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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楚舊事·第三十章

  不刻,白素麵上忽然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隨著他的悶聲一哼,雅光側身從馬上落下。


  木絲言見狀飛身去接,二人一同落在兩軍對峙的中央空地上。


  白素胸前鐵甲的縫隙中有絲絲血跡流出,而他的胸膛上赫然地插著一支青玉簪。


  “白武安,我不是你的東西,你聽好,不慣昭兒答允了你什麽,若是我不願意,我就是死也不會死在你的懷裏。”雅光俯身拾起方才落在地上的熊首弓道。


  白素淡然一笑,而後將胸前的青玉簪拔出,摩挲了片刻後,放在懷中道:“雅光,你欠我三箭,加上這一道青玉簪,我記著,我都記著,你若不還,我就追到你下一世,你下一世若不還,我就追到你永生永世。”


  雅光被白素氣的渾身發抖,她才要拉滿弓朝他射箭而去,可不知怎地,卻又放了下來。


  “白武安,你配嗎?”


  雅光輕蔑一笑。


  白素並沒有生氣,彷如年少時二人吵嘴時地模樣,他歪著頭一臉歡愉地道;“當然,吾乃楚國將軍,九州戰神白素,與你自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此時,蔡侯的臉已呈現龜甲之色,他怕白素再說下去,就坐實了雅光同他有舊情的傳言,況且在場的士兵如數百人,一人一口相傳下去,他蔡侯的顏麵可往哪裏放?

  他立即低聲命令叔薑,趁所有人不備,前去奪回雅光。


  叔薑才抬起腳,便被木絲言發覺,她側身擋在雅光的身前,不讓他有可乘之機。


  蔡侯見狀,便發動手持弓箭的侍衛,羽箭如落於一般地朝木絲言和雅光飛來。


  木絲言立即以真氣做盾,將雅光護住。


  而雅光,也不甘隻做為一個被保護者。她勇敢地上前,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羽箭,接二連三地朝著對麵飛射去。


  二人並肩作戰,將包圍著她們的隊伍,打出了一個缺口。


  “阿言,我們共乘一騎衝出去。”雅光射出手中最後一支羽箭道。


  木絲言點了點頭,護著雅光向後退去。


  須臾,木絲言的雙膝忽覺刺痛,待雙腿不受控製地跪下時,迎麵而來的一支羽箭就要射穿她的胸膛。


  電石火光之間,雅光擋在了她麵前。


  “阿言,快逃。”


  這是雅光撲倒在木絲言懷中說的最後一句話。


  木絲言抱著雅光,拚了命地想要站立。


  她想要帶她離開,離開這些恨不得要分食她的人。


  可她的雙腿,像是被釘在了地上,使不出半絲力氣。


  “入了繡衣閣,你還真以為你能活著逃走?”白素禦馬上前,他側身下馬,緩緩朝著木絲言走來。


  木絲言將昏厥過去的雅光護在身後,拔出匕首指向白素。


  在白素的身後,木絲言瞧見一個讓她再熟悉不過的俏麗身影。


  那人的臉上依舊被醜陋的麵具所遮蓋,修長而又豐盈的身姿在那些鐵甲軍之中顯得格外孤立。


  想必是那人發出的暗針,刺入了她腿上的某個大穴,才會導致她無法站立。


  就像在繡衣閣刺入木絲言背後風門穴的那次一樣。


  “你的武功雖是所向披靡,可最終卻是出於繡衣閣,我既然能讓你天下無敵,自然也有辦法讓你一無是處。”白素俯身便要去拽雅光,卻被木絲言的匕首割破了手臂。


  “我就是跪著,也能殺你。”她不顧一切地逆行經脈,迫使雙腿受力朝白素飛身而去,抬手便是一掌。


  白素並未預料到木絲言會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他來不及躲避,便隻能硬生生地接下木絲言這一掌。


