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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再戰

  見慈儀氣呼呼地走了。宗翰也覺得自己又說錯了話,他埋怨自己道:“我發現我這人就是不招人喜歡。她也是出於好心。可。唉。”


  如鹽勸解道:“哥哥不要自責。您和公主都沒有做錯。她想成全你一家平安,叫婁室將軍去援救,是至情。您出於戰略考慮,決定放棄小郎君,是至理。”


  宗翰奇怪道:“既然是有情有理,怎麽就不能合情合理呢?”


  如鹽說道:“因為忠孝難兩全啊。哥哥不要煩惱,還是去畫梁閣找狸奴姑娘玩耍吧。”


  宗翰苦笑道:“十萬大軍兵陷黃天蕩,額妮又臥病在床,我要是還跑去玩耍,豈不真成了不忠不孝之徒?你還是隨我一起去看看額妮,陪她聊天解解心煩吧。”


  “嗯。”如鹽應了一聲就和宗翰一前一後地走向後院,如影隨形。


  寧哥從晉王府得了主意,立即叫人送信江南。不料自己這一折騰,肚子疼得受不了。有婆子叫小廝去請穩婆。寧哥躺在炕上大汗淋漓,說不盡的痛苦讓她隻想立時就死過去。


  穩婆來接生了大半天,孩子也沒能降生。過程中有丫鬟一直給寧哥灌參湯提精神,可寧哥竟然身體越發沉重,連叫也不叫了。眾人見情況不好,都亂了陣腳,畢竟王爺不在,萬一王妃有閃失,全府上下還不都得跟著殉葬。為了不擔責任,丫鬟婆子們都急匆匆地問圓珠拿個主意。


  可圓珠卻淡漠地說道:“我又不是郎中,能有什麽法子呢。你們還是趕緊去請個有本事的人來給娘娘助產吧。我也去給菩薩燒個香,祈禱娘娘母子平安。”說著,圓珠就攜了侍女走向王府內的佛堂。她心想:若是她這次就這樣死了,我倒也清淨。可是我若在場總脫不了幹係,萬一王爺回來了遷怒於我,反而不美。我不如做些有的沒的,裝裝樣子給人看看,說出去倒也好聽。


  下人們見圓珠如此,也不敢多說,隻好速去晉王府接墨染過來。


  墨染趕到梁王府時,得知寧哥就要不好了。墨染聞言不敢耽擱,忙快步向裏屋跑去。


  此時的寧哥躺在床上四肢僵硬冰冷已於死人無異,產房內充斥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對此,墨染並不覺得惡心,因為她早在軍中給傷兵們包紮傷口時就已經適應了這股味道。墨染立即吩咐人準備熱湯,又迅速地給寧哥下了幾處針灸。少頃,寧哥的手指動了動,墨染才鬆了一口氣。這產婦總算是有意識了。於是,墨染一邊叫人喂寧哥喝湯,一邊再下幾針。這幾針是通過刺激穴道,調整胎位。但墨染心裏很清楚,以眼下這種情況,母子隻能保住一人。於是她退出產房,向圓珠請主意,問道:“夫人,若是大人和孩子隻能保一個的話……”


  圓珠問道:“但不知道娘娘肚子裏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墨染答道:“這我可不知道。”


  圓珠擦著眼淚說道:“王爺在外征戰生死未卜,娘娘肚子裏的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萬一王爺有事,好歹也得給忠臣留個後啊。保孩子吧,萬一是男孩呢。”


  墨染聽了圓珠的解釋心裏雖然很不是滋味,但也隻能按圓珠的意思去辦。


  寧哥幽幽地睜開眼睛,看向眾人,忽然她覺得又是一陣劇痛,她大叫了一聲,用所剩無幾的力氣把腹內的胎兒帶到了人世,自己就撒手人寰了。


  孩子的啼哭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感到了欣慰,可遺憾的是,這個苦命的孩子一落生就沒了娘。


  婆子們抱起嬰兒給圓珠報喜,道:“夫人,是個小郡主。”


  “娘娘呢?娘娘怎麽樣了?”圓珠忙問道。


  人們忙換上一副悲傷的麵孔答道:“夫人節哀,娘娘薨了。”


  圓珠哭得淚飛如雨,她拚命地推開眾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進了產房。她對著寧哥的屍體大聲哭嚎。


  墨染不願意看圓珠的樣子,向她道別。


  圓珠擦去眼淚,道:“真是太謝謝夫人了。來人,去賬房給夫人取二百兩銀子過來。”


  墨染婉拒道:“治病救人醫者本分,夫人不必客氣。您還有後事要處理,我和弦子就先告辭了。”


  “好好,來人啊,備車送夫人回宋王府。”寧哥說道。


  墨染道謝,與弦子離了梁王府。出了梁王府,墨染一眼瞧見了宗望和他身後的馬車。


  “染兒。辛苦了,裏邊怎樣了?”宗望關切地問道。


  墨染歎了一口氣,神情很是沮喪。


  弦子把裏邊發生的事如實地告訴給了宗望。宗望立即明白了梁王府裏肮髒的勾當。他對兩個女子說道:“咱們先回家吧,回去再說。”


  三人上了馬車,弦子擔心地問道:“王爺,梁王府以後會不會找咱們的麻煩?雖然說夫人盡力了,但梁王能相信嗎?”


