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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六 緣分來了

  “虞大哥,你又犯錯了?”疏憶來了後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取樂與我。這樣幸災樂禍不帶一絲關懷的人會喜歡我?除非是腦子壞了才會這樣認為。


  “沒有的事,隻是長時間沒有來過這裏,今日有空便過來坐坐, 畢竟我也陸續在這裏待過不短的時間, ”我騙起她來毫無壓力,反正她對我的信任達到了盲目的程度,我對她的欺騙達到了信手的地步。


  “說的也是,那我再陪你兩天吧,畢竟我在這裏也待過不短的時間”,她不緊不慢地與我並排向山洞走去,一路上在我麵前說的眉飛色舞,倒是忘記了我能在這裏待上那麽久,其中一半時間拜她所賜。


  “說吧,今日來找我有什麽事?”我才不信她能這樣快就得知我被罰了禁閉,快到我還沒來得及踏進來她已趕過來。


  “我以前找你也沒見你問我有什麽事啊”,她現在居然還嘴硬,也會了顧左右而言他。


  “今日你不過才離開半天就折回,以前可沒這樣過,”我說道。


  她聽了我的話後微垂了頭,怎麽臉還微微泛紅?我沒有怎麽著她吧?我這人一向溫和,況且又是真心實意的把她當作妹子對待,她就算再氣我,我也隻是給她擺個臉色,絕不會痛罵與她,不是不會,而是覺得有損自己風度,實在得不償失。


  她竟然一路這個樣子隨我來到了山洞前的石桌旁坐下,愣是一個字都沒說出口,我佩服她的忍耐力,想我剛剛還為自己的好奇心與父親練了一下嘴皮子。


  “莫不是舍不得我離開?”見她還是沒有要開口的打算,我忍不住問出了聲。我覺得遇到這樣尷尬的氛圍時,還是由臉皮厚的那方先開口的好,否則這樣的氛圍指不定就能維持到我離開。而我雖算不上皮糙肉厚,可怎麽說也是一男子,還是多擔待著她些。


  “我今日去了菩提聖使那裏,”她還好沒有繼續沉默,終於開了金口,否則我都不知該說什麽了,我本打算若她再不開口便隨她一並沉默的。


  “嗯”,我並不覺得有什麽好奇怪,自我認識她的這兩百多年來,她日日都會去菩提聖使那裏走上一走,若不是菩提聖使是位仙翁,我都要懷疑這丫頭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思來想去,我隻能想到一條原因,她是去看自己的菩提果什麽時候才會締落。


  緣分這東西不好說,結的是善緣還是惡緣也不能控製,菩提果隻是預測緣分何時到來,卻不能告知緣分的另一半是何人且是否能得善終。菩提聖使曾說過緣分的另一半可能是一個人,可能是多個人,也可能沒有人,我不解,若是沒有人那便算不得緣分,他隻答了我四個字:愛而不得。我記得自己當時回了他一句話:這棵樹還是拔了吧。


  這樣無用的菩提果要來作甚?若是知道了緣分該何時到來卻又要煩惱許多問題,我倒寧可順其自然,什麽都不知道。倒是這小丫頭竟然一日日地往那裏跑也不嫌煩,若是看風景我都覺得膩的慌,不過這次看她神情不似從前那般高昂,應該有了什麽發現吧,“怎麽,你的菩提果已經落了?”


  她搖了搖頭,“你的落了”。


  我聽後也是一怔,怎麽不早不晚偏偏在這個時候落了?難不成我會看上凡塵的哪個姑娘?看來我也是命途多舛啊。這命格忒硬,我能躲的過嗎?


  誰知這丫頭又說道,“不止你的,今日菩提果落得尤其多,這兩百年來我第一次見到菩提果落得這樣多。南禺山的大公子叫什麽來著?”


  “南宮廷”,看她說得興致勃勃,我也聽得津津有味,便提醒她一句,這兩天也不至於無聊。


  “對對,就是他。聽說他好像有三萬多歲了吧?”她又問我,我真想敲打敲打她,她究竟想說什麽,怎麽一個勁的問我?不過她問的問題一般我都能回答,就如現在,我確實聽說過南禺山的大公子南宮廷,好像是有三萬多歲,隻是從未見過這個人,那時也隻是當個玩笑聽聽罷了。


  “這三萬多年來,還從沒聽說他離開過南禺山,就連每次的四仙山比試都未曾參加過,要不是他的菩提果一直掛在樹上,我都懷疑他死了呢。說來也怪,他的菩提果竟然也落了,看來他這是要出山了呀,真不知道在山中能憋三萬年的人會有怎樣的眼光。”