  白素隻覺胸口仿若被巨石砸穿了一般,他耐不住力道,後退了幾步,身形一頓,猛地噴出一大口血來。


  木絲言逆行了經脈,自然也不會好受。


  她癱倒在地上,隨即也吐出一大口血來。


  “你還在等什麽,等她殺了我嗎?”白素盤坐歸息之餘,朝不遠處的那人喊道。


  那人側身下馬,緩緩地朝木絲言走去了。


  耳邊傳來了沙沙腳步聲,木絲言抬頭望去,見那人手持銀針立於麵前。


  依舊是不動聲色地將三支銀針刺入木絲言的風門穴之中。


  背後的刺痛席卷了木絲言的整個身體,她抽搐著昂起頭,可雙眼始終不屈。


  “別,別讓白素帶走她。”木絲言死死地拉著那人的衣角隱忍地說道。


  醜陋的麵具後,本是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卻因木絲言的這一句話,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


  那人俯身將昏死過去的木絲言抗在肩上,準備上馬而去。


  “我還未下令撤退,你膽敢私逃。”白素歸息結束後,仍覺雙腿發軟。


  畢竟方才那一掌,是木絲言拚盡了全力。


  “我乃奉的是楚王之令,帶木絲言回東楚複命,奉勸將軍一句,收斂些,畢竟楚王答應了蔡侯,雅光公主是要同他歸爾雅的,莫要為了一己之私,違抗王命才好。”她忽地開口道。


  白素被氣得麵色發青,依舊踉蹌地朝雅光走去。


  料想蔡侯見到白素被打傷的幾率,就猶如白日裏見到星星一般。他自然不能放棄這個羞辱白素的機會,他欣喜若狂地命叔薑上前,將雅光帶回。自己卻抽出長刀對峙白素。


  憑白素現在重傷的狀態,隨意一個小兵都可以將之重錘,更何況是有些身手的蔡侯。


  兩個男人同為了尊嚴展開了殊死搏鬥,可最後誰都不是勝者,兩敗俱傷。


  木絲言被帶回了東楚,在楚王下令廢了她身上的武功之後,被宮內的女官們收拾了一番,幹幹淨淨地送去了白家,成為了白堯的寵姬之一。


  這是楚王答應白堯的,也是木絲言命裏逃不過去的劫數。


  她被軟禁在一處白府的一處院子裏,院子的名字叫莫梨軒,是仿照木絲言在木家所住的閨閣所建,院內還有三棵自木家移栽過來的棠梨樹。


  木絲言之所以認得那三棵棠梨樹,隻因那樹是她和小姑姑親手栽下的,樹幹上還刻著小姑姑的閨中小字,卿卿。


  木絲言也曾想盡一切辦法出逃,可白堯故意將莫梨軒建在白家花園最深處,四處皆是陣法,使木絲言困在其中,讓她寸步難行。


  她功力盡失,被廢之時,傷了身上的筋脈,至今還渾身作痛。


  她變成了任人宰割的砧板魚,若不願坐以待斃,隻能拚了命地折騰。


  她砸了莫梨軒內所有值錢的東西,玉器,陶瓷,青玉案,就連她夜夜所棲的,萬金難求的息石床,也被她砸成了兩半。


  可白堯來莫梨軒見她時,卻並未有責怪她,反而悠閑地捧著棋盤席地而坐,邀請她同自己對弈。


  木絲言一氣之下,接連贏了白堯三局。


  可白堯依舊未生氣,還拿出了一壇棠梨酒出來與木絲言對飲。


  想來,白堯的棠梨酒同那三棵棠梨樹一樣,都是從木家奪來的。


  木絲言喝了幾爵,便精神恍惚了起來。


  仿佛她又回到了木家,坐在棠梨樹下,同阿翁和小姑姑對飲,談天,華容郡主手持柳條出現,怒斥著木絲言年幼狂妄,膽敢背著她飲酒。


  隻不過,華容郡主的柳條,再也不能抽到她的身上罷了。


  木絲言迷迷糊糊地哭著笑,笑著哭,醒來時,完好無損地睡在了白堯的臥房之中。


  白堯也算是個君子,並未有在木絲言喝醉時趁機下手將她吞入腹中。


