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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明歲花開應更??

  “公子知道的還蠻多的。”頔夜公主踏葉而起,又朝少公子的麵門劈去。


  少公子抬腳往後躲去,手裏的劍刺入頔夜公主雙刀之間,反手之力軟劍回彎打到了頔夜公主的手腕,頔夜公主吃痛,手上的刀脫落。


  落地之後,少公子的劍抵在了頔夜公主的下顎上,他淡淡地笑道:“公主想要贏我,再練個幾十年吧。”


  頔夜公主雙手緊握放在身側,眼神凶狠地盯著他,有那麽片刻,少公子覺得麵前的頔夜公主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公主莫不是覺著將我殺死了,綏綏不與我相見了,便能把我忘的幹淨嗎?”少公子收回劍放回腰間淡淡地說道。


  頔夜公主沒有說話,盯著少公子看個不停。


  “既然公主若是這樣想,不如我們打個賭,我消失一段時間,若是綏綏不找我,那我便再也不出現,若是綏綏起了找我的心思,並且付出她所該有的行動,那公主便再也不能攔著我們相見。”少公子負手而立,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


  “我不賭,我不會用綏綏做賭。”頔夜公主撿起地上的雙刀,將它們放回背後的刀鞘中。


  “公主莫不是覺得沒有信心會贏?”少公子摸著下巴笑了起來。


  頔夜公主剛要開口,便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她連忙將背後的刀丟在了樹下麵,抬頭卻見君執已經不見了蹤影,她回頭望去,卻見隻穿了一件單衣的綏綏睡眼朦朧地從黑暗處跑了過來。


  “你··怎麽跑出來了。”頔夜公主有些心虛,調整好自己慌亂的氣息即刻問道。


  “又做了噩夢,夢到我那沒良心的父親拋棄我跟娘親,隻留了個背影,一句話都不與我說,所以氣的哭醒了,尋不到你,就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來了這裏。”綏綏夢中的父親,其實連她那時的自己也不知道長什麽樣子,所謂的夢到,隻不過就是她極度想念而造成心痛的假象罷了。


  頔夜公主看著她難過的樣子摸了摸她的額頭,隨即帶著她飛身上了樹頂。


  落座於幾丈高的樹頂,仿佛離暗夜更近了,抬頭便是一輪皎潔的圓月。月華溫柔地撒在綏綏和頔夜公主身上,她們仿佛是美玉一般,發著溫蘊的光。幾顆稀疏閃爍的繁星明亮於天邊,如此壯闊的景象,讓綏綏忘記了哭。


  “我從沒發現,終首山的夜晚竟然這麽漂亮。”她眨著明亮的雙眸看著夜空。


  頔夜公主看著她的眼睛,不知怎地心裏被漲的滿滿的,她拉著綏綏的手道:“以後你若是難過了,我便帶你來此處。”


  “恩。”綏綏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卻再也不見剛才那一抹悲慟的樣子。


  幾日之後,當兩人再來到此處的時候,卻見她們常看夜空的樹上憑空出現了一間樹屋,樹屋精巧別致,木榻茶爐,藏物室應有盡有,如此一來再也不用坐在樹枝上看了,躺在小榻上,煮一壺清茶,倒是悠閑。


  綏綏自是以為這樹屋是頔夜公主做的,興奮地跑了上去,到處細瞧。


  頔夜公主站在樹下麵,心裏十分不悅,那種感覺就像,明明是她發現可以讓綏綏開心起來的事物,卻被人捷足先登了一般。可又見綏綏喜歡的緊,便沒有下手去摧毀,既然那位少公子這麽喜歡默默無聞,那麽她就順水推舟吧。


  過了些許時候,少公子沒有再出現,綏綏與頔夜公主說自己很想念少公子的時候,頔夜公主就知道,那夜她與少公子的賭局,她輸了。頔夜公主看著綏綏寢食難安,一臉思春的模樣,心裏仿佛也如同失了魂魄一般。


