都不自覺地掐緊了些。
白箏昨天整夜未睡,加上身上來了“好事”,正昏昏沉沉地想去見周公,卻猛然感覺兩道寒光直剌剌的刺在她身上,一下就驚醒了,茫然地環視了一下周圍的人,好像剛才她並不在場,是突然空降在這裏一樣。
柳翡雪自然觀察到了陶兒的反應,立馬帶著墨珠碎步走到白箏麵前,長長地打量了一下,最後目光停在白箏露出的腿上,
“王妃,這世道如此險惡,**擄盜之人無處不在,你失蹤了一天一夜,必然是遭受了無法想象的事情。”
頓了頓,她端起墨珠手上的其中一碗湯藥,雙手遞給白箏,“不過,王爺是寬厚仁愛之人,想必不會在乎這些,隻會越加心疼姐姐。這是我讓墨珠去準備的湯藥,姐姐你先喝一碗暖暖身子。”說完又自顧自轉身吩咐墨珠,“這另一碗,你端去給和王妃一起回來的那位公子,畢竟隻穿了一件裏衣,怕是凍壞了。”
裏衣?!再加上白箏怪異的裙子,在場的人都開始拿了異樣的眼光去打量白箏。季審言本就緊繃的身子更是一震,傾身向前,望著白箏,似乎在等一個說法。
“你怎知是必然?那你覺得我是被盜了還是被Yin了?”白箏不傻,這赤果果地聲東擊西,她怎會聽不懂。
她倒不是在意季審言或者其他人怎麽看她,隻是這感覺讓她很不爽!
“這世道是挺險惡的,人家穿了幾件衣裳都要被別人細心掛念著!”
柳翡雪被白箏嚇得“驚惶地”退了一步,“王妃姐姐,對於女子來說,被盜和被……Yin有何區別?不過,我實在沒有其他意思,隻是……用詞不當,姐姐如此寬宏大量,想必不會同我一般計較。”
好一個用詞不當!
“既然是用詞不當,我確實不應該計較,算了。”白箏本欲替自己爭辯兩句,卻轉念放棄這個想法。
如果別人不相信她,她說再多,也於事無補。
況且,她並不需要靠那些虛無的東西來支撐她的生命和信念。
她並不真正屬於這個王府,甚至不屬於這個世界,也許,明天或者後天,她就一不小心回到了原來的本該屬於她的世界。
那麽,她就更沒有必要在這麽多人麵前,爭那點是非, 衛那點別人未必在乎的名譽。
隻是,這個柳翡雪,一看就不是個善類,下次再這樣,她一定不會讓她輕易下台。
“箏兒。”
季審言的低聲輕呼,拉回了白箏的思緒,忙走了幾步到床邊,臉上隨即掛了笑,黑瞳熠熠生彩,明媚照人。
“王爺。”
季審言望了望周圍的人,欲言又止。裴中潛立馬領悟,一揮手,帶頭快步離開。柳翡雪和陶兒互望了一眼,又在白箏身上盯了一會兒,才拾步離開。
“箏兒,你坐這。”
白箏也不扭捏,坐到了季審言跟前,順手幫他掖了掖被子,“王爺,傷好些了嗎?”
季審言伸手扶住白箏的雙肩,雙眼緊緊圈住她的臉,似乎不想放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箏兒,方才,你為何不反駁?是不是……”
白箏怔住,驚訝而失望,抬眼看著季審言。
在時間靜默的那一刹那,白箏覺得,在自己心中,有什麽東西碎裂了。
她對儒雅季審言的欣賞她對溫柔季審言的感激。她對北赤王朝的第一份信任和依靠。更或者,那份剛剛萌發出來的傾慕……
消失了不見了。
隻因為他說的是,你為何不反駁,是不是……
是不是真的被盜了?是不是真的被Jian了?是不是貞潔不在了?
這一刻,白箏覺得自己又孑然一身了,孤苦伶仃。
不對,其實在柳翡雪說出那句懷疑她的話的時候,她就已經孤立無援了。因為,在別人懷疑她的時候,季審言沒有站出來替她說一句話。
沒有人站出來。
白箏自嘲地笑了笑,暗自慶幸自己剛剛沒有和柳翡雪糾纏。否則,是不是又要被理解為做賊心虛?
“箏兒,我沒有其他意思,我……”白箏的表情,讓他莫名心慌。
“隻是擔心我。我知道,王爺。隻是我真的有些累了,想先回房。”白箏還感念著季審言的救命之恩,所以臉上還是帶了淡淡的笑意,想要安撫有傷在身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