  可木絲言知道,既被送來了白家,白堯對她下手不過是早晚的問題,所以在被生吞活剝之前,她盡可能讓白堯厭煩了她,她才有機會能逃。


  於某日深夜,木絲言一把火將莫梨軒燒了幹淨。


  火光衝天之時,她緩緩地坐在棠梨樹下,望著夜空。


  眾人聞訊趕來,紛紛灑水救火。


  少時,白堯衣衫不整地從主院跑來。他原本麵目驚慌,在見到木絲言毫發無損時,先是鬆了一口氣,而後猛地想到了什麽,抬起手便掌摑了木絲言。


  木絲言身子虛弱,被白堯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頭昏眼花,跌倒在地上,竟無力站起。


  “你就這般想死是嗎?”白堯一把拉起木絲言,扯著她後腦的長發,目眥盡裂地怒道。


  木絲言雙手死死摳在地上,指甲深埋入土,雙目通紅地道:“我這樣活著,同死並無區別。”


  白堯神情一頓,隨後鬆開了木絲言。


  他直起身子,眼中隱藏了憤怒,轉而一片漆黑。


  “夫君,莫生氣,想來阿言妹妹也是一時衝動,這夜裏涼,她前些日子傷筋動骨,別又凍壞了身子。”前來勸說白堯的,正是他的正妻姚綰。


  看來木絲言燒的這場大火,耽誤了兩人之間的夫妻秘事。


  木絲言心裏,不知為何,產生一種可恥的竊喜。


  姚綰將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裹在了木絲言的身上,並將她扶了起來。


  如若不是少時的姚綰對木絲言不錯,導致木絲言放下了戒心,她不會想到,今夜姚綰幫她,不過是在白堯麵前作態,並且暗自醞釀著借刀殺人的計謀。


  木絲言被姚綰帶去了她住的淺絳院。


  在淺絳院小住了些許時日的木絲言被姚綰照顧有加,閑來無事之時,嚐試盤坐院內的河塘旁邊歸息。


  歸息時,她猛然發覺自己的體內尚有一絲真氣遊蕩在丹田之內,隻是被一股更霸道的真氣禁錮了而已。


  她嚐試一連幾次突破,累的渾身香汗淋漓,卻也無濟於事。


  少時,她聽到了腳步聲,連忙停止調息,站起了身。


  來者是白堯,他見木絲言渾身濕透了,神色略帶驚異。他抬起手,想是觸碰木絲言潮濕的額頭,探看她是否生病。


  可這手還未落下,卻被木絲言一個側身躲了開。


  “方才,我是瞧河塘裏的魚兒肥,便想著抓一條烤來吃。”木絲言胡謅了一個理由,搪塞白堯。


  白堯淡淡地笑了笑,隨即拉過木絲言,伸手扯著她腰間的衣帶。


  木絲言花容失色,兩隻玉臂慌亂地捶打著白堯的前胸。


  白堯猛地將她拉入懷中,在她耳邊吹氣道:“你不是一直想要逃嗎,你與我生個孩子,我便放你走。”


  木絲言身體僵硬,被白堯抱回到屋內,放在床榻上時,渾身上下戰栗不止。


  須臾,她覺得渾身一涼,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部被褪去了。


  內力盡失的木絲言,麵對白堯,就像是已經烤好野味,根本沒機會反抗,隻要撕扯便能嚐到。


  不反抗,或許還能剩下一副骨架,反抗,可能連渣子都沒了。


  白堯觀賞了木絲言的身子一陣,呼吸由輕變重,又由重變輕。


  隨後,他取下一塊幹淨的布,將她身上的汗珠拭幹,又轉身尋了一身幹爽的衣服,替她穿上了。


  木絲言半懸著的心落地了,她坐起身,規整衣裳後側目白堯。


  敢情方才,白堯是在試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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