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捕快書生
沈白的捕快身份,就這麽草率的定下了,柳有道讓方小五領著沈白去他的住處。
沈白的身影在門口消失之後,柳有道便向柳畫屏詢問起這次抄家的情況來。
柳畫屏一五一十的向柳有道做了匯報。
聽完了柳畫屏說的話,柳有道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
“沈白這孩子,為父果然是沒有看錯他,當初秋闈,他應考所做的策問,為父曾經看過,讀文如品人,為父覺的這孩子是個有文采有抱負的,這樣的人,肯定做不出應試舞弊這樣的事……況且京中應試舞弊,非權臣勳貴家子嗣而不能為之,沈白無甚背景,縱然舞弊,又從哪裏來的門路?又從哪裏來弄的考題?而且適才聽你所說,他回了老宅,不理會其他東西,獨獨隻是惦記他書架上的史學典籍,這樣的後生,是有風骨的,隻怕……他確實是被冤枉的。”
柳畫屏聽了這話,認真似思考了一會,說道:“爹爹分析的有理,沈公子的文采當初也算是冠絕越州城,他鄉試中舉,成了解元更是聲名大噪,他所做的詩篇一時間流傳越州,多少高門女子欽慕其才華,芳心暗許,女兒也曾有幸讀過幾篇。”
柳有道笑嗬嗬的道:“怎麽?聽你這言下之意,莫不是當初也看上了這小子?唉,說良心話,當初他得了秋闈第一的時候,我就相中這孩子了,為父當時還真有心收這麽個上門女婿。”
柳畫屏的臉一下子變紅了:“女兒蒲柳之姿,哪裏能配得上秋闈解元。”
柳有道哼道:“胡說,我的女兒,才貌雙全,文武兼修,既是才女,又是巾幗,什麽樣的男子配不上?”
柳畫屏憋不住笑了:“爹,哪有你這樣捧高自家女兒的。”
柳有道捋著自己的三縷長須,說道:“畫屏啊,回頭這個沈白在縣衙裏,你幫忙多少照顧一些,他是文人,舞文弄墨是長項,捕快的差事,隻怕他未必吃的消。”
柳畫屏奇道:“爹,我不明白,爹既然知道沈公子是被冤枉的,又覺得他有風骨,為什麽還要給他安排當捕快,這不是故意難為他嗎?”
柳有道長歎口氣,搖頭道:“畫屏啊,你這孩子從小學什麽都快,不論是詩詞曲賦,還是拳腳刀槍……唯獨這人情世故,卻還是差了那麽一些,你這點像你娘親。”
柳畫屏輕聲道:“爹何出此言?”
柳有道用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案幾,慢悠悠的說道:“一則麽,女兒你也知道,這越州城內,為父雖然是縣令,但上任一年多,一直頗受掣肘,縣丞範樞和巡檢劉雄表麵恭敬,實則背地裏一直在緊盯著為父,四處搜羅為父的把柄,可惱的是他們身後還都有靠山,為父輕易動他們不得,沈白乃是戴罪在縣衙任吏,若是幹的太舒服了,豈不是給了他們倆人對付為父的把柄?”
柳畫屏點了點頭,道:“確實是這個道理。”
柳有道的麵色突然變的嚴肅,道:“再則,為父也是想保這小子一保。”
“保?父親的意思是?”
“可惜好好的一個棟梁之才,患了失魂之症,還是被人栽贓陷害的……不過仔細想來,沈白算是命好,隻是被栽贓成從犯,女兒可知道,他這樁舞弊案,京師中的主犯整整斬了十二人棄市!”
說到這,柳有道變的異常嚴肅:“自古以來,科舉舞弊之事對於每朝每代都是喪盡顏麵之事,當朝天子必然重視,此事可謂是丟盡了朝廷的顏麵!若他果真是冤枉的……能在這樣的大事上,把沈白陷害的人,又得是何等的背景?大理寺,刑部的人難道都是吃幹飯的?這裏麵的水深的緊!”
柳畫屏的繡眉微蹙:“沈公子雖然是秋闈排名第一的解元,但聽說門第不高,父母又較早亡故,隻是一個一心向考的相公而已……京城中什麽樣的大人物,會特意拿這樣的事陷害他?”
