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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紅杏枝頭春意鬧

  “姑姑,昨日燕國君來尋你,你可知?”少公子道。


  君婀看著少公子,重重地點了點頭:“進穀的破陣之法是我親自教給他的,我暗自留了個心眼,讓他再進入坎卦生門之時,藥房裏麵裝有當歸的屜子便會自動彈出,所以他每一次進蝴蝶穀,我都是知道的,而且我還知道,昨日是他拉你出了蝴蝶穀,因此我才會讓妃舒去淩霄居等你,怕你出事,卻無人照料。”


  少公子眉頭微蹙:“所以在我小的時候,那次與你吵鬧著想要知道自己身世的時候,姑姑也自然知道是因他而起的了?”


  君婀又點了點頭:“所以我那時才更改了淩霄居的八卦五行陣,要麽你以為憑這麽長時間,他為何沒有機會去淩霄峰上尋你,偏偏每次都在彩蝶山下與你相遇?”


  “姑姑既然知道他是個惡人,為何不遠離他,反而偏偏拿他沒辦法呢?”少公子摸著下巴十分不解地問道君婀。


  君婀抬起頭看著少公子,本應是漆黑一片的瞳仁,卻帶著晶亮的閃爍。


  “我知他惡,也知他為了所達目的,而不擇手段,我改變不了自己,也改變不了他,可那又怎樣,我還是愛他,看不得他受傷,又看不得他受苦,想與他廝守又排斥他的詭計多端,所以隻能即愛他,又防著他,君執,你或許還有沒愛上過一個人,所以你不懂,愛一個人,不是讓他為自己而改變,也不是束縛著他的手腳,讓他按照你的意願而活,這樣太過自私了,他錯我陪著他錯,他對我便陪著他對,我們能走多遠就走多遠,若是將來有一天,我們二人無可避免,一定要站在對立麵上,那便彼此博弈,我輸了我便死,他輸了,我也絕不輕饒。”


  少公子不知道君婀姑姑為何對燕國君有這樣深沉的迷戀,他那時連自己對綏綏的感情都想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兒,所以更不會明白君婀姑姑與燕君兩人之間更為複雜的感情。他與白老頭和外祖想的一樣,認為君婀姑姑與燕國侯二人的緣分,不過就是孽緣罷了。更為自私地想著,倘若將來真的有一天,他與燕國君為對立之勢,他也絕不會因為姑姑,而對燕君心慈手軟。


  從彩蝶山回到自己的淩霄居,少公子又在淩霄居門前見到了渾身傷痕,弱不禁風的妃舒。她麵色蒼白,眉眼悲切,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卻在少公子眼裏突生厭惡。


  “你不好好養傷,又來我這裏作甚?”少公子靠著欄杆旁的木柱子朝她翻著白眼兒。


  “少穀主莫要怪君綾妹妹,我自知觸犯了蝴蝶穀的規矩,理應受罰,君綾妹妹這幾鞭子我挨得住,少穀主千萬不要因為此事再與君綾妹妹生了嫌隙。”妃舒聲情並茂,動之以情,一副忠心護主,惹人憐愛白花般地模樣。


  少公子嘴角盡顯嘲笑,深深地覺著君綾這一頓鞭子,是抽的輕了,怎會讓這蠱女還有力量下床,來他跟前胡言亂語。


  少公子抿著嘴,閉著眼睛想到今日君婀姑姑與他說的話,想直接將麵前的人丟到乾卦金火陣裏麵亂箭穿了,可又想到君綾抽了她鞭子,如今還被丟到崖洞去緊閉,便忍住了這樣的想法,畢竟現在,君婀姑姑還是看重她的,就先讓她多活一段日子罷了。


  “你且放心,君綾與我的感情沒你想的那麽脆弱,我啊,覺著君綾的鞭法退步了,所以故意將你在淩霄居過夜的事情透露給她,就是想讓她用你好好練練鞭法罷了。”少公子不懷好意地抱著肩膀笑了起來。


  既然趕不走她,那便罵兩句讓自己,讓君綾舒坦舒坦。


  妃舒聽到少公子說的話,眼裏的淚水還在眼眶中打轉,神情驚愕地猛抬頭,使得眼淚滑落在腮邊,卻忘記擦下。


  “想你一個賤奴蠱女,姑姑既然收了你安身至此,安安穩穩地多好,偏偏來我跟前挑撥我與君綾的兄妹關係,你這不是自討苦吃是什麽?”少公子歪著頭,故意顯露出得意的表情看著她。


