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落仙
等銷誓換完衣服我才進去,忙問他怎麽樣,需要什麽藥,我馬上去買,他蒼白著唇,靠在床上,看著我著急的神色隻是笑,等我白他一眼他才說道,“你說兩句好聽的哄哄我就好了。”
都什麽時候了,他還有心思開玩笑,若不是他這張氣死人的嘴怎麽會受這傷,我白他一眼,“看你以後還亂說話。”
他絲毫不以為意,“有些話即便知道會死也要說,有些事即便知道不可能,但也要盡全力一試。”
我又被他說得一頭霧水,不知道其中有幾分含義,他這人一向心思不外露,我也懶得理會,隻好端茶倒水地伺候他。
他受傷了也不知道休息,還讓我和小將軍在這裏陪著他,我倆閑坐著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我心裏不由得暗罵銷誓,自己難受還非要讓我們更難受,最後實在沒辦法,我把新學的曲子拿出來練了一下午,這兩個人居然沒有絲毫厭煩的情緒。
還好晚上吃過飯銷誓終於來了困意,小將軍走時對我說道如果有什麽事直接去找他就可,任何時候都可以。我想他是擔心銷誓有事我找不到人求助才這麽說的吧,便點頭答應了。
銷誓臨睡時又給我吃了一個什麽藥,這幾天每天早晚他都會給我吃一顆,我想著應該是他為我配的藥便吃了下去,反正他不會害我。夜裏我就坐在桌子旁打瞌睡陪著他,他一再催我去睡覺,我見他這樣強迫自己打著精神也是不忍,隻好聽話地出去,本來想著半夜再去看看他,誰知道我一睡著就啥都忘記了,直接睡到第二天才醒,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衝去看看銷誓怎麽樣。
他已經醒了,靠在床頭,看著我進來,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這麽想我啊。”
我也顧不上他的調笑,說道,“你感覺現在怎麽樣,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放心,我還沒那麽容易死。”
一聽這話我就生氣,這大早上的,他就不能說個好聽的圖個彩頭,我氣地瞪他,“你就不能說點好話嗎?”
他這才換了口氣說道,“嗯,讓小悅擔心是我的不對,你放心吧,昨日赭汐為我療過傷,沒有大礙。”
我一驚,“他也會醫術?”想想也是,這些個厲害的人自然會的比別人都多,否則怎麽被世人傳得神乎其神。
“他不會,是他手中的劍,”他說道。
“他手中的劍可以救人?”我更是吃驚。他卻不願多說,隻是伸手輕撫我的頭發。我一下從他身邊彈起,忘記打理頭發了,連臉都沒有洗,真是丟人,我趕緊一溜煙衝了出去。
再進來時他已經吩咐關悠送來了早飯,我剛把飯遞到口邊,看著他隻是端著碗坐在那裏,便覺得吃不進去了。上次我受傷時都是小將軍喂的,想他一個性情孤冷的軍人都這麽細心,我也不能輸給他,便放在手中的碗筷,走到床邊坐下。奪過銷誓手中的碗,用勺子一點點喂他,現在他也不嫌我危險了,我就感到奇怪,為什麽他突然對我放下了戒備,便問他,“你不是說我危險嗎,現在不怕了?”
“怕啊,”他說道,“危險可比擔驚受怕強。”
這不是一個意思嗎,我問他,“有區別嗎?”
他這會挺乖巧,我喂他粥他便張口,咽下後說道,“一個是身體上的,一個是心裏的,有些痛苦我受不住。”
這不廢話麽,我也沒指望他多強硬,要是關鍵時刻他真賣了我,我怨他兩句就算了,畢竟我可能也會賣了他保全自己。接下來他老實地將我手中的粥喝完,我和他聊了些其他的,不過總覺得他回答的話中有話,再問得細些,他的話中的話就更多,惹得我趕緊打住。
喝完一碗之後我問他還要不要,他搖了搖頭,讓我去吃飯,飯菜別涼了,我便坐下吃飯。誰知我剛吃完要收拾時,他卻說還沒吃飽,我心裏一陣惡寒,剛問時他又說飽了,況且以前也沒見他這麽能吃啊,真是個怪人。沒辦法我隻好又盛出一碗,幸好粥被蓋著還是熱的不燙了。我將粥遞給他,他說自己全身無力,我想了想,估計他是想人伺候了,看在他是一個傷員的份上,我還是老實地喂他。
上午陪著他沒事做,今天小將軍怎麽也沒有過來?我很好奇,銷誓受傷了,他應該過來照看才是的啊,便問他,“今天小將軍怎麽沒有來呢?”
他看著我說道,“估計公主又去找他了,這次應該是老將軍強行留下的他。”
“你怎麽知道?”
“這兩天公主一直都去找赭汐,隻是沒有碰到人,今天估計是讓老將軍出馬了。”
哦,原來是這樣,我了然地點頭,他卻是有些不高興,“怎麽,有我在這裏陪你也不行嗎,你就這樣想著將軍?”