  別人眼光如何關她何事,她倒說得這樣有興致,不過我也挺想知道能讓那個南宮廷動心的人究竟長得如何?“指不定他看上的人就是你呢?”我說道。


  “看上就看上唄”,她無所謂地攤開手,難不成對南宮廷有意?雖說兩人從未見過,不對,他們私下或許見過呢?不管見沒見過,聽說神秘的人一般更吸引人,而我這人一向與神秘無緣,雖長得好,來追求我的女子還是少的可憐,以前我還以為是被傾陌遮了光芒,現在才知是這個原因。我正糾結著以後如何將自己變得神秘,她的表情竟含了三分傷感,說道,“反正我的菩提果未落。”


  聽她這語氣也不像是惋惜,那三分傷感是為何意?我一向愚鈍,猜不出女兒家的心事,唯恐再說下去她會變得多愁善感,隻好轉移了話題,“你不是說今日菩提果落了很多嗎?還有誰的?”


  “哦,對”,她又恢複了以往的神采奕奕,見她又來了精神,我也心情倍好,便放任著她說,“還有傾陌將軍和滄澄公主的,滄澄公主都追了傾陌將軍五千年了,天帝曾許諾若兩人的菩提果同日隕落便為二人賜婚,兩百年來我也留意過他們的菩提果一直都很青澀,本來以為他們在一起是無望之事,誰知今日竟然真的同時隕落了,看來又要成為仙界一佳話。”


  那兩人的事多少我也聽說過,至於後來他們究竟有沒有結成良緣我倒並未關注。我從來都是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能避嫌就避嫌,到最後他們若真能在一起,我自是為他們高興,可萬一他們糾纏到最後反成了冤家,禍害到旁人時我還可以笑歎兩句:幸虧我沒插足。


  “你來不會隻是為了告訴我這些吧?”這可不是她的性格,我知道她一向是個急性子,可也不是為了別人的事而養成的急性子。


  “今日我向菩提聖使學了一仙法,可以看出一個人的真心”,她說的很小心。


  我知道她這樣著急地來找我是想要做什麽了,“你是想讓我幫你看看自己的真心?”


  她突然露出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難道我猜錯了?不該啊,我認識她這樣久也算是了解她的,我這話可真是按照她的性子說的,她這般委屈是作甚?

  可能是真的見我木訥吧,她才開口說道,“我是為看你的真心而來”。


  原來是這樣,果然我沒有白疼她一場,關鍵時刻還是為我著想,我很感動。不過若說起我的真心,我想我對爹娘付出的肯定是真心,對我那一兩百師弟付出的是真心,對她付出的也是真心,不過這些心意好像都是一樣的,若說真正的心,我摸了摸自己的心窩,哦,還在跳。“那你看出了什麽?”我見她盯著我良久,估計應該看出來了吧。


  “不是這樣看的,”她不知從哪拿出紙筆來,擺在桌上,將筆塞到我手中,說道,“你先閉上眼睛”。


  我無法,隻好按照她的意思來,誰知眼睛剛剛閉上就突然失去了意識,待清醒過來時,隻覺臉上一片溫熱,很像娘趁我睡著偷偷親我臉頰時的感覺,我一驚,那片溫熱也跟著一驚,迅速離開。我覺得很累,休息了片刻才睜開眼睛,那小丫頭還坐在我對麵,小臉紅得要滴出血來,難不成她真的親我了?我不知怎麽回事,突然想起娘的話來,我真該思慮一番這丫頭對我存的究竟是什麽心思,於是皺起了眉頭,問道,“你剛剛做了什麽?”


  她眉開眼笑地看著我,說道,“我突然發現你竟然長得這樣好看,忍不住就掐了掐你的臉”。


  我真是腦子進水了才會認為她會喜歡我。我長得好看已經天下皆知了,她究竟眼神差到什麽程度才會發現的這樣突然?“我寫了什麽?”為了保持自己的風度,我憋出內傷也要原諒她。


  “自己看”,她指著我麵前的白紙說道。


  障眼法?我盯著麵前的白紙看了一陣,並未發現施了什麽仙法,不是我自信,而是以這丫頭的修為,使什麽仙法能瞞得過我?哦,對了,剛剛那個看出真心的仙法確實讓我中了招,不過我能感覺到那仙法中還有他人的仙力,像是傅央的,看來他又被這丫頭誆了。以他們兩人的修為,還可以勉強讓我中招了。


  “不該啊,”她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看了看白紙,又看了看我,“你的菩提果分明已經落了啊,難不成你喜歡的人是凡人?糟了,你後日便要下凡曆劫,這可不成,仙凡是不可以相戀的,虞大哥,要不你等個三個月再去?”