  恍恍惚惚地走到了少公子的木屋前,卻見少公子正躺在屋頂曬著太陽。


  他的木屋處於終首山的深林之處,由於山路十分險阻,沒有功夫傍身的人,絕對上不來,這也是為何重華寺一直沒有人發現少公子與她們相交密切。至於寺院裏麵唯一會功夫的淨慧師太,每日見的香客就多,剩餘的時間幾乎都下山去樂施好善,也不會有時間來這樣的地方。


  少公子見頔夜公主神情落寞地走了過來,坐起身,嘴角微翹地從屋頂上輕盈而下落在她的麵前。如此囂張的氣焰不禁讓頔夜公主想撕毀少公子那張俊俏的臉。


  少公子見她看自己的眼神依舊充滿了敵意,索性也不說話,就讓她那樣看著自己。


  頔夜公主深吸了一口氣,垂下眸子緩緩地說道:“是我輸了,你去見她罷。”


  少公子得意洋洋地掏了掏耳朵,痞痞地笑道:“聲音太小了,在下耳朵不好使,沒聽到。”


  頔夜公主貝齒緊咬,狠狠地盯著少公子看,輕啟朱唇:“你可以去與她一起了,不過我要告訴你,這裏是終首山,收起你在蝴蝶穀那一套。”


  想是自打一開始,頔夜公主就已經知道,少公子是蝴蝶穀的少當家君執了。這丫頭在宋國的時候,看來也不是天天就知道玩兒尺八箜篌那一套音律之樂了。少公子笑了笑,轉過身不看她,可心裏卻有種贏了頔夜公主的勝利感。


  “放心,你既然隱瞞了自己的身份,我也會隱藏的很好,包括重華寺整個上上下下,我不會讓其他人有看到我的機會。”少公子十分自負,全然忘記防備身後的頔夜公主。


  背後尖銳的刺痛感傳來之時,少公子已經不能動彈,若是他反抗,身後的尖刀就要將他的胸膛刺穿。


  “怎麽,頔夜公主可是要殺了在下?”少公子不敢輕舉妄動,卻不知頔夜公主為何不即刻下手。


  少頃,頔夜公主放下尖刀,使出自己的全身力氣朝少公子的背後打了一掌。這一掌就如同隔靴搔癢,頔夜公主的真氣本就不雄厚,一掌綿綿無力,傷不到少公子半分。


  “我不殺你,殺了你綏綏會哭,她本就沒有父親,你是她見到的第一個男人,所以我知道她可能潛移默化地將你當做了心裏對於父親的寄托,我不想讓她傷心,所以我不會殺你。”頔夜公主收起刀,神色隱忍地說道。


  “綏綏她從未下山涉世,不知男與女的差別,所以在她眼裏所有人都與她一般,我自是希望公子你是個君子,萬不能因為綏綏不懂,而做出什麽越界的事情占她便宜。”


  “若是我知道你對她做了什麽,我便扒了你的皮。”


  頔夜公主說完這些話之後,轉身抬腿飛離了少公子的木屋。


  少公子坐在木屋前的階梯上,看著頔夜公主修長而勻稱的背影,不禁淡淡一笑。


  綏綏不知男與女的差別,莫不是那日她說楚王醜,也是將他當做女人了?少公子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臉,苦笑著,還好這張臉不是特別粗狂,否則他的綏綏一定不會與他像現在這般親近。


  隨後的幾年之中,少公子依舊留在終首山,頔夜公主仍有兩個時辰不在終首山,由此少公子與綏綏的感情也逐漸濃鬱,甚至有時三人夜裏一起去樹屋看夜空閃爍。這讓頔夜公主心裏十分不爽,跑去找了綏綏的娘親暢談了兩個時辰之後,第二日綏綏的娘親便給她找了禮樂,習字,詩書與畫畫的老師來教導她。如此一來,就算頔夜公主不在寺裏麵,少公子也沒辦法與綏綏兩人一同玩樂,隻能踩在窗外的樹枝上看偷偷她。