柳有道長籲了一口氣,端起案幾上的茶盞泯了一口,說道:“若是他沒有得失魂之症,為父倒是可以詢問個明白,幫他出出主意,可眼下他什麽都記不得了……罷了,也好,如此對他也未必是什麽壞事,就是可惜了他十年寒窗苦讀的功夫,唉,可惜啊可惜。”
……
沈白並不知道柳有道在背後琢磨那麽多事情,他此刻正跟方小五來到了衙中捕快歇腳用的班房。
捕快用的班房,一般都是捕快們上衙時不出外工的歇腳地方,也有一些沒房子住的外來捕快會用此地作為寢居之所;而縣衙也準予他們這樣做,因為這樣一來,既能解決這些臨時工的居住問題,還能讓他們在夜間負責一部分傳達工作和縣衙的安全防衛工作。
沈白知道,這樣的工作,後世普遍稱之為——打更的。
“沈公子,班房沒別人,就是你和我一起住,我有時候晚上磨牙打呼嚕,你最好是早我一點先睡!”方小五熱情的為沈白鋪被褥,還絮叨個沒完。
沈白坐在床榻邊上,問道:“小五,你不是越州本地人?”
方小五使勁的搖了搖頭,道:“不是,我跟縣尊大老爺是同鄉,我爹年輕的時候,就伺候過大老爺,後來見我沒啥生計養活自己,就也把我推薦給了縣尊,趕巧那時候縣尊剛上任,就把我一道領到越州城哩!”
沈白恍然的點了點頭,看起來對於柳有道來說,這方小五是縣衙內,少有的身家底子幹淨的。
沈白開始向小五打聽平日的工作情況。
“小五,咱們這些當捕快的,平日裏都做些什麽?”
要想出去賺錢,就得先弄明白自己這個工作的強度,然後才能開始對今後的生活做出合理規劃,按照正常情況來看,若是光指著這份捕快的工作,一百兩銀子隻怕是得等下一次穿越才能湊齊了。
方小五在桌邊坐下,倒了一大杯的白水,咕咚咕咚的灌到嘴裏,白水流的滿脖子都是,也不知這孩子喝水一向就是這麽豪爽,還是天生嘴漏風。
喝完水後,小五放下杯子,打著咯道:“平日裏,若是沒什麽案子,咱們這活倒也是清閑,卯時末上衙,晌午前巡街一次,晌午後巡街一次,巡完街後,若是沒什麽事,那便可自行下衙了。”
“咱們一個月的俸錢是多少?”沈白問道。
“別人不曉得,但像是公子和我這樣的,也就不到一吊錢,省著點的話勉強夠花。”
沈白粗略的估計了一下。
如果小五說的話裏沒有跑火車的水分,那這份捕快的工作應該算是早八晚五正常工作,薪水不高,活也不累,平日裏的零散時間多,可以充分使用。
當然這個所謂的薪水不高,也是要看個人手段能耐的。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話不僅僅是適用於朝廷任命的官,他們這些衙吏也是一樣。
朝廷的官員一般都不是靠著俸祿活著,他們到了那個位置,自然有供奉他們的渠道來養活他們,而縣衙中吏雖然不如官員的渠道多,錢多,但仍然有著他們自己的手段。
衙役和捕快一般都是當地人,對於本地的環境民情都十分清楚,這也為他們賺取錢財提供了方便。
他們通過征稅時的小利,還有一些商家的孝敬,來獲得收益,所以衙役一年中可以讚的外撈錢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就是靠著這樣的手段,衙役們一年能獲益不少,所以平日的生活也是過的紅紅火火。
但沈白覺得就目前來看,這樣的好事跟自己是沒有關係。
自己隻是初來乍到的新丁,就利益分配的基本原則來看,這樣的好事也輪不到他這樣的新丁身上。
而且沈白也覺得一幫穿著衙役製服,橫著膀子欺行霸市,在菜市場踹別人菜攤,鬧的雞飛狗跳、吆五喝六的收保護費……這樣的賺錢方式並不適合自己。
畢竟自己穿越回來的這具新身體,長得如此英俊。
沈白實在不忍心讓自己這樣一個劍眉星目,豐神玉朗,皮膚白皙的翩翩美少年,去當城管。
小白臉就應該幹點小白臉應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