  三個月,怎麽和爹訂的日期一樣?是巧合嗎?我的菩提果才落,爹應該不知道才對,或許真的隻是巧合吧。“為何要三個月?”


  “天上三個月地上可近百年了啊,那個凡人定然活不了那麽久,”她解釋道,說法還算合理。


  “可萬一呢?”


  “那就四個月吧”,她為我做了決定,也不管我是否同意,隨後她又用異樣的眼光看向我,直看得我一哆嗦她才繼續說道,“不對啊,那人若是到了百歲,在凡塵怎麽也是你的祖輩,你會看上自己的祖輩?這口味,嘖嘖,也忒重”。


  我氣極了,便拾起桌上的寒玉簫敲了敲她那胡思亂想的腦袋,真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思想比我還不靠譜。


  她揉了揉腦袋,並不生氣,又問,“你會不會看上比你大許多的人?”


  “你會不會看上自己日日稱呼爺爺的人?”我回了她一句,將她所有的疑問都噎了回去。這個回答果然有用,她使勁搖頭,“絕對不會”,語氣是如此篤定。


  我怕她一直糾結這個話題不放,隻好說道,“要不我也幫你看看你的真心?這樣你也無需日日去探望菩提聖使。”


  我本以為她會很欣然地答應,誰知她將身子迅速後移,“不用,不用,待我的菩提果落了再看也不急。”


  既是這樣那便由著她吧。


  “虞大哥”,她突然又傷感起來,“你真的決定後日去曆劫嗎?”


  看來她是舍不得我吧,想想也是,日日陪伴的人突然要離開兩個月也確實心有不舍,我點了點頭,“此事還需你幫一小忙。”


  “什麽忙?”她用警惕的目光瞅著我,讓我很不舒服,平日裏待她不薄,這關鍵時刻她怎麽像是防狼般防備我?


  “我爹打算關我三個月再讓我曆劫,我覺得劫是自己的,不能帶給旁人麻煩,所以我還是決定偷偷離去的好。而你隻需暫時頂替我在這修煉即可”。


  “不行啊”,她麵露為難之色,“我今日不小心將菩提樹弄斷了兩根枝椏,菩提使者讓我為菩提樹澆水三個月以示懲罰”。


  “你日日前去不是隻為了看菩提果嗎?今日怎麽這般不小心竟將那枝椏弄斷了?”


  她好不容易恢複如常的臉色又紅了一片,我怎麽沒發現這丫頭的臉這樣容易變紅?她低下頭,很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今日見菩提果落得如此多,還以為那顆樹生了蟲,就爬上去看了看,誰知那樹這樣不結實,還虧了它是仙樹”。


  我聽得瞠目結舌,你弄斷了人家的樹還數落樹不結實,這臉皮真趕得上我的了,“你遠遠看兩眼不行嗎,怎麽還爬了上去?可有傷了自己?”我快唾棄死自己的虛偽了,這話可本意完全是奚落她的,誰知竟被我說成了這般關切,若不是看到她那莫名的感動,我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話中的不妥。


  “我就知道虞大哥是最關心我的,哪像那菩提老頭,就知道處罰我,活該他的菩提果被種成樹。”她說的起勁,我也不好打斷她,還是不解釋了吧,免得寒了她的心,她又說,“其實我爬上去是為了找一個蟲子將我的菩提果也咬掉的”。


  “那你為何不自己摘了?”我當時腦中隻有這一個問題,完全忘了問她為何這樣急切的想讓自己的菩提果隕落。


  “我也想啊,可是外界的影響是沒用的,那蟲子生於樹長於樹,早就與樹合為了一體,它咬掉的應該也作數,可惜我沒能找到”,她說得很大方,完全不像是在說自己,這讓我懷疑她是不是真的迫切希望自己的菩提果掉落,我正想勸她來日方長,指不定明日就能找到一個蟲子幫她咬落菩提果,她卻歎息,“現在一切都無所謂了”。


  看著她傷感,我也傷感,我發現自己很容易被別人的情緒感染,這樣可真不好,便說道,“等我回來帶你下界轉轉,到時肯定不會迷路”。


  她輕笑,可我看出那不是她真實的笑,也不拆穿。她隻是答道,“好,可別忘了你答應過我隻離開兩個月,可惜到時候你若忘了我也不能殺你了。你回來了要記得替我去向菩提老頭求情。”


  “嗯”。


  三日後,我偷偷跑到輪回台前,喝了忘生泉,封了仙根,置身於輪回之道。在我跳下的瞬間,好像聽到了一聲呐喊,“越兒”,聲音像是男音,又像是女音。


  天庭不可大喊大叫,是哪個不懂規矩的,居然喊的還是我的名字,壞我一世名聲,在我最後的意識裏,竟然還能產生這樣荒唐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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