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療傷
“你可真不是個爺們兒。女人讓人搶了,連個屁都不敢放。你明明心裏就有慈儀,卻連她都保護不了。”宗磐罵道。
而宗磐這麽一罵,倒讓宗翰想起了狸奴。在大同,他不僅沒有保住狸奴,反而是狸奴為了保護他殺身成仁。想到往事,宗翰跳下炕,沉著臉去找慈儀。
宗磐也要跟著,如鹽阻攔道:“殿下別去,這樣的事,您在場他們都不好開口。”
宗磐琢磨了一會兒,道:“確實,我這個當哥哥的還真是不方便在場。他們爭風吃醋的,我去幹啥呢。對了,烏珠的侍妾流產了,我得去看看。唉,他幹嘛非得這時候著急對納臣下手呢?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來到納臣的館驛。宗翰在房間外聽見慈儀在問納臣疼不疼,傷的重不重。
納臣大大咧咧地說道:“疼啊,你幫我吹吹。”
慈儀笑道:“你可真笨,打球不行,還受傷。”
“我還不是著急去扶你。你一個姑娘家家的,男人的事少摻和。”納臣儼然以家長的身份在批評著慈儀。
慈儀笑道:“以前也有人跟我這麽說過。可我就想當一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女人。”
納臣嘲笑道:“你可拉倒吧。啥‘巾幗不讓須眉’啊?說這話的人都沒安好心。他們忽悠女人搶著去幹男人幹的事。這樣一來,男人雖然清閑一時,卻盡不了男人的職責,隻會躲著困難走,遇事就做縮頭王八。這樣的男人將來肯定一代不如一代。所以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夜壺不能當酒瓶子用。”
慈儀啐道:“呸,你可真下流!你倒是說說,男人和女人應該是什麽樣的?”
納臣笑道:“就像咱倆現在這樣就對了。”
慈儀打聽道:“可汗的福晉也是個很女人的女人嗎?她好不好相處?”
納臣笑道:“哎呀,這可咋說呢。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和你一樣又傻又愣,不過現在好了,已經學會怎麽服侍我了。她也不刁難我其他的侍妾,對我的肱骨之臣也彬彬有禮。”
慈儀抬手打了納臣一下道:“你才又傻又楞呢!我可是大金的公主,不是什麽侍妾,我嫁了你,難道還要把她當主母?”
納臣說道:“那沒辦法了,是她先過的門。隻要我不休她,無論生死她都是我的正妻,你的主母。你受不了就別嫁。我也不攀高枝,我也不缺女人。上趕著不是買賣,你隨意。”
聞言,慈儀怒道:“你!納臣!當初你缺兵少將,是我出的錢給你招兵買馬的。”
納臣冷哼一聲道:“你少拿這事兒壓我。那是你們借了我的馬不還,用銀子抵的賬。早就錢帳兩清了,你跟我翻什麽舊賬。”
“你個臭無賴!殺千刀的白眼狼!”慈儀氣得動手去打納臣,反被納臣縛住雙手抱在懷裏,吻住了嘴唇。
許久,納臣才放開了慈儀,笑道:“公主還算受用?”
“壞蛋。”慈儀的雙頰紅潮未退,羞怯地罵了一聲。
納臣把手伸給慈儀道:“又疼了。”
“活該!”慈儀嘴上罵著,卻一刻不閑地給納臣按摩著手腕,問道:“你什麽時候娶我過門?”
“明年吧。”
“聘禮要準備那麽久?也是,娶公主不能馬虎。”慈儀得意道。
“聘禮一兩個月就能置辦好。給你一年的時間是為了讓你盡孝堂前,順便學一學與人相處之道。你好好看看你父皇的那些妃嬪是怎樣尊敬你母後的,要勤學多問,身體力行。我可不想你過了門把我家鬧得雞飛狗跳的。”
“你欺負我……”慈儀得知了真相,氣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我還就是欺負你了。誰讓你跟我說話沒大沒小的?亂了規矩,活該被欺負。”
“你!我不嫁了!”慈儀氣急了。
“不嫁拉到。公主請回,慢走不送。”納臣臉衝裏,翻身倒在炕上不理慈儀。
被晾在一邊的慈儀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半晌,她妥協道:“學就學,我又不是學不會。”
“乖。”納臣坐起來把慈儀抱在懷裏說道:“放心吧,福晉人很善良的,你隻要敬她是姐姐,她一定會照顧好你這個小妹妹的。看在你知錯能改的份上,我就獎勵你一個吻吧,眼睛閉上。”
“誰稀罕。”慈儀話沒說完,就被納臣的眼神震懾地閉上了嘴。她順從地閉上眼睛,享受著納臣的攻城略地。
宗翰站在門口一直聽到裏邊沒有聲音才挫敗地回了王府。
如鹽見宗翰臉色不好,就不再多問,隻好勸道:“哥哥仁至義盡,公主不聽,咱們也無愧於心。”
“盡什麽力啊,我根本就沒說上話。”宗翰靠牆坐下,低著頭把剛才的所見所聞都告訴了如鹽。他感歎道:“唉,我對慈儀和親妹妹一樣,她就是要跟我擰著來。納臣這混蛋,那樣對她,她倒百依百順。這是什麽啊?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說完,宗翰鬱悶地抓抓腦袋,表示不理解。
如鹽笑道:“是蘿卜白菜各有所愛。也不是每個女人都喜歡壞男人。”
“算了算了,我跟你個小孩子說這些幹什麽。”宗翰一聲長歎道:“我就夠粗鄙的了。納臣還不如我。公主就這樣嫁了個村野匹夫。真是,那個詞怎麽說?”