  “還有,在彩蝶山,你教君綾製蠱,君綾她雖無拜師之舉,但你也算是君綾半個師父,稱她一聲妹妹,顯著親昵,我自是管不著,可往後我不想聽到你在我跟前稱呼君綾為妹妹,我可不想跟一個低賤的蠱女扯上任何關係,你能明白嗎?”平時在彩蝶山的少公子通常以溫潤如玉,謙謙有禮的佳公子形象示人的,與現在妃舒麵前這般狠毒又無禮的模樣簡直是大相徑庭。


  “少穀主····”妃舒被少公子的話語驚住了,事先預備好的那些說詞也全都忘了個幹淨。


  “早些回去養傷吧,我這淩霄居,你還是少來一些的好。”少公子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想起身的妃舒,懶得再與她多說一句話,繞過她走回了淩霄居,並將重重的山門關上了。


  次日一早少公子便下山再次回到南米,一路策馬飛奔到了南米的澹台家。見識到了澹台家在南米氣勢宏偉,綿延百裏的莊子,並且遵照姑姑的吩咐,將姑姑煉製的救命藥,交給了澹台大伯。這澹台大伯是澹台家現如今的當家之人,共有四女二子,那奄奄一息的小公子,就是澹台大伯最小的兒子。這小公子自小便是個病秧子,續命的奇藥吃了無數,卻始終不見好。就算現如今的澹台家是九州上名號最響亮的藥王之家,藏有九州之上各種奇花異草,靈丹妙藥,卻沒辦法救自己的孩子,無奈之下,這才求來了蝴蝶穀。


  少公子此次並有幸見到這位小公子,自然也不知道他病的如何。


  少公子本想送了藥之後便離開的,可澹台大伯盛情難卻,留他在府上吃飯。少公子不好拒絕,便一口答應了。於是,少公子在澹台家得到了上賓的對待,好酒好食不再話下。


  少公子年少至今,時常呆在蝴蝶穀萬窟山,君家老祖的墓穴裏。對老祖君佘的感情略有深刻,因記在《君家本紀》裏的澹台家與君家那刻骨銘心的過往,之前少公子還在耿耿於懷,甚至暗地裏故作清高,鄙夷著澹台家的每一個人,現回想起來確實是顯得肚量小氣了。


  不光是過去了多少年,該有的仇怨早已隨著時過境遷化解了。現在澹台家的人,都是難能可貴的通情達理,且更懂得感恩之人。若是他在這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有些丟姑姑的臉了。少公子離開澹台家時,澹台大伯送給少公子一個約莫一指長的墨色晶石,並且告訴少公子,此物名為固子,碎之與陵香,山柰,細辛焚之可解百痛。少公子也隨即想起,蝴蝶穀的藏書室裏麵,有一本書是介紹這固子的來曆。想當初,昔日最大的商周牧野之戰,周就是靠著這股馥香,讓大半部分的傷兵忘卻疼痛,依然廝殺於戰場,使商族潰不成軍。


  固子的產生還要從上古時期帝嚳二妃簡狄說起,她在吞食玄鳥留下的五彩斑斕的玄鳥蛋,孕育的商族首領契後,將此玄鳥養與身邊,玄鳥死後,簡狄悲痛,將玄鳥埋於盤古山。又在簡狄死後的百餘年後,埋在盤古山的玄鳥之骨被商族挖起,供奉於堂,吸收萬人供養,感受萬人香火。而後經人發現,骨帶異香,並結成了墨色晶石,猶如墨玉一般溫潤,取名為固子。


  周王得九州之後,將固子分封給各位諸侯,因世代相傳,隨意許多諸侯不是刻成了玉佩,就是做成了指環佩戴於身上,以彰顯身份。


  而送給少公子這一枚據說是周王討伐鄭國之時,鄭國國滅,有人從鄭國公姬伯誇身上拿走,輾轉賣給了澹台家。


  臨行前,大伯還囑咐少公子,若是君家以後有難事,來找澹台家幫忙,澹台家一定會傾力相助。


  少公子欣然接受,鄭重地與澹台大伯道了別,這才騎著良駒,揣著固子往回走。可是他本應該回蝴蝶穀去,卻不知為何,走到與陳國的岔路之時,鬼使神差地往陳國的終首山跑了去。


  不知綏綏現在是否不再賣春殿了,不知綏綏是否變了樣子,可還有想他。


  山間的風景依舊,少公子循著路往山上走去,卻聽到林子深處傳來一些聲響。少公子錯愕想著,這終首山上的人向來人煙稀少,除了山下那條路,往來的商隊人員會稍多一些,山上向來是不會有這麽大的動靜,少公子瞳孔緊縮,心裏擔憂著綏綏與頔夜公主的安危。