  墨染也自責道:“我都不知道這事會有這麽複雜。早知道會給你帶來麻煩,我就留在晉王府照顧老夫人了。”


  “你來救治才不會給他們借口。染兒別多想,就算天塌下來不是還有我嗎。”宗望勸道。


  墨染說道:“我都後悔跟你來這裏了。當初你隻說讓我過來行醫。我哪裏知道行醫還有這麽多的麻煩。照這麽看,就算我能保她們母女平安,也還是會得罪人的吧。”


  宗望笑道:“那是她們的事,你隻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墨染問道:“我是不是特別笨啊?總在給你添麻煩。”


  “誰說的?我的染兒最聰明。”宗望把墨染摟進懷裏,在她的額頭上烙下一吻。


  寧哥托人送來的錦囊妙計讓宗弼感到絕處逢生,升起了強烈的求生欲望。於是他身先士卒,率領眾將領用一日一夜的工夫把老灌河的故道挖開了三十多裏,順著水渠急速逃往建康。韓世忠原想困死金軍,沒想到竟被宗弼用遁地之術給逃掉了。為了捉住宗弼,韓世忠命人揚帆搖槳急起直追。宗弼見韓世忠窮追不舍,隻得按照錦囊裏的計策放火燒了他的戰船。火攻打了韓世忠一個措手不及,他隻好不得已暫停了追繳行動,帶著兵卒們撲火救船。而設也馬也趁此機會從囚牢中逃了出來。


  韓世忠見金人已經從水路逃跑,心知他們必定會從陸路返回會寧。於是,他推算著宗弼的行進速度,打算等他們登陸之後,再堵截追繳一次。


  宗弼如同脫了網的魚,不顧一切地向北逃竄。到了揚州,由於糧草不足,宗弼決定棄船上岸。這幾天水上人家的生活實在是讓他受夠了。都說江南是人間天堂,不成想自己這次出征險些真的上了天堂。想到自己大敗而歸,宗弼的心情很是沉重。原本想指望著靠這一仗建功立業,給自己在朝廷裏掙些個臉麵。可照這樣看,以後恐怕都隻能低著頭走路,夾著尾巴做人了。都怪太子不中用,招募人馬時就敢搞吃拿卡要的一套,帶了這幫走後門進來的兵將,打仗不輸才怪。自己也是拿人家手短,要他的補藥幹什麽。而且,西北的婁室為了給他解圍,一路襲殺,帶病上陣,身中三箭不曾後退一步,這才拖住了宋人的追兵,讓他有了逃命的機會。這樣的大的人情,自己將來拿什麽還?且不說人情債還不起,迄今為止設也馬依然下落不明,就這樣回去可怎麽有臉見大哥?宗弼思前想後,竟鬱悶得哭了起來。


  正在這時,有人報告說設也馬郎君回來了。宗弼大喜,忙擦去眼淚,請設也馬來見。


  設也馬要給宗弼見禮,宗弼忙讓他坐下說話。設也馬簡要地講述了自己的逃跑經曆,就跟宗弼說了一件他看到的軍情:“四叔,我看韓世忠帶著一隊人馬向平江方向去了。想是他覺得我們會在那裏,等著伏擊我們呢。”


  宗弼忙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設也馬點頭道:“是真的,我親眼所見。”


  宗弼大喜道:“太好了,這幾天我被他一路追殺,逃得辛苦。今天報仇的機會就到了。我也要讓他嚐一嚐被人追著打的滋味。好,你去休息,我帶上人馬去教訓教訓姓韓的老小子。”


  設也馬點頭道:“嗯!四叔一定要暴打他一頓,也替我出出這口惡氣。”


  “好,韓世忠毫無信義。我這次抓到他一定把他腦袋打出屁來。”宗弼狠狠地說道。


  宗弼為了不讓宗磐拖他後腿,讓宗磐留下來看守大本營,自己帶人親自去偷襲韓世忠。


  行至五陣東,宗弼忽然聽到鼓聲雷動,緊接著伏兵四起,有的將士尚未明白過來,就已經成了刀下之鬼。宗弼來不及指揮戰鬥,眼見宋軍一批跟著一批地向前推進,這些宋軍手執長斧,上砍人,下砍馬,把自己的人馬逼進了水邊泥沼之中。宗弼見大事不好,趕緊帶上殘餘的人馬一溜煙地向大本營逃竄。


  韓世忠哪裏肯放他北走,親率精銳騎兵一路追殺。


  宗磐見宗弼兵敗如山,忙帶領駐紮在營房的留守部隊出去營救。


  玉盤見金人們已經無暇顧及她了,心想,這倒正是個逃回去的好機會。忙換上了侍女的服裝,偷偷地跑出金營。她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能跟著韓世忠回去。所以,即便是兩軍混戰,她也絲毫不覺得害怕,竟冒著被砍殺的危險向南跑去。


  注釋

  此處史實依據陳維禮編著《曆代名臣奇謀妙計全書》 吉林文史出版社 1986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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