  禮樂,習字,詩書,畫畫。隻有最後一個綏綏還算是學的好一些,可出於生活拮據的情況,綏綏的娘親見她隻有畫畫得心應手,索性把禮樂和習字的的師父都辭退了,隻留下了詩書與畫畫。後來綏綏的娘親無意中看到了頔夜公主的水墨真跡,便將畫畫的師父辭退了,由頔夜公主勝任了綏綏的教畫師父,因此也省了一大筆開銷。


  頔夜公主那一手水墨丹青,就連少公子也打心裏佩服,聽姬雪曾與他說起過,頔夜公主的丹青在宋國的時候,便是貴族大家爭先恐後爭奪的收藏品,就連之前宋公議政廳的牆上掛的那一幅宋國山水圖,也是出自頔夜公主的手筆,隻不過後來洛蟬夫人與公子卿亂政,這幅圖便不知所蹤了。


  若是綏綏能繼承頔夜公主一半的畫功,那也算是了不得。


  就在少公子全心全意地認為頔夜公主會把綏綏往好的方向帶領時,卻意外地發現,她們兩個姑娘居然在偷偷地畫春殿圖在市集上賣。少公子自是不能再闖進春紅館那樣的地方去阻止兩人臨陣描摹,也不能對頔夜公主與綏綏直接挑明兩個人的舉動是驚世駭俗,這不但會讓綏綏覺得是他偷窺了兩人小女兒的秘密,說不過頔夜公主的那張嘴,更適得其反。


  於是少公子便抓來了一個街頭小混混,給了諸多銀錢,讓他去找綏綏和頔夜公主的麻煩。


  少公子不讓小混混傷害兩個人,即當中挑明兩人是女扮男裝,並且掀了她們兩人的書攤便好。


  少公子回到山間小路上等著她們,果不其然看著她們垂頭喪氣地回來了。若無其事地問她們發生何事了,頔夜公主不語,倒是綏綏拉著少公子說個不停。


  帛書的紙本來就脆,掀翻了染了泥便都毀了,少公子聽綏綏說,那是她近些日子與頔夜公主不辭辛苦畫出來的,如今什麽都沒得到,就都沒有了。


  少公子抱著她,素手輕撫她的青絲安撫著她,如今她的綏綏長大了,也不再是以前那般稚嫩的模樣了,有女妖且麗,綽約多逸態的美人。華容婀娜,柔情綽態,一顰一笑俏麗妖嬈,如同繁星的雙眸水遮霧繞,無意間的笑顏都能媚意蕩漾,鼻子堅挺而秀美,小巧而又精致的紅唇嘴角微翹。


  可偏偏美人還不自知,不管從兒時還是長大之後,都十分喜歡撥亂他的心。


  “綏綏為何喜歡畫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少公子抱著她,說話的時候卻是朝著頔夜公主的。


  仿佛是挑釁,頔夜公主猛地看向少公子,許是想清楚了今日在市集發生的事情,頔夜公主默然笑了笑。


  “那才不是烏七八糟的東西,那是骨碌教給我的,你不懂就不要妄自評論。”綏綏從少公子的懷裏出來,一幅怒氣衝衝的表情看著他。


  少公子啞然,春殿圖什麽的,他是不太懂,畢竟還沒有成親,也沒有經曆過女人,好在綏綏她以為少公子不知她與頔夜公主畫春殿圖的事情,因此能理直氣壯地用這話去搪塞他。


  “那倒不如綏綏與我說說你與骨碌畫了什麽,我看我是否能懂?”少公子笑吟吟地問道。


  “你···”,“我····”綏綏漲紅了臉,卻不知要說什麽。


  這是一個秘密,屬於頔夜公主和綏綏之間的秘密,不允許有其他人知道的秘密,可是這秘密,少公子卻偏偏知道了,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地暗中破壞。


  “綏綏,我餓了,我們走。”頔夜公主走上前去拉著綏綏往山上麵走去。


  少公子留在原地,回味著頔夜公主剛才那一晃而逝的笑容,想必今夜他的木屋又會不消停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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