如鹽猜測道:“暴殄天物?”
宗翰說道:“對對。你看,你就是比我聰明。”
如鹽笑道:“我是聰明一時,糊塗一世。哪裏比得了哥哥。”
宗翰歎息道:“想來那些南朝來的帝姬在各個王府做妾小,這也是暴殄天物。作孽,作孽。”
“哥哥真這麽想嗎?”如鹽問道。
“是啊。好在,當初跟我的那個帝姬,被你送回去了。她走了,我的罪孽感多少會輕一些。”
如鹽勸慰道:“有道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哥哥要是真有悔過之意,不如遣散了從汴梁皇城裏帶回來的那些女子。”
宗翰思量道:“公主要出嫁,總得有些使喚丫頭。要不,幹脆把那些女子調一些過去,打發她們走得遠遠的。”
如鹽讚道:“嗯,讓她們死走逃亡各有天命。哥哥還真是厲害,一箭雙雕。”
“慈儀就這樣嫁了……她還真是絕情。我從沒見過如此狠心的人。”宗翰感歎道。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絕情可能是癡情的終極之情。”如鹽勸解道。
“嗯,孫子是兵聖,你是情聖。我攔驚馬救她,她倒按摩別人。我的肩膀也疼,都沒人管我。”宗翰很沮喪地說道。
“我管你!”如鹽幫宗翰脫去了半邊的衣袖,小心仔細地幫他拉抻揉捏著肩膀。
文茵正在看書,忽然覺得舌尖發甜,抬頭看時,烏祿正對著她笑。文茵問烏祿道:“半天都不曾見你,你去哪兒了?”
烏祿笑道:“我去梁王府找合剌玩兒來著。前幾日他和我約了看誰能把很長很長的唐詩先背下來。今天我們比了個輸贏。”
文茵好奇道:“哦?你們比背誰的詩?誰贏了?”
烏祿答道:“我們都背白居易的詩。他背的是《琵琶行》,我選了《賣炭翁》。他的選題比我的長,所以糖就歸我了。”
“敢情這糖是給輸家吃的!”文茵笑道。
烏祿坐在文茵身邊解釋道:“姐姐,好詩不在於長短,得看意思的深淺。在我看來,《賣炭翁》就比《琵琶行》好。《琵琶行》是白居易自己不得誌,假托一個歌女來斤斤計較的感懷之作,字裏行間在乎的就是那麽一點點的個人得失。但是《賣炭翁》就很好,他關心的是最貧困的百姓,講的是世間的不公和社會現實。詩歌文章如果不關注更大的世界,寫的僅僅是幾個人的勾心鬥角、或者是一個人的感春悲秋,那樣的詩歌就算是辭藻再華麗,文章的構思再精巧,也是言之無物的狗血之作。不是說美人在骨不在皮嗎?我覺得好文章也要有言之有物的骨架,而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繡花枕頭。”
文茵讚道:“行啊,你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見解,我真替你高興。”
烏祿也奉承文茵說:“我有見解是因為我的先生比他的先生更有見識。”
“嘴真甜,像你哥哥。”文茵笑著給烏祿塞了一顆糖塊。
烏祿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說道:“對了,說起我哥哥,今天還真有人跟我打聽他呢。”
“誰打聽他?”文茵忙問。
“是太子的侍妾。她過去是為了探視梁王的侍妾。她見我也在,就問起我姨娘和哥哥的事來。”烏祿答道。
“你是怎麽和她說的?”文茵問道。
“我說,姨娘和哥哥都是從外地過來的,但是我們很少見麵,並不很了解哥哥。”烏祿答道。
文茵點頭讚道:“嗯,好孩子,你說得好。”說著,文茵又撫摸著烏祿的頭說道:“她問你哥哥肯定是在給太子摸底。不過,要是太子很信任很喜歡你哥哥,那他本人為什麽不直接來咱家問,為什麽不去直接去和你哥哥推心置腹地聊一聊呢。太子的人來問你,就說明太子對你哥哥不放心,想從你嘴裏套出些話來。”
烏祿驚訝道:“啊?這麽危險?太子想害哥哥嗎。”
注釋
本章橋段改編自《三國演義》第七十五回 關雲長刮骨療毒 呂子明白衣渡江