我隻是覺得奇怪好嗎,哪裏想著他了,更何況那麽冷漠的一個人在不在這裏有區別嗎?
等他吃完飯後,我才將東西都收拾出去交給關悠處理,誰知突然見到一個青衣公子推門走了進來,衣冠楚楚,麵若盈玉,最主要的是有一陣幽香,聞起來真是好舒心啊。關悠見到此人眼睛一亮,低頭喊道,“主人,”見男子對他點了點頭才離去。
我心中納悶,關悠的主人不是銷誓嗎,這麽快就叛變了?不對,這個人哪裏比銷誓好了,雖說長得不錯,比較年輕,但是都不及銷誓好嗎?哦,有了,他比銷誓高。不過再等兩年銷誓還會長的吧,畢竟他也隻有十八。不知道這人是誰,又來找誰,雖說我最近桃花不錯,但是這個人我真沒見過,他不會是慕名前來吧,雖說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妖王的狼群都能找上我,那還有什麽是不可思議的呢?我問道,“不知這位公子前來有何事?”
“師父”,我身後突然響起銷誓的聲音。
我回頭一看,他什麽時候起來的?便趕緊過去扶他。
青衣公子看著我們輕笑,和藹的很,說道,“你小子什麽時候也會金屋藏嬌了?”
我一聽這話苗頭不對,看來他是誤會我我銷誓的關係了,不過看我們現在的舉止想不誤會也確實難為他。我想既然他師父回來了,我還湊什麽熱鬧,趕緊鬆開了手。
銷誓還以為我和他生分了,便喊了一聲,“小悅?”
為了掩飾我的心虛,我特地將聲音壓低問道,“你師父叫什麽名字來著?”
回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落仙。”
額,我不可思議地看向他,這樣都能聽到?
突然銷誓湊近了我,在我耳邊低聲說道,“我師父耳力很好。”他的氣息呼到我脖子上,癢癢的,我臉一紅,趕緊遠離他,都說他耳力好了,還這麽低聲讓我難堪做什麽。
他師父低聲笑了一句,走到他身邊攙扶他,順勢將手搭在了他的脈搏上,臉色沉了沉,“怎麽傷得這樣重。給你的仙藥怎麽沒有服用?”
他還有仙藥?我立馬看向銷誓,怎麽不拿出來,害我白白為他擔心一場。他隻是隨意說道,“已經沒有了。”
“沒了?”他師父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見他點頭後反而轉頭看向了我,我不明所以,難不成被我偷吃了?他說道,“那些藥可是師父機緣巧合下才得到的,你不會都給她吃了吧。”
我隨即想起這幾天銷誓一直給我吃的藥,每次都通體舒暢,傷勢好得挺快,本來還以為是我的體質好,現在看來,他的藥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落仙卻沒多說什麽,隻是扶著他進去,我把他的仙藥吃完了,自然還是要關心一下他的徒弟才是,便跟在後麵問道,“他的傷很嚴重嗎?”
“小悅放心,我不會有事,”銷誓說道。
我不放心他的話,就像我受了很重的傷時為了不讓他們擔心也會說一些話來安慰他們,便轉頭看向落仙。
還好他不像其他什麽大門大派的人一樣愛擺架子,他隻是歎息一聲,說道,“重是重了些,不過我回來就不會讓他有事。”
這些我倒能安心了,想起剛剛還吃了一顆藥來著,便問他,“仙藥真的沒有了?”見他認真地點頭,我又問道,“那早上那最後一顆你怎麽還給了我?”
他笑著說道,“習慣了,忘記是仙藥了。”
我那叫一個惡寒啊。這種事也能當成習慣的嗎?但是心中也在懊惱怎麽就沒有問清楚,現在貌似又欠了他一個大人情。
落仙看著他,說道,“聽說你去了妖族,竟然還敢帶著她?”
銷誓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什麽,輕笑,“當時忘記了她與眾不同,”說著清亮的眸子轉向我,我隻好衝他幹笑,他繼續說道,“不過這次能出來也確實多虧了她。所以仙藥都給她也是應該的。”
聽了這話,我突然心裏就舒服了,感覺連呼吸都順遂了,原來我沒欠他人情啊,他這是在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對,一定是這樣。
“你這傷又是怎麽一回事?”落仙又問道。我低估一聲:話多唄。
卻見落仙突然回頭看我,我嚇得趕緊閉了嘴,忘記他耳力特別好了,這下人丟大了,而銷誓卻是問道,“小悅,你說了什麽?”
這麽丟人的事我當然不會再重複,趕緊說道,“沒什麽沒什麽,師父,不對,消失師父,也不對,落仙師父,這次對了,你趕緊給他看傷,我不打擾了。”我幾乎就是逃出了房間。
關上房門時,我似乎聽到一句話,“我還以為你會看上一個男子。”聲音是落仙的,聽著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