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深淵
昆侖,我的孩子,娘總算見到你了。
當我聽到這道聲音,我楞住了。
誰?是誰在說話?
她是在喊我嗎?她喊我孩子,難道是我的母親?
在這一刻,我整個人呆若木雞。
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是誰,生於何處。
不僅是我,就連第一世蓋世無雙的陳昆侖,以及第二世那個菩提佛心的我,他們都沒能查明自己的身世,我更是一無所知。
我隻知道我最初來到這個世界,是陳青帝登天弑神,被九龍拉棺鎮於青龍山的那一天。
那天,在炎夏九龍拉棺降世。
而在另外一個聖人們開辟而出的大金王朝內,同樣有一口滿是龍紋的棺材從天而降,離開了大金王朝,在神墓內奪了人皇氣運,出現在了人世。
而最初的我就是從那口棺材裏出來的,這聽起來很邪乎,而我確實是這樣出生的。
所以我沒有父母,我是棺材裏走出來的孩子,生而背負人皇氣運。
但此時卻突然冒出一道聲音說是我娘,而這聲音還是來自扶桑,這讓我一時間難以理解。
心中五味陳雜,惶恐而又期待。
誰不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誰不想有個家?
我立刻扭頭四下打量了起來,氣塔內的混沌之氣已經變得稀薄,因為昆侖胎實在是太能吃了,如果我沒阻止它,怕是要把這扶桑寶塔給吃個幹淨。
不過橘道風這身體不行,此時差不多已經到了能承受的極限,如果換做我自己的身體,應該還能再吞一會。
在稀薄的混沌之氣中我沒看到半個人影,並沒有發現是誰在喊我。
難道是我出現了幻覺?
就在這時,那道蒼涼而幽深的聲音再次響起:“昆侖,我的孩子,娘想你。”
這聲音似乎來自我的腳底,我立刻低頭看去。
隻見,腳底下原本厚厚的幾層混沌之氣已經變得稀疏,依稀間我能看到一片黃土。
那聲音就是來自黃土之下,但我依舊看不到她。
我腦子裏靈光一現,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封印。
這道聲音的主人,會不會被封印在了塔底?
其實九魂塔最初出現不是用來讓人試煉,而是用來鎮壓封印某個東西?
想到這,我直接就行動了。
雖然感覺這樣做很危險,但在強烈好奇心驅使下,我還是想試著能不能破開封印,或者看看她到底是誰。
反正這裏是扶桑,我也不怕惹出什麽大簍子。
放在之前,我沒什麽好辦法,能被九魂塔封鎮,絕不是普通存在,以我道行破不了。
但機緣巧合下我現在卻成了一百零一層氣機的高手,道行媲美聖人,倒是有了一定的成功率。
我很快就右手掐出開印訣,嘴中默念:“天圓地方,律令九章。靈符一道,萬鬼伏藏。陽明之精,神威藏心。祟魔無蹤,符開我入!”
念罷,我將破封印推向了腳底。
不過我還是嫩了點,哪怕用一百零一層的氣機施出了開印訣,依舊作用不大。
那些混沌之氣是消退了不少,黃土地也清晰浮現在了眼前,但並沒有看到想象中的畫麵,沒能看到封印與結界。
就在我準備放棄時,那些混沌之氣突然聚集了起來,在我腳底匯聚,最終變成了一團澎湃的渦旋,不停地卷起黃土往下墜入。
很快,磅礴的渦旋鑽進了黃土,我的眼前變成了一巨大的深淵。
我壯著膽子俯首看去,這是個一眼望不見底的無盡深淵,目光所及之處皆為黑暗。
我沒有恐高症,也沒有幽閉恐懼症,但當我看到這樣一片黑暗深淵,我依舊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有點不寒而栗。
這深淵之下究竟是什麽?我要不要下去看看?
剛升起這個念頭,我突然感覺自己像是被盯上了,深淵之下有一雙眼睛在看我。
我想到了那句話,當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你。
我連忙後退了兩步,我還是衝動了,怎麽能就這樣破印呢?
萬一下麵封印著的是什麽絕世魔頭呢?它是故意引誘我放出它呢?
升起這個念頭,我突然又意識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我明明是橘道風的身體,它為何喊我昆侖?它難不成能看清我的真麵目?
想到這,我冷不丁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會不會喊得不是我,而是昆侖胎?
於是我立刻在心中問昆侖胎:“貪吃小子,你媽是不是在喊你呢?”
昆侖胎立刻道:“才不是我媽呢,我乃天地之靈,我爸媽就是天地。”
它語氣傲嬌,不過也有道理。
我被它整得啞然失笑,也沒剛才那麽驚惶了。
我再次慢慢接近那深淵,這時我看到了深淵之下不再黑暗,而是變了一副光景。
熊熊燃燒的火焰,火焰中有人不停被燒死,燒死之後鬼氣叢生。
而在烈火邊,又有著無盡的喊殺聲,依稀間,仿若有數支隊伍在打仗。
殺氣濤濤,旌旗獵獵。
讓我忍不住想到了在陰姑島上,看到的神秘古城白骨塚內,我用鬼璽招來神兵,與秦家陰兵交戰的森然畫麵。
這一刻,我想到了一個猜測。
扶桑這九魂塔底,是不是也能通往白骨塚?
白骨塚內是否比我想象中的要複雜得多,一直發生著恐怖戰事?
我無從得知,隻能猜想。但我總算是知道這氣塔中的混沌之氣從何而來了,就是從深淵之下,被封印陣法將那些鬼氣、靈氣、殺氣,統統混雜後生出來的。
如此恐怖的深淵,我自然不可能下去,於是我立刻滅掉開印訣,準備離開去九魂塔第二層。
這深淵還不是我能調查的地方,當務之急還是試煉,將自己道行來到最強。
剛欲離開,深淵底狂風大作,傳來鏗鏗的碰撞聲。
那濃烈的大火,那無邊的鬼氣、靈氣、邪氣瞬間被吹散。
就像是幻象一般,頓時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是九根霸烈的鎖鏈,這九根鎖鏈不知源頭在哪,而它的盡頭卻鎖著一個女人。
這女人一身白衣勝雪,卻沾滿了鮮血,宛若雪中綻放的紅玫瑰。
她披頭散發,顯然受盡了欺淩。
她抬頭看向了我,原本滿是殺氣的雙眸中出現了一絲慈愛與溫柔。
她用隻有我能聽到的聲音傳聲說:“昆侖,我的孩子,勇敢地朝前走,走出屬於自己的道。記住,娘不是你的累贅。如果需要娘,娘會幫你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群鬼伏,萬妖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