  少公子猛地踏葉而去,撥開層層遮擋的樹葉,卻見綏綏與頔夜公主正穿著奇怪的衣服,帶著駭人的麵具,正在恐嚇身穿錦袍且趴在地上的男人。少公子停下腳步,躲在隱蔽處偷偷地看著這兩個人究竟想要做些什麽。


  “臭小子,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我看看夠不夠我們買點肉打牙祭,否則現在就把你抽筋剝皮給吃了。”雖然是壓低了聲音,但是少公子聽得出來這是綏綏的聲音。


  那人趴在地上依舊是哆嗦,估計是嚇傻了,也估計不想交出身上值錢的東西,索性就抱著頭在那趴著不動。


  站在綏綏身旁,穿著一身灰黑色麻布衣裳,頭上還插著樹枝做的犄角,分明就是頔夜公主扮的,若是不仔細看,當真以為他們就是山裏的山妖。


  頔夜公主猛地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並用塗得烏漆墨黑的手掐著地上人的脖子,嚇唬他。


  那人抬頭一看,便見著一個帶著猙獰麵具,頭上長角,皮膚漆黑的怪物,早就嚇的尿了褲子,哭著將身上的錢袋,以及所有的值錢東西都扔了出來。綏綏見狀飛速地將那些東西撿起來,當撿到一個紅色錦布之類的東西時,卻見她遲疑了一下,蹲下身子,緩緩地將那個帶著香味的錦布展了開來。


  錦布輕柔,上麵用金絲繡著一對鴛鴦戲水圖。少公子見狀,不知怎地喉嚨一緊,仿佛眼前出現了綏綏僅穿著那塊錦布出現的場景。


  少公子嚇出了一身冷汗,使勁搖了搖頭,才逐漸冷靜了下來。


  “這是什麽鬼東西。”綏綏抖落著那塊布走到頔夜公主麵前。


  頔夜公主抬頭看了一眼,隨即從她手裏麵搶了下來,蒙在了躺在地上,一直不敢反抗那男人的臉上,隨後一個手刀將男人打暈,站起身子,摘下了麵具。


  “你在春紅館又不是沒見過。”頔夜公主從綏綏手裏拿過她收撿財物的布袋子,仔細的翻查裏麵的東西。


  “可是我見過的都是那些姑娘身上穿著的,他一個大男人怎麽還穿這種東西?”綏綏的聲音裏透著不解。


  “綏綏,莫不是你還沒穿過不成?”頔夜公主不懷好意的看著她。


  綏綏臉一紅,結結巴巴地說道:“娘,娘親已經在給我繡著了。”


  頔夜公主將揀滿了了財物的布袋子往肩上一抗,抬起手撩了一下綏綏的下顎笑著說道:“明兒去鎮上,我買一件送你。”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少公子全然也沒聽見去,完全沉醉在綏綏方才那張酡紅媚態的臉上。待少公子回神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往山上走去了。少公子緊隨其後,小心翼翼的跟著,如今頔夜公主的真氣比他雄厚,察覺到有人跟蹤是輕而易舉。他遠遠的跟著,等到了平日裏他們觀星的樹屋時,才找了隱蔽的地方繼續看著她們。


  想當初造這個樹屋之時,少公子兩夜沒睡,沒少賣力氣,可且被頔夜公主提前在綏綏麵前邀了功,這也是他至今不喜頔夜公主的原因之一。眼前的樹屋被綏綏打理的很好,四周纏繞著藤蔓,既美觀也有隱蔽的作用。


  兩人將掠來的財物全部傾倒進藏物室的箱子裏麵,在打開那箱子的一瞬間,少公子差點從樹上栽下去。那箱子裏麵珠寶玉器,金銀銅錢,應有盡有,料想這些日子他不在,這兩個人是做了多少